暗恋他?
亲口说自己讨厌的人暗恋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钟在为了让她不爽下了血本。
估计是忍着恶心说的这句话吧。
平心而论,陈雾圆自问性格算不上多差,甚至能称得上一句随和,从小到大也没和谁闹过什么矛盾。
明明高一的时候也没惹过他,不知道钟在怎么就看自己不顺眼了。
她长得很让人不顺眼吗?
没吧。
自己好歹也算是五官端正,肯定没到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离她远一点”的地步。
难道钟在眼神有问题,审美和大众不一样?
那这酷哥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陈雾圆故意“嗯”了一声。
钟在听清了,他嗤笑一声,显然没真信陈雾圆这是在承认暗恋他。
但嘴上仍然欠儿八登讲:“那你努力点追我,后面队可长了。”
陈雾圆:“……”
陈雾圆翻过一页讲义,轻描淡写地讲:“国旗下讲话三周上两回,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钟同学的风采,而且……”
陈雾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钟在后背靠在椅子上,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雾圆。
就差直说一句“来来,我看看你能憋出一句什么?”
陈雾圆把讲义合上,说道:“关注一个人不一定是暗恋他,还有一种可能,
“我看他也不顺眼。”
钟在回到教室的时候,赵为正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看着办公室的方向。
楼上历史九班的体委夏天议正趴在窗台上,试图劝赵为:“老赵算了老赵,别人写试卷还能图一乐,你跟着掺和什么,咱有哪个实力吗?再说了,这试卷它就不是给人写的。”
赵为一边探头一边讲:“你说谁没实力呢?不是给人写的还能是给你写的?滚一边玩去。”
夏天议不为所动,说:“这都写一上午了,也没看见你们班有谁写出来。”
夏天议问到痛处了,自从刘庆涛布置完作业之后,一班的人抓耳挠腮,集思广益一上午,愣是连倒数第二题都没写出来。
好歹也是个五星高中的重点班,连倒数第二题都搞不定,说出去怪丢人的。
这出题老师不仅题出的难,嘴也是真他妈的严。赵为在底下搜半天题了,翻遍网络没找着这两题的过程。
夏天议还在絮叨:“要我说,这题就是出题老师有病,这种难度的题放在联考里不是存心让人做不出来吗,高考又不考,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让会做的人装逼用的……”
正说着,钟在从楼上下来了。
他体态好,走路时腰上似乎提着一股劲,看着自然的同时又能在一众学生里脱颖而出,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他一出现班级里就响起了讨论声。
“咱爹回来了!”
“钟哥,我好想你啊钟哥。”
“这煞笔题目等着吧,你好日子带头了,敢给我下马威,我爹这就来处理你。”
夏天议对物理方向的班级不熟悉,自然也不太认识钟在,他在此起彼伏的爹声中转过身疑惑问:“哪个爹来了?”
赵为推他,让他别挡路,说:“你爹,天下第一装逼犯来了。”
夏天议:“……”
“不是这题目还有人能会做?!”
这不是号称少年班招生卷压轴题吗?
难到整个联考的学生都难得一致地骂出题人是傻缺,高考前搞人心态。
咱们学校还有这种人才?!
钟在走过来,赵为跟狗腿子似的一边开门迎接一边冲着班级里高喊:“钟哥回来了!”
架势跟太监宣旨似的。
等赵为拿着外套给钟在穿上的时候就更像了。
忠心耿耿的太监赵为为他敬爱的钟在陛下献上了一张洁白的联考试卷。
“钟哥,咱们班就全靠你了!”
周围人连连附和:“这题太难了,我连题目都没读懂。”
“考场上我都没写这题,难得我精神崩溃。”
“救救我们钟哥,现在只有你了。刘哥不做人,他要我们放学前要把两题过程交上去。”
“刘哥讲得什么我都没听明白,我写个鸡毛啊。”
夏天议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像臣子向皇帝上奏,而皇帝钟在气定神闲,神态自如地穿上衣服。
他扫了一眼题目,抬笔勾了几个条件,随后散漫地写了一串解答式。
架势比批奏折轻松多了。
钟在写题挺快的,他几分钟就写了小半张纸,推给赵为:“你们先抄这个。”
赵为接过试卷,旁边的人连忙凑过来一起看。
虽然没几个人能看得懂,但一看这一长串遒劲有力的符号,这流畅的笔画,这简洁的提示,就知道百分之百正确答案。
一班的同学宛如看见救星,前排的同学赶紧把试卷投影到讲台上方便大家抄。
一群人都挤在钟在旁边,咋咋呼呼的,钟在腿长,课桌下狭小的空间显然不够他发挥的。
他倚在椅背上,一条腿放在课桌下,一条腿则曲在靠窗的一侧,仰头喝了口水,喉结隔着颈部一层薄薄的皮肤下滚动。
人虽然看着还是一副没表情的样子,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爽。
赵为察言观色,赶紧让周围人都散了:“一边抄去,答案不都在投影仪上放着吗,都挤在这还让不让钟哥呼吸了?”
