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这边。”男人身穿休闲西装，站在商场门口朝明珠招手。

周末，繁华商场人来人往。

陈助理依然是以前尽劳尽责的样子，顾鲁酐电话让他陪明珠买点东西，今天就早早等在商场，周末奉命加班毫无怨言，堪称完美打工人。

明珠默默加快步伐：“陈助理，好久不见。”

顾鲁酐说到做到，昨天说要把顾慕莹的零花钱分一半给明珠，当天就开卡打钱到账，数额正好是顾慕莹每月零花钱的一半——整整齐齐四十万，对于顾家家境来说，算是相当阔绰的手笔了，顾慕辞偷偷瞄了一眼余额，都忍不住咂舌，眼冒精光回屋闷头学习。

明珠不至于顾慕辞这么大反应，但是看到这笔金额，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顾慕莹坚信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又对明珠的出现那么忌惮排斥了。

明珠宠辱不惊地收了卡，周六吃完午饭就跟顾父说要出门逛逛，很符合穷人乍富的表现，关了直播的顾慕莹不屑冷哼了一声，顾父温和笑笑，没有反对，还贴心安排了陈明书陪同，免得第一次出门闹出什么岔子。

陈助理在一旁，既是引导，也是监视。

回来后，顾父肯定要陈助理事无巨细汇报明珠的一言一行。

对此，明珠当然是……欣然同意，或者说乐见其成，她又不是真的乍富后要去狠狠消费一番，顾父选择陈助理陪同的这个安排恰巧正中下怀。

顾鲁酐虽然人品不行，但是选员工的眼光真不错，陈助理能力优秀、态度专业，明珠也很喜欢。

“加班费拿到了吗？”明珠视线划过陈助理手腕上多出来的金珠，弯唇一笑。

“托姜小姐的福。”

多年工作经验，而且明珠没有可以掩饰，陈助理不瞎自然看得出小姑娘并不喜欢顾家，没外人在的时候，他不介意在称呼上尊重这点小喜好。

谈到奖金，笑容多了几分真心，自从明珠真的争取替他到加班费后，陈助理对待明珠就不像对待一般的初中小孩子，而是多了几分慎重。

“顾总说你想买点日常用品，我们先去这家逛逛？”

wlw精品超市。

鲜亮的招牌，光洁一尘不染，这家商超走高端精品路线，定位服务高收入人群。店内品类齐全，质量和价格都很可观，一盒车厘子五百块，反正顾家自己的产品是达不到这家超市的进入门槛的。

“那边单价高，待会儿再去。”明珠掉头走进隔壁的平价商超。

“？”

陈助理迟疑一瞬，跟在明珠后面，走到电器区域，陈助理迟疑开口：“……姜小姐，前两天顾总在询问手续进度，我这边实在拖不下去了。很感谢你为我争取加班费，可是顾氏待遇不错，我暂时还不想犯错被辞退，希望您理解。”

一阵沉默。

明珠穿行在电器商品区，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陈助理皱眉，难道要说得更直白一点？

明珠挑挑拣拣，拿起一个电饭锅，造型可爱，价格比同类产品便宜三分之一，翻到标签，果然是顾氏出品。

她终于开口，说出的话与前言并不相关，但是却成功让陈助理愣住：

“市场塑料、电子元件的价格没有下降，冲压机、激光切割等等设备成本也持平，不锈钢价格甚至有小幅上涨，就算有规模效应也填不平价差，何况顾氏的产量中规中矩算不上大，可是产品却能便宜三分之一，这说明什么？”

“顾氏开公司又不是为了亏本做慈善，能做到这个价格只有牺牲质量。”

明珠屈指敲敲电饭锅外壳，嘟嘟的声音如同敲在心上，震得陈助理心头一颤，听她继续道：“纸包不住火，陈助理你说，有一天消费者发现买回去的是一堆破烂，愤怒的情绪掀起的狂风暴雨，能不能掀翻顾氏这艘小船？”

陈助理猝然抬头，神情惊疑不定。

面前的小姑娘分析得头头是道，他竟然分不清，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见微知著的天才，年纪轻轻就有一番见地，还是单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陈助理下意识抿唇，明珠还在学校，她不知道其实危火已经快要透出纸面了。

前几个月，公司就接到几起诉讼，商品短路导致用户触电身亡，不过被公关部暂时压下去了。这事在公司内部严禁讨论，大部分普通员工只当是外界恶意碰瓷，陈助理和法务部经理有点面子情，才得知真相和同事们了解的大相径庭，不过详情也不得而知，如今却侧面印证了明珠的推测。

陈助理心头一动，明珠接下来的话更是击中他近日隐忧。

“君子不立危墙，陈助理年轻有为，何必与一艘岌岌可危的公司绑死？”明珠打一棒给颗甜枣，把昨天刚到手的银行卡给他，“先不说这个了，今天约陈助理出来，是有件事希望你帮忙。这两天我关注了一下股市，有几支股票表现不错我很感兴趣，但是年龄还不够，希望你能帮我代买代持一段时间，收益分你一成。”

这收益自然不是白拿的，陈明书心中天人交战，仿佛天平两端摇摆不定，目光凝在卡面上，难以抉择。

如果股票涨势真如明珠预料，哪怕只是一成收益，他也可以实现财富自由，不必再为了五险一金早出晚归、随叫随到。

也可能栽跟头，一个初中小姑娘的判断，真的可信吗？

“之前顾总过问进度，我拿手续冗长的借口勉强搪塞过去了，这种理由深究就露馅。”陈助理终是松口，他接过银行卡，“我这边也拖不了多久。”

“放心。不会太久了。”明珠展唇一笑，提醒他，“密码六个六，股票的事不要让顾鲁酐发现。”

“明白。”

一中最近很愁，中考提前招生陆续开展，他们学校也开始报名，可是因为教学资源落后，门可罗雀，最后只有稀稀拉拉一百来号人考试，老师一边阅卷一边叹气。

没有好的生源，就没有好成绩，预算拨款逐年减少，工资低，有经验的老师不愿意来，恶性循环。

“诶？”气氛低沉的办公室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竟然有个考生考了满分？”

“我看看！”

“嚯！这卷面漂亮啊！字迹工整干净，跟打印上去的一样！”

“这字迹……我们语文组好像也有点印象，找到了，这个！”

“看什么这么热闹？”

老校长正好来查看阅卷进度，透过玻璃窗看到本来有序开展的阅卷工作乱作一团，竟然聚众聊了起来，皱眉主持纪律。

阅卷老师们后背一紧，下意识回想起学生时期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原本挤在一起的老师们迅速弹开，默默回到工位，加快阅卷速度，不过大家都好奇那个满分数学的，最后全科总分多少。

甚至连晚饭都只是匆匆刨了两口，就回教学楼打分汇总统计。

原本两天的工作量，硬是在一天之内搞定了！

成绩汇总出来，一中震惊！

阅卷老师盯着电脑上全科接近满分的成绩，面面相觑……

这么好的学生，真要来他们学校？

图什么？

数学老师咽了口水，颤颤巍巍道：“我们的考题，应该没泄露过吧？”

“当然没有！”命题组老师义正言辞，“我们学校虽然又破又穷，但是有底线的！再说了，谁冒这种风险来我们学校啊！”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夸奖。

不过众人莫名被说服了。

舞弊责任重大，确实犯不着为了进一中冒险，还是那句话，一中要啥没啥，图什么啊？

那这个学生是真的愿意来吗，会不会考着玩的？

老校长最后一锤定音：“报名的时候不是留了联系方式吗，通知学生家长过来一趟吧。”

翌日，明珠请假，带着陈助理拜访一中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