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郊区的一座废弃工厂里,血红如烟花般在地上一朵朵绽开。
血红之上,一群人倒在丁炙面前,为首一个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也唤不醒重伤的大腿,只能满腔不甘地死死瞪着丁炙。
对着那满溢出恶意的眼神,丁炙只是漫不经心地掠过,上前用蛮力撬开面前人的嘴,往喉咙里塞进一个白色药片。
“别想着自杀。这可是那位‘教授’潜心研究好一段时间才搞出来的解药。”
那人好像咬破嘴里什么东西,却无事发生,表情先是因难以置信变得狰狞,而后意识到了什么恐惧地抬头看向丁炙。
倒着的人属于“金血”组织,这个组织最出名的就是每个组织成员身上都藏有毒药,一被逮到就自尽,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非法药品更是这个组织的根基,没想到就这么被丁炙喂的一个小药片给化解了。
作为组织里的一个小喽啰,躺在地上的男人感觉世界观受到了震动,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面对何等力量。
“‘教授’……居然……”男人喉咙艰难地撕扯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能成为‘教授’新药的试验品,”丁炙看着脚下颤抖的人微笑,看着就凶神恶煞的脸上,嘴角挂起恶意的弧度,“是你的福气。”
而后一手刀把人砍晕。拿起电话。
“喂?我,‘尖刀’。‘金血’有古怪,派来的是一堆废物,不过‘教授’的药有用,我留了个活口,派个人来带走审下,我一会还有任务。”
“啊好的,但是现在只有‘毒蛇’有空,哥你……”
听到这个代号,丁炙眼皮狠狠一跳。眼神冰冷的长发男人在脑中划过,丁炙感觉心里一阵烦躁,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对电话那头说:“我是那么拎不清的人吗,让他来。”
挂了电话,丁炙随便找个废弃机器的遗骸在上面坐着,一边盯着倒着的那个人,一边忍不住想起一会要来的那个“毒蛇”。
毒蛇,本名牧宁屿,alpha,与丁炙同属组织“风”,但分为激进派与□□派的核心成员,再加之是任务完成排行榜上一直难分高下的第一第二,两人——很不对付。
而前段时间第一次合作任务的一次意外,更是让两人之间的矛盾达到最高峰,甚至上升到了两个派别的对立。
那本来只是很普通的一次谋杀任务,在一个洋溢着物欲与**的由贵族人士组织的假面舞会上,取一颗罪恶的头颅。
在牧宁屿策划下,两人十分顺利地就悄无声息地溜进会场,在任务目标独行时,丁炙当机立断准备出手,而牧宁屿在暗处旁观机动。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任务目标出乎意料地惜命,带了一群保镖跟在暗处。
本来这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很难应对的局面,偏偏丁炙想着反正后头有人就直接和对面对上,以致于错过最佳撤退时间,而牧宁屿想着事出突然摸不清对面信息想先撤退,以致于错过最佳救援时间。
最后的结果就是,丁炙后背没反应过来被砍了一道,然后虽然他本人坚称这毫无影响,但还是被牧宁屿生拉硬拽威逼利诱给带回来了。
这次失败不是两人第一次失败,却毫无疑问是最窝囊的一次。并不困难的任务,非但没成功,还受了伤。
两人回到组织后再没说过话,也没有提起这次经历的心情,但由于汇报任务过程是必须的,所以组织众人还是知道了一切。
谁也没想到,“风”最强的武力与谋略双剑合璧会是如此狼狈的结果。
一时之间,激进派看到丁炙受伤不满牧宁屿,□□拍觉得这怪到牧宁屿头上纯属无妄之灾,虽然两帮人仍守着同组织的底线没有刀剑相向,但见面难免不了摆摆冷脸,阴阳怪气几句。
但对于丁炙本人而言,并没有那么在意那些斗争,他只记得那天背后痛感传来的时候是懵逼的,对上那双带着冰渣的眼睛的时候是莫名其妙的,被强行带走的时候是想把人给揍一顿的。
现在坐在这里等牧宁屿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有点烦躁的。
啪嗒。脚步声瞬间清空丁炙的大脑。
迅速起立,摸了摸随身携带的三棱刺与腰间的手枪,紧盯着传来声音的工厂门口。
来了人,长发——是他?