他这理由实在荒缪。
但大家确实忙着抄题,没功夫理他,对赵为这种狗仗人势的行为也就忍了。
旁边围着的同学骂两句就纷纷回到自己位置上抄题了。
赵为就把纸摊在钟在的桌子上,小声地问道:“钟哥,你在办公室和女神说了什么?”
赵为女神?
这新鲜词啊。
窗外的夏天议顿时竖起耳朵。
钟在没理赵为,他喝完水看向窗外的夏天议,语气不冷不淡:“找谁?”
夏天议连忙说:“我不找人,”他指了指赵为:“我下来玩会。”
钟在扫了他一眼,兴致缺缺地点点头。
没让他走,但也不怎么感兴趣。
夏天议套近乎:“你就是钟在?我早听过你的名字了,我九班的,夏天议,跟陈雾圆是同学,赵……”
本来还没反应的钟在听到这,抬手把窗户关上了。
赵为:“……”
夏天议:“……”
夏天议没问出口的话顿时梗在嗓子口。
不是,他也没说什么惊天泣地的话啊,至于这么赶客吗?
钟在关上窗,抬眼看赵为。
赵为的作业本还摊在钟在的桌子上,大大咧咧地占了半个桌面。
钟在:“要不然我走,把位置让给你?”
赵为讪笑着抓起作业本:“哪能劳您动尊架,我走,我这就走。”
赵为的座位在钟在前面,他赶紧回位置上坐着。
窗外的夏天议还试图和钟在攀谈,他隔着璃窗往里面看:“钟哥,我叫夏天议,”他生怕钟在没听过这个名,说道:“陈雾圆同学,就语文年纪榜上她第一,我第二。”
夏天议不说还好,一说钟在直接把窗户的旋钮都扣上了,然后起身拉椅子。
夏天议以为他要出来和自己认识认识,刚想走到后门说话,结果钟在“啪”一声把门也甩上了。
摔门声彻底堵住了夏天议的嘴。
教室里的人纷纷朝后看。
众目睽睽之下钟在还是一副没表情的样子,拉着椅子坐下,椅子腿上地上拖出一道刺耳的哗嚓声。
坐在前面的赵为闻声后背一凛,本来还想问问陈雾圆和钟在的事情,这下也不敢问了。
陈雾圆从办公室出来又去了一趟教导处,一班的男生交完检讨被叫过去打扫卫生,刘庆涛让陈雾圆提醒他们尽早回去写作业。
等陈雾圆上五楼的楼梯时候正好听见夏天议在大吐苦水。
“钟在这么狂?我还在说话呢他就把窗户关了!”
九班的男生算历史方向比较多的了,一共八个人,眼下都凑在一块打高尔夫。
夏天议义愤填膺,旁边的男生交替挥杆,沉迷球场的男人没有心思顾忌自己兄弟的心情。
一个回想了一下钟在,说:“钟在啊,打球特别猛的那个。”
正在挥杆姿势的男生闻言附和道:“一班的,可牛了,上次联赛的时候带球过人几个学校没人能拦住他。”
男人对男人的夸赞一般都特别真实,但夏天议显然受不了这份真实。
“不是,你们跟谁是兄弟呢?”
另外一个讲:“我挺想和钟在做兄弟的。”
陈雾圆从楼梯上来,走到教室时夏天议已经悲愤地坐在椅子上了。
他玩着手机,手上快速地打着字,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班级里的多媒体白板正在放着电影,教室关着窗,夏天议手机屏上的绿光映在他的脸上格外显眼。
九班的大部分同学都是高一下学期分科的时候分进来的,虽然相处了快一年半,但男生和女生之间并不熟悉,平时也很少说话。
陈雾圆听到了夏天议刚才在说钟在,但她并没有询问什么。
陈雾圆回到座位上,周围的同学都在趁着这个机会补觉,她蹑手蹑脚地拉开椅子坐下。
陈雾圆没看电影,她手撑着脸发了一会呆,过了一会拿出手机看看晚上去吃什么。
一中平时不让带手机,但因为这几天已经考完试了,再过几天就放假了,对学生的管理宽松了许多,带手机也没事。
她打开微信看了一眼,置顶的家庭群对话框旁有个红点。
陈雾圆点进去,是她妈妈发的消息。
【风荷举:妈妈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会议,这几天都不在家,照顾好自己。】
陈雾圆的爸妈都是企业高管,工作忙,经常不在家。
陈雾圆习以为常地回了句好。
退出微信打开□□时,一条陌生人消息弹了出来。
【十八岁纯情继父”给你发来一条消息】
陈雾圆莫名被这个名字戳中笑点,她难得点开陌生人的消息。
陈雾圆的社交软件经常被各种人加,有些她认识,有些则完全陌生。
而且有的人刚认识讲话就挺难听的,时间长了陈雾圆干脆通通不回复。
她也不经常清理这些陌生消息,只把常发消息的联系人都放在置顶栏。
日积月累,消息列表往下滑半天都见不着底。
点进对话框,消息第一条“我是钟在。”
陈雾圆的手一顿。
谁?
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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