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杨爸以正常的市场价格拿到了他中意的一块地。
地是在镇尾,但距离准备要建市场的地方并不远,同时还在小运河的尾部,对于航运方面是不用愁的。
加之它地势够开阔,也比较靠近去周边县市的各条马路。属于只要有厂坐落,还能有产品产出,就能运得出去的地理位置!
综上,它的运输方式有河运和路运,是属于选择多,又平坦的黄金宝地,可不就招人惦记?算计?
前面来的和后面这两天,刚冒出来的老板,都谈了好几个了,全都想要这块地!但谁都没有先出声,隐隐有先把杨家镇开出来的价格压下去,再私下竞价的意味。
有些自觉厂子体量小的,深感说话没份量,但圈出来的部分,多少也和它的边缘有重合。
但镇委会的人精,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拿到这块地吗?
当然不能了,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既然以后的杨家镇还要吸引来更多的老板办厂。就肯定要留着好的来当饵了!哪能那么容易就给卖?不对,租出去!租出去的东西才有话语权不是?比如,每年看行情涨个价什么的。
当然了,凭借镇委会这帮人的吃相,肯定也会算计:照这个发展势头看,后面一定还会有大鱼来,到时候他们再搞一个价高者得,赚的不是更多?会让它早早的就被出手了?不可能的!
要不是这回捅的篓子太大了,怕后面的老板有样学样,不好收钱,他们才不会让杨爸捡这个便宜。
杨爷爷听完了就杨爸曲折的一路,暗骂了一句活该才算解气。
他是知道镇上最近的难处在哪里,也知道那些老板想找他的事情,但不想答应也是真的,才会催着他儿子去买地。
不说什么,起码以后他们家的厂真要办不下去了。把买下来的地一卖,也能保证这回做的生意不亏钱,也算对得起给小百万的那一句,‘别怕,万事都有爷爷给兜底’的承诺。
但是,这个山芋也是真的烫手,杨爷爷愁苦的吐出一口白烟,有些忧心的问道:“你真的有办法能解决这些老板?还能安抚渔民?”
镇上那些老匹夫可不是好打发的,定坤要是搞不定这两件事,他吃下去的地,他们怎么都会让他吐个大半出来!还会自砸他们家的招牌!可毁信用了。
“对呀,我的老爹,你最近不敢在村委会露面,应该头疼的就是,前面那些老板在买地前后的两副面孔吧?”同时还要解决镇民,日益无鱼可捕的难题。
杨爷爷肯定的点点头,“我要是去了,拍板了这些买地的买卖,后面闻风而来的那些老板,就会像前面三个一样,不仅不给多少买地钱,厂里产出的污水还会乱排,
用来补偿的钱却只能见到一丝一毫,真就是打发叫花子!还断了镇上部分渔民的饭碗!赶着他们去给那些黑心肝的老板打工!我可是镇长呀,怎么能不帮着镇子上的人。
但是那些老板的背后又有外来的,更大的人撑着,我又不能不卖对方面子,坐在办公室内,一天三四个电话,全是叫我给谁给谁批哪块!他们出的价钱是能批的吗?真当是上街买白菜啊,开的都是什么价格?实在是让我头疼了好久,能挺到今天,全靠一个拖字!”
“真就没有来催的?”那门外那些来送礼的,就全都是S的吗?
“有啊,可又没有文件说,我一定要在什么时间以前,给谁批一块多大的地,拖个几天怎么了?”
“那人家体会过味来了,不得在背地里骂你,给你穿小鞋啊?”
“会啊,不然,今天叫你去买地干嘛?”
杨爸惊讶,杨爸想暴起骂人!
杨爷爷苍老又沙哑的声音悠悠响起,“躲了几天清净,我也想清楚了,如果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让他们把卖地的价格给拉高一些,也能收得多一点,等镇民来闹了,就把这笔钱分批的给他们当补偿。”
杨爸听完他爹的诸多考虑,只想比一个六,官场,果然不是他能混的!想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些疑惑外加不可置信的问道:“现在还想在咱们镇子厂子建厂的老板,闹一闹就给一点?就像挤牙膏一样?”
杨爷爷点点头,“就这样给点小钱占着,又不放痛快话,痛快的给钱,唉,要也不是,推也不是!”
他老了,就想下个象棋,再去钓个鱼给家里加餐,实在不是很想动脑筋解决,这种看似无解的难题。
杨爸见他爸低头弓腰,意识到他是真的老了,也有几分心疼,无奈道:“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能问的了一时,还问得了一世吗?”
“话是这样子说,但...你去过镇委会了,只能说,到后面厂子多了,厂里缺人,工价提高了以后,想进厂的就让他们进厂去打工,也别捕鱼了,反正也没几个钱,如果工价真的能高起来,大概也和他们捕鱼的时候也差不了什么了。”
了解外面【实时】工价的杨爸嗤笑:“爸,你把那些老板想得太好了,缺人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给多高的工价,只会觉得底下的工人赚他的太多了!想方设法又把工价给压低!”
杨爸无奈的摸了一把脸:“那也比现在好,人多厂少,给厂子干真不如回家种田!ε=(?ο`*)))唉,反正,等后面工价高点的时候,家里实在困难的,就去厂子里打工!钱少归少点,但不管怎样,好歹都能把家里给养活!”