阳光照射下,那人手腕上的饰品闪出绿色的光——这么闷骚的东西还有什么人会有……
人逐渐走进,五官变得清晰,连眼下的乌青都在丁炙的绝佳视力下无所遁形——果然是他。
对视了——熟悉的眼神勾起了恶心的回忆。
丁炙有的时候真的想问问牧宁屿到底谁惹他了,一天到晚向四周释放凉气,以前不熟全当他是个移动冰箱,现在有了些孽缘,看到这带着阴冷凉意的眼神,满脑子都是自己受伤对方莫名其妙生气还要还怪自己的火大场景。
搞得丁炙每天为了克服揍人的**天天拿这人当瘟神躲。
丁炙挪开视线,继续盯着地上被砍晕的人。好巧不巧,地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像是要起来了。
丁炙想也没想举起手就是要再给一下,刚抬起的手腕却被人死死握住,难以施力。
看见那只作恶的手腕上的萤石手链,丁炙不由得“啧”了一声。
牧宁屿像没听见一样,淡定开口:“正好,我现在就有要审问的。”
“那行,这就交给你了。”丁炙听到他这话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那我先走了。”
看到这人就烦,当然要快点开溜。说罢,丁炙就要起身。
却不料手腕上的那只手没能松开,反倒拽得更紧。
“先别走。你也知道事情有蹊跷,谨慎一点。”
“呵,你要是害怕就直说。”丁炙转过胳膊,一发力,就挣脱开了牧宁屿的手,对着他轻蔑地挑起了嘴角,“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得让我陪你。”
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废弃工厂。
在他的身后,牧宁屿耸了耸肩,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和这种脑子一根筋的人计较。
在他的心里,丁炙现在独自行动的行为无疑是愚蠢的。
这一地的人都是“风”的敌对组织“金血”派来的,两个组织素来不对付,斗争不断,这次按理也只是无数次干架中的平平无奇的一次,但是,对于丁炙这个“风”的武力值巅峰,“金血”却只派来了一群相对而言弱得堪称可笑的人,几十个打不过丁炙一个。
哪怕“金血”确实是一个藐视人命的组织,这种无异于送死的行为也是反常的,他们一定有所图。牧宁屿刚从大本营回来,知道并没有其他人遇到任何问题,那么“金血”这个反常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丁炙本人。
但他不会把这一切解释给丁炙听,哪怕这可以让丁炙逃过一劫。他呆在“风”不过是因为老大于自己有恩,又享受博弈带来的愉悦,至于“风”的其它成员对于牧宁屿来说——还他不值得为其克服对“解释”的阴影。
于是刚刚离开的丁炙被牧宁屿迅速抛在脑后,他看向眼前这个倒在地上的,即将苏醒的男人,微微挑起嘴角,眼里不再是波澜不惊的冰冷,那冰块般的眼神化出一点带着毒的兴奋。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吧。”
而这个废弃工厂的后门不远处,一个女人正缓缓向这走来,女人穿着温柔的裙装,长相淡雅嘴角挂着标准微笑,眼底却能看出不近人情的淡漠。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亲密距离内,以冰块般的表情与绝对恭敬的体态,低着头和她交流着。
“‘毒蛇’来了?他来干嘛?”女人停住步伐,思考片刻。
“算了,你们按照原计划进行,我直接去会会他看看什么情况。”女人亲昵地拍了拍男人的背。
“至于丁炙那边……随你。”男人点了点头,奔向丁炙离开的方向。
离开后的丁炙确实并没有把牧宁屿的话放在心上,他现在浑身都是远离牧宁屿的轻松自在,但他也并没如牧宁屿以为的那样毫无顾忌。
他的确懒得思考一群三两下就被打趴的人背后有什么目的,但他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不如说丁炙从来就不会放松警惕。
他所处的是涅国,最近一次世界大战的获胜国,即使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胜利,也不影响战后的国内纷繁复杂。
涅国民间对皇族积怨已久,战时可以暂且搁置不管,获胜后,皇室力量受战争消耗前所未有的薄弱,治安力量更是约等于没有,人心中的小九九自然难以按耐。
再加上获胜大功臣卫昶与皇室反目,更像是一股风,把人们心中的火焰吹高,吹远,于是民间各式各样的组织四起。
而这位卫昶正是“风”的成员“教授”。
即使这一消息并未公开,但只要是与“风”有过较多交锋的组织都很难不发现,毕竟这样高超的生化学水平很难以让人相信当世还有第二人。
谁都想把属于“教授”的力量握在手里,于是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风”,成为了众矢之的。
所以作为“风”武力巅峰的丁炙,从来不会放松警惕。
他是“风”的“尖刀”,有撕碎敌人的强大力量,但也会被针对,成为组织的突破口。
即使相当一部分人这么认为,但丁炙走到今天靠的确实不是莽撞,而是果断与自信。
所以他对牧宁屿的话嗤之以鼻并不是因为不认可,相反,他也认为此事蹊跷颇多,他只是单纯看不上牧宁屿逃避的方式罢了。
躲着不出来就能解决了?还不如让我亲自见识见识他们能有什么本事。——这就是丁炙的想法。
他对自己的直觉和武力有绝对的自信,尤其在现在这种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他相信自己在威胁来临时会有出色的临场表现,比如——
此刻。
异样的风声被丁炙瞬间捕捉,迅速弹开掏出腰间的枪,将枪口对准声音来源。
伴随着废弃旧城区轻易被激得四起的尘烟,枪口对准的方向是一位从天而降的男人。
虽然丁炙真的很想吐槽这种除了装逼以外毫无意义的出场方式,但为了此时此刻的气氛,他只是平淡地挑衅对面:“白银?就你一个?不够吧。”
看着手无寸铁还被枪口牢牢对准的男人——也就是白银,轻蔑一笑。
“马上你就知道够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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