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工夫,梁京子大笑着迎来了,后面跟着五六个人,却不是田大石和史真进。梁京子老远伸手出来,刘大力也笑着疾步过去,两个相拥相抱,旁边那几个喽啰方才信了刘大力刚才的话,有些惭愧地退到一边去了。梁京子说:“什么风?把你哥子吹来了。”刘大力急忙说:“孤岛那一伙要来攻打你们,你们要小心了。”梁京子听了,说:“就怕他们不来?”刘大力说:“你们须得小心应战,不可大意。”梁京子说:“地上有机关,水里也有机关,不怕他们来。”刘大力听了才放心了。梁京子说:“你专门来告诉我这个事?”刘大力说:“还有别的事,一会儿再说。”梁京子看他一脸神秘,也不追问。刘大力看看梁京子身后,说:“你另外两个兄弟呢?”梁京子说:“他俩带着一些兄弟,出去捕鱼去了。”说着,梁京子往里请刘大力几个。再走得几步,梁京子指着这一片竹林,说:“这里机关密布,但怕他们不来。”刘大力说:“这片竹林生得正好,又密又高。”樱子看见一棵水竹依依,想伸手去摸一下,一个喽啰急忙说:“碰不得!碰了会触发机关。”樱子听了,浑身一颤,不敢再随便乱伸手了,规规矩矩地跟着走路。”
梁京子带着四个人,进了竹屋,不等坐下,梁京子就吩咐人摆宴设席,招待几人。然后,上了茶,梁京子和刘大力单独去了另外的房间。樱子暗自庆幸,窃喜梁京子没有认出自己,现在樱子是男扮女装,又弄得蓬头垢面的,梁京子愣是没有认出来。梁京子和刘大力来到别的竹屋,关了门,梁京子问刘大力何事。刘大力说:“你们这样做海盗,也不是长久之计,目前倭寇猖獗,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你们不如投靠官府,成为官兵,一来为兄弟们谋个大好的出路,二来也为打倭寇出一份力。”梁京子听了,有些意外,说:“哥子来为了这个事哦。朝廷一片黑暗,官逼民反,不然我们会沦落为海盗吗?”刘大力说:“官府以前黑暗不假,但是目前朝廷变得圣明了,上下一心,打击倭寇。”梁京子笑说:“朝廷会变得圣明?哥子你真会开玩笑。就看你们那县衙,一个县令都被倭寇收买了。”刘大力说:“以前的确乱糟糟,但是朝廷目前派来的项大人,清清朗朗一个好官,没的说。”梁京子说:“那些大官更会装假,你莫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刘大力说:“我这个当哥的会害你兄弟吗?”梁京子说:“哥哥你人好不假,但是朝廷昏暗,由来已久。想要变得圣明,只怕等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刘大力看他不信,有些着急起来。正在这时,一个渔妇推门来,说是酒宴摆上。梁京子说先入席吃饭,等到吃完饭再说其他事情。两个出了竹屋,来到一间大竹屋里面,桌子上几大盆菜,以鱼为主,或煮或煎,香味儿扑鼻。
几个人才端碗,才刨得几嘴饭,忽然有人来叫喊,是孤岛的人来犯。梁京子立即丢下饭碗,叫一声:“来得好。”说着站了起来,喊刘大力几个继续吃饭,他要去和敌人拼命去了,看他去拼命,刘大力怎么好继续吃饭,也丢下饭碗,跟着要去帮忙,喊樱子三人继续吃饭。刘大力跟着梁京子,还有其他人,匆匆出了竹屋。来到竹林附近,只听得竹林里面惨叫声声,原来是孤岛的人偷偷从竹林,打算来袭击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到了竹林之间,触发了机关,顿时,竹箭嗖嗖地射出来,把走在前面的人射得一个个透心凉。后面的都吓得惨兮兮的,慌乱之际,又触发了其他机关,掉进了陷坑里去,被里面安插好的竹尖刺得面目全非。琥珀水寨的人闻声赶来,挺着矛叉等武器,鼓噪声声,更吓得孤岛来犯之敌胆色俱丧。梁京子看了敌人乱做一团,在做撤退的打算了,带着手下们冲了上去,敌人大败而逃,丢下了十几具鲜血淋漓的尸体。琥珀水寨的人没有损失一个,真是不战而胜,个个满面得意,捡拾那些敌人丢下的东西,甚至有人扒下敌人的衣物,然后将敌人赤条条地堆在一起,再用抓钩扯起坑里的尸体,一并扔到海里喂鱼去了。
梁京子满脸乐呵呵,留下其他人打扫战场,带着刘大力回到竹屋里面,落座了继续喝酒吃饭。正吃之间,一个渔妇端着一盆汤进来,从樱子的身后走过之色,脚下一滑,那盆汤不由自主地洒在了樱子的背上,樱子不禁啊了一声幸好那汤虽然有点热气却还不烫,但是都把樱子吓了一跳。梁京子朝那个渔妇板着脸喝道:“你怎么毛毛躁躁的?一点不细心。”涂小姐也就急忙站起来,看樱子的背上,除了有水,还有一些洒在上面的掐好煮熟的四季豆。涂小姐帮她把那些四季豆捡下来。渔妇满脸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刘大力急忙打圆场说:“没事没事,只怪地滑。”梁京子急忙向樱子连声说对不住。渔妇请樱子去洗拭一下,涂小姐陪着樱子跟着渔妇出去了。