见杨爸还是不赞同的模样,他呵斥道:“你以为,咱们镇上的鱼真的很好卖吗?你看看对面的河口镇,他们想办法把鱼货给运了出来,又能卖给谁?还不是要砸手里?还要损失不少的运费!
我们杨家镇要不是出了你这个年轻人,把镇子上的鱼想办法卖到周边去,我作为过来人,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们这些穷渔民,见到有厂子在镇子上建起,只会一个个手脚麻利的,把家里的渔船给荒废掉,就去打工!
还需要扒着那点鱼货不放?进厂打螺丝得来的钱他不香吗?不多吗?怎么可能,要真是这样,周边的镇子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年轻人,为了那两分钱就背井离乡,南下去打工了!”
杨爸心里也是唏嘘不已,他爸说的很对,但是,也不全对。他们村的地理位置好,哪怕没有这些厂子来驻,来招人。凭借着四通八达,又平坦的道路,以后迟早也是能发展起来的,干嘛要受那些黑心老板的压榨?
可抬头看看,厂房处冒出来的浓浓灰烟,杨爸心底有一个疑惑,一个厂子,到底能收多少个工人?
第二天,镇上新建起的三个厂的员工发现,他们想要进厂子交接班,却进不去了!
三个厂子大门外的景象都一样,一条条被翻转过来的渔船上,坐着拿着船桨的渔民,绷着张脸,紧握手里的船桨,一副只要他们敢上前一步就会被拍回去的严肃模样!
平时坐在大门处看风景,无所事事的门卫,正在屋内正襟危坐,直往外看,但半分都动弹不了。因为每当他想要起身开门的时候,就会被坐在他旁边的渔民,一把给按了回去。
想要发火?
渔民家看起来不好惹的来人,居然会笑盈盈的端起一杯茶,塞进他的双手之中,还帮他拨到嘴边,“喝茶,消消气,别着急,等会儿,我们的人在这里把渔船给晒干了,你就可以去开门了!”
两个门卫看看屋内的四人,体格子一点也不瘦弱,一个顶他们两个!按在他们肩上的手好像也无比用力,他们的肩膀大概都红了!还有谁敢吭声?!都端着茶,遮起了脸上的表情。
等老板们闻声,开着车赶到时,他们已经在厂门口,就这样僵持了起码有一个上午!
老板来到,先找他提拔起来的主管,气汹汹的问道:“怎么回事?在门口这里闹什么?像什么话?”
王主任见到撑腰的来了,差点想要热泪盈眶的扑过去诉苦,“我们也不想的,今早上我还说谁要是敢上前走出来,走进大门来完成交接班,我就给他十块钱的全勤奖!
谁知道那些渔民的胆子可不小啊,看谁敢靠近门口,他们挥桨把人给赶走,看来人不怕,还敢上前,把人一杆拍倒在地,还说什么?”王主管皱着眉想也想不起。
有个渔民帮他接口,“这个是咱家用来养家糊口的渔船,可贵了,谁要是靠近碰坏了,俺就跟他拼命!”
老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指着他就骂到:“你说什么呢?在我的厂门口放什么狠话?看我待会儿让门卫怎么来收你!”
被骂的渔民有些委屈,往后缩了缩上身:“我没放狠话,我只是说了点实话,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但我要声明一点,我们不想闹事,也不想伤人的,
只不过是最近打鱼的地,都快被厂里的污水给杀到没鱼可捕了,趁着闲来没事,就把家里的渔船给抬过来晾晒一番,杀杀虫,不然,这些木头可不经用!”
“那你们怎么不去码头边上晒?来到我的厂门口,在这里堵路是个什么意思?”
“那没地晒了呀,最近不少弟兄都出不了海,码头都被他们给占完了,我们就只能来这里晒了,怎么?厂门口的地还是大老板你们厂的?”
刚想直接说:“对啊,厂门口前的路也是我的”老板,霎时间看见了渔民们停船的地方,不在厂区的白线内!前来解决事端的老板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还差点被噎了一个倒仰,厂门口前的这点地还真的不是他厂子的。
但是他听到这话能忍?果断的掏出自己的大哥大,就想给市里的大哥打电话,让他运一车的人过来,就还不信收拾不了这些所谓的地头蛇!
真是给他们脸了,大清早的就来影响他做生意!真的是晦气!
但老板摁完电话,还没来得及招呼对方,杨景成和杨海鹏就出现,他们几个大跨步上前,一把摁住老板的手,就把电话给摁灭了,笑嘻嘻道:“李老板,别生气嘛,你们生意人不是最讲究和气生财吗?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值得大动肝火吗?”
见到熟悉的人来,被叫李老板的胖男人火气直接就上来了,大骂道,“这是小事吗?你知道我一个上午能赚多少钱吗?你知道他们这样一堵,我损失有多少啊?我怀疑这一切就是你们授意的吧!?不就是要钱吗?”
说着,从钱包内掏出一沓钱,一把打在杨海鹏的头上,“给你,都拿走!给老子拿走让路!”
他们俩身后的渔民瞬间就坐直了身子,起身就想给这位李老板一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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