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又惊又喜,大叫一声:“曼妮!”就奔过来要拥抱曼妮。曼妮一惊之下,顿时一闪闪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四维。曼妮脸色好生惊异,急忙看看外面,说:“怎么会是你?”唐四维满脸放光,激动得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说:“曼妮,想死你了,这天终于见到你了。”说着,又要过来拉扯曼妮的手,曼妮又一避,又躲在一边。唐四维看了曼妮的动作,顿时脸色变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曼妮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唐四维的眼睛。唐四维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变了?”曼妮默然不语,只是低着头看地面。伙计过来,对唐四维说:“客官要吃点什么?有粉有面。”唐四维扭头瞧瞧伙计,转瞬之间,泪流满面,说:“有粉有面?”他的语声低微,似乎一个快要断气的人一样。伙计说:“是呀!你要吃什么?”唐四维喃喃自语地说:“吃什么”?吃什么?”一边流泪,一边脚步蹒跚地往外走去。伙计看着他,有点诧异,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曼妮垂着脸站在原处,没有去看一眼唐四维的背影,更没有挽留他。唐四维走出店,看看外面月色如水,一片沁凉,这片沁凉,真是凉到心里去了 ,堪比寒冬的夜晚。唐四维只觉得天地都塌陷了一样,人生在世,忽然就变得如此了无生趣。才出来的种种喜悦,种种希望,在这一瞬间通通化作云烟,似乎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忽然消逝了一样。唐四维鼻子好酸,哽咽出声。走了几步,只觉得胸口发闷,两腿乏力,不由得蹲了下来。趁这空隙,曼妮急忙付了钱,匆匆出了店,一溜烟消失了。唐四维在地上蹲了一些时候,慢慢地抬起头来,月光之下,只见他满脸泪珠,那泪光晶莹,对映着天上月色旁边那些星星一样。唐四维蹲了一些时候,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勉强站了起来,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忍不住回头来看。看见店家的灯火依旧亮着,射出三五几点灯光。店门口却空无一人。没有看见有一个半个人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那时候自己和她,倘若有了矛盾,她准会追着自己。倘若是自己惹她生气,自己就会去追她。可是如今,看到自己哭得如此泪眼婆娑,她却在哪里呢?难道还在店里吗?想到这里,唐四维又忍不住回头来,来看看店里,看看那熟悉的身影,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自己都伤心成这样了,她还怎么忍心呆在店里呢?抱着这丝丝困惑,唐四维走到了店门口,往店里看去。店里只有伙计一个人在。她呢?她去了哪里?她飞了吗?伙计看见唐四维朝着店里张望,觉得奇怪,走出来问:“刚才你不吃,现在要吃了吗?”唐四维喃喃地说:“她、她到哪里去了呢?”伙计看他满脸泪珠,忽然明白过来,说:“你说刚才那个姑娘啊?她早走了。就从这道门出去的。难道你以前和她相好?”唐四维没有回答伙计,两眼无神地看看店里,又朝街上张望了一阵,嘴里说:“她跑了?跑去哪里了?”伙计说:“刚才她那态度,人家早变心了,看你真是一个痴情种。”唐四维泪珠又涌了出来。伙计说:“伤心什么啊?三个咪的找不到,两个咪的多得很。既然她变心了,你就另外找一个得了。”唐四维用手捂着胸口,伤感地说:“她怎么会变心的,她以前说过的话,海誓山盟,海枯石烂。”伙计说:“女人心海底针,你不要当真了。”唐四维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看见伙计,说:“老兄,有酒吗?”伙计听了脸上露出喜色,急忙说:“有酒有酒。正好借酒浇愁,吃醉了,一切都放下了。来来来,快店里请。”一边说,一边来搀扶唐四维,仿佛唐四维是一个八旬老翁.走路都蹒跚一样。
伙计抱出一个酒坛子,转身去拿碗,刚倒了一大碗,唐四维拿过那碗,一仰脖子,那酒水混着泪水,汩汩而下。一口气喝下一大碗,又再来一碗伙计这酒颇有份量,两万酒下肚,那唐四维看看醉了,嘴里嘶声嚎气地嚷叫起来:“你怎么会变心啊?你为什么不等我呀?”吼得两句,又咕噜噜喝下一大嘴 。又再嚷两句,然后又喝。脖颈处,衣服上,地上,都是琳琳洒洒的酒水。向后来,地上一片湿漉漉,酒水混着泪水,夹杂着嘶嚎之声。伙计在一边看得心酸,想劝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唐四维醉得趴在了桌子上,嘴里流出的不知道是唾液,还是残酒,或者是泪水。唐四维喝得光了一坛酒,随手一丢,嚓地一声,那酒坛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伙计急忙去收拾那些残渣,唯恐伤人。唐四维却喝道:“干什么?再拿酒来。”伙计听了,停止了收拾残渣,又去抱出一个酒坛子来。唐四维又喝得一大嘴,终于醉了,完全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咕嘟咕嘟,不知道在嚷,还是在做什么。
伙计看他酒醉,就蹲下来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片,那些坛子尖尖角角,碎得一地都是。酒水淋漓,混着那些残渣碎片。看看酒醉熏熏的唐四维,伙计心里直感慨:“伤心什么啊?为婆娘?婆娘不领情,另外找婆娘。婆娘到处都是,多得不是数。唉,陷进泥坑也不好起来…”一边叽咕,一边收拾那些残渣碎片。
唐思维趴在那里,本来酒醉,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忽然站了起来,脚步踉跄,满脸泪珠,嘴角流的不知道是咸液还是残酒,眼睛似睁似闭,两手在空中乱抓一气,忽然哭嚷起来,声音听起来凄惨,却又听不真切。不知道他在嘶嚎的什么。宛如一个疯子一样。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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