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春意渐浓,天气暖融,春风习习拂面,柳亸莺娇,正是一片好春光。

京城中妇人小姐们最常去的是城外的云居寺。云居寺是京城内外百里之中,闻名的求姻缘与求子最灵的寺庙。

采薇跟随着他塔喇氏一同到云居寺上香,他塔喇氏经常进云居寺一些香火钱,积一些善缘。

采薇踩着踏箱,下了马车。

“你这一路上兴致缺缺,没精打采,怎么了?”他塔喇氏转过身来询问采薇。

采薇理了理自己绣褂旁的绸帕,葇荑揉玩着绸纱丝帕。这来寺庙上香祈愿,能有什么浓厚兴致,况且自府宅到云居寺道路不近,车马劳顿,颠簸非常,她心里面实在是不喜来云居寺。

“额娘,近日您来云居寺祈愿了许多次了,怎么今日又来了?”

香冬撑着纸伞,帮采薇遮挡着煦光。采薇站在伞下,才稍觉舒适了几分。

“我近日总喜欢往云居寺这儿来,不都是为了你与明穆的姻缘婚事。”他塔喇氏站在纸伞下,望着采薇轻声说道。目光之中,尽是对女儿的疼宠。

她是真的你不求自己的女儿高攀名门或者一生富贵,只要是她能够平安喜乐与爱护她的人白头偕老,就是最好的祈愿。

“好好好,额娘。我意气焕发,咱们进庙中祈愿吧。”采薇含笑轻搀着他塔喇氏往大殿走去。

采薇陪伴着他塔喇氏在殿中祈完愿,上完香之后,便出了大殿。他塔喇氏还要去解签诵经,采薇带着香冬出来散步透气。

云居寺后靠着青翠葱郁的山岭,山岭之间泉水汩汩,从山腰潺潺流下山麓,寺庙也在山涧边。

寺庙院落干净,每月皆有大族各府的贴补钱,僧人们亦是勤劳善修,石头砌成的甬道,一直延伸到寺庙后山山麓的竹林深处。

采薇与香冬两个人边说着话,边走到了寺庙后山山麓处。

“姑娘,您心里面可是盼望着与富察公子见面?”香冬在采薇身边,笑着轻声说。

近两日,富察府上的嫡福晋特地上门来,说是因许久未曾见到他塔喇氏,是来探望他塔喇氏。其实,是想要来透露他塔三官保夫妇二人对采薇婚事的打算谋划。

他塔喇氏也不是好拿着的人,心里面也觉得明穆是一个值得女儿托付一生的好男儿,因此两位夫人相谈甚欢。郭络罗氏与富察氏两家的婚事也开始打算商量起来。

“难道你们心里面,如今都是这般忖度我的吗?”采薇浅浅笑了下,甚是平静地说道。

“姑娘,奴婢们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般忖度。”采薇扬起一抹笑颜说道。

香冬很是了解自家姑娘的性情,知道方才并非是生气之语。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采薇说着,顺着砌石幽径,往幽篁里走着。听着潺潺的山涧溪声,欣赏着满山麓的青翠绿意,心绪舒畅不少。

“姑娘,再往深里走,路上更无一人了。夫人那边应也是祈愿完了,咱们回去吧。”香冬劝道。

“好,咱们回吧。”采薇微微颔首道。

采薇刚转身要往回走,依稀之间仿佛听见了女子的喊声。声音虽然听着不大,断断续续,但是站定身仔细着来听,是能够听得见。

“香冬,你可听见人的喊声?”采薇偏过头,询问身旁的香冬。

香冬屏住了气息,细着耳朵去听,确实如采薇所说,隐隐约约是听见一个女子的喊声,是从竹林再里面一些传过来。

“走,咱们去看看。”采薇说道,接而就要寻着声音往竹林深处走。

“诶,姑娘……”香冬才想着劝住采薇,却见姑娘早已抬步往前面走了,她赶忙跟上。

越往竹林深处走,反而女子呼喊的声音消失了。若不是方才采薇与香冬两个人皆是听到了喊声,那么怕是会以为是幻听。

“咦,姑娘,喊声没有了。”香冬好奇地说道。

“嗯。”采薇也是疑惑,喊声怎么倏然之间消失了。

香冬抓紧说道:“那姑娘,咱们回去吧。”

采薇不禁踌躇起来。

“姑娘,姑娘……”一阵虚弱的呼声,夹着急促的喘息。

采薇立马转过头来,瞧见一个衣衫凌乱,发髻松散的年轻女子无力地朝着她们这边跑来。

采薇看见女子,急忙也朝着女子跑了过去。

“姑娘,救救我……”女子抽泣着央求着。

采薇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女子究竟发生了何事,一抬头就看见女子身后跟着跑来了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乡野壮汉。