屋里剩下刘大力和梁京子,梁京子说:“你看我这些蛮婆娘,只有一把子蛮力,做些精细事情,就毛毛躁躁的,让你哥子见笑了。”刘大力说:“有蛮力杀倭寇正要得,比那些丫鬟强得多。我先提出的事情,还请兄弟和另外两个兄弟好好商议一番,不失为一个出路。”梁京子说:“等他们两个都回来了再说吧。”又喝得几杯,涂小姐和樱子回来了。樱子洗漱完毕,自是褪去了装饰,她刚一进竹屋,梁京子就禁不得啊了一声,险些儿站了起来。原来樱子一时大意,洗去脸上的一切,恢复了本来面目,自然一下子被梁京子认了出来。她此时方才明白自己疏忽了什么,以至于让梁京子一下子认出了自己,现场尴尬起来。刘大力也才忽然明白过来,急忙乐呵呵地打圆场。梁京子说:“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和刘哥子一起来了?”樱子脸上忽然显出忧伤之色,说:“你那两个手下,坏得很,送我上岸后要糟蹋我,幸好被刘大哥救了。”梁京子听得脸色都变了,说:“我喊他们送你走,他们竟然敢违背我的命令来打你的主意?”梁京子越说怒气越盛,喝叫手下说:“你去喊张鸣儿和杨大脚来。”樱子又懊恼起来,怪自己一时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急忙说:“算了,他只是一时冲动,何况又没有真正害我,只是一时恐慌而已。”刘大力也劝,涂小姐也劝,只有方文子默然地坐在那里。梁京子哪里肯依。一会儿,张鸣儿和杨大脚匆匆来了,一进竹屋,忽然看见樱子,张鸣儿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杨大脚却还不知情,关切地问樱子怎么又回来了。梁京子察言观色,怒气冲冲地喝问张鸣儿:“你干的什么好事?竟敢违抗我的命令。”张鸣儿战战兢兢地税:“寨主,我一时冲动,对她临时起意,才、才……”梁京子说:“你把我的命令丢到大海里去了?按照寨规,你该当何罪?”刘大力急忙劝说:“兄弟歇火,闹僵了我们在这里也尴尬。”梁京子怒火未消,命令其他人,说:“先把他张鸣儿关起来,等我后来发落。”两个手下把张鸣儿押了出去。场面上显得凌乱又尴尬,樱子暗恨自己怎么一时大意,又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弄得现在尴尬如斯,真是不知道如何才好?
梁京子举起酒碗,对刘大力说:“你我弟兄好多天没有见面,今儿个见面,就该痛饮几碗,不醉不行。”刘大力看他露出满脸笑意,也笑着说:“你我兄弟一场,万事都该抛开,不然,对不住这几大碗酒。”两个一边大笑一边喝酒。旁边的樱子和涂小姐,看见两个都笑起来,才算松了一口气。又喝了一会儿,樱子和涂小姐看看刘大力,意思想走。刘大力自然明白她俩的心思,但是寻思自己是有任务而来,目前任务未了,怎么好走?纵然刚才发生了一点尴尬事,也不能走,没得办法,厚着脸皮,赖都要赖在这里,等着另外两个当家的回来,好再次劝说他们一下,不然回去如何交差,也误了这些兄弟的正路。
樱子和涂小姐心里像一片火海,方文子默不作声。刘大力端着酒碗,只顾和那个梁京子谈笑畅饮,简直好像樱子和涂小姐都不存在了似的。磨磨蹭蹭了一些时候,酒水滴了一桌子和地上,刘大力和梁京子也有几分醉意,说话都开始有点颠三倒四的了。这时候,一个手下来报,说那个张鸣儿从牢里逃走了。梁京子醉意朦胧地说:“他逃了?他逃什么鬼?我不过关他两天,饿他几顿,好让他长记性。他竟然逃了。去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我们多的不是兄弟?又不缺他一个。”一边说一边胡乱挥手。又喝得一会儿,终于酒醉,走路踉踉跄跄。来了几个喽啰扶了梁京子去他屋里歇了。他们四个来客,也自有人安排在挨着的几间竹屋歇了。海边的夜晚颇不宁静,海风阵阵吹来,卷起竹叶招摇。樱子睡到半夜醒来,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头脑里闪过许多影子,有杨文斌的,有个个藤原太郎的,还有死去的父亲的,还有远在倭岛的藤原次郎二哥的。种种面孔,都自脑海里一一闪过,不想还好,一旦想起,就会烦恼顿添,乱了心绪。父亲最早来大明,听说才一登录,就被一伙人伏击致死,父亲死得真惨,但是他来人家大明做什么,什么来渡他们,自己倭国的事都是一团乱麻,还有心思来这里折腾,真搞不懂他们,好好点日子不过,要来这千里迢迢的异国他乡操什么心。从这一些抗倭人氏的作为来看,只怕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度化这些百姓,而是行抢劫之实,想到这里,樱子不由得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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