采薇不由地将求救的女子护在自己的身后。

“贱人,你竟敢给我跑?”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乡野壮汉啐了一口说道。

“大哥,你看这还有两个小妞,姿色不错。”另一个壮汉露出猥琐轻浮的笑。

说着,一个人就要上前来拉人。

“滚开。”采薇立即往后退步。

壮汉拉人未成,脸色更加凶恶,手上的力道更加狠重。眼看着采薇几人就要被恶汉拉扯开,这时闻见一声厉喝:

“住手。”

三个恶汉一心只想着擒住娇弱的女子,哪里顾得上旁的话。但是还未得手,而后就被三个壮汉接连被踢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哎哟,这是哪个敢踢爷爷……”

“哦豁,好疼……”

采薇面前多了两个男子,一个身材修长、英姿挺拔的男子立在她们面前,另一人稍矮他几分,随站在他身边,看样子应该是主仆关系。

“光天化日,谁给你们的胆子?”男子出声斥道,声音比这山涧流水还要清越好听。

“哼,这是老子的地盘,你算个什么东西。”领头的恶汉声音不善,伸手指着俊逸男子,挑衅道。

男子不再想与这三个恶汉纠缠,随从知晓主子的心意,上前轻松伸手,抓住挑衅的恶汉一掰一定,恶汉凄惨的叫声便已传来。

“啊啊啊——疼……”

其他两个恶汉见领头的恶汉这般凄惨的疼叫声,有些害怕地往后退去。

“还不快滚?”方才出手的随从出声不屑地说道。

原本凶狠跋扈的恶汉,连滚带爬地一溜烟逃走了。

“多谢两位公子相救。”采薇礼貌地同相救的两人道谢。

常宁转过身来,看向身后道谢的采薇,答道:“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本来只见男子的背影,如今男子转过身,其挺鼻薄唇、俊美非凡,是人们口中常言的美男子长相。

不过采薇此时没有空闲时间来欣赏男子的容貌,所救的女子似乎是有伤在身,有血顺着左手手臂缓缓流下。这才一会儿,血已经流了不少。

采薇稍稍侧身,想要微微掀起外袍一角,撕下一块外袍里衬着的月华裙裙边。

香冬拦下采薇,要撕下自己的裙角。

常宁身边的周安,明晓了自家王爷的心意,飞快掀起自己外袍,撕下袍边。

“姑娘,您用这个。”周安递给采薇。

“多谢。”采薇接过后,道谢道。

采薇帮所救的女子包扎好左手手臂的伤口。

“姑娘,你家在何处?我们可以送你回家。”采薇温柔耐心地问女子。

女子听闻,鼻尖不禁一酸,出口声音里面就带着哭腔。“我……我没有家。”

采薇听闻后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说何言。

“我娘刚走了……,我才埋了…我娘,就被邻村的几个恶霸缠上了……”女子悲从中来,哭泣着说着。

云居寺在京城城外,寺庙周围不远处是有几个庄子和村落。

采薇现下是清楚了解了受伤女子的处境了,所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你如今是回不了村子里了……”那几个恶霸难免不会再去纠缠她。

“……是的,姑娘。为了葬我娘,我将家里的屋院给卖了。”女子将自己的事情与采薇说道。

采薇看了香冬一眼,香冬也正看着采薇。

采薇略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不想回村子去,可以想一下,跟我回我家……”

“姑娘,你……”香冬被采薇说的话惊吓到了,不由得出口想要劝阻采薇。

被救的女子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连忙跪下给采薇磕头。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收留之恩,我…奴才愿为姑娘当牛做马,报答姑娘之恩。”

采薇扶起女子,“还没有问你名何?”

“奴才贱名何春桃,姑娘叫我春桃便可。”春桃报上自己的名字。

“春桃,快谢过这两位公子。今日若是没有两位公子,咱们还不知能否安全无恙。”采薇看向一旁还立着的常宁与周安主仆两人说道。

春桃是个聪明机灵的人,听了采薇的话,即刻便同常宁主仆二人道谢。

常宁颔首,表明已经接受到了春桃的谢意。

“既然已经决定跟着这位姑娘,勿忘姑娘对你的救命之恩。”

春桃忙说“是”。

“若是没有这位姑娘出手帮助,我们经过此处也不会留意到声音。”

采薇望向常宁,杏眸之中带着谢意。他这是在帮自己,使得今后春桃能够踏实感恩地跟随在她身边,勤恳做事生活。

常宁也看向了采薇,剑眉星眸,回望采薇,疏朗笑意,尽是风采。

采薇总感觉,面前这位身穿石绿青箭袖长袍的男子,浑身非凡的气质,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常宁:姑娘,你不久之前见过的那人是我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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