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发起了烧了?”康熙一听小家伙出了事,便是觉得心中漏了一拍,脚步匆匆的推门而入,看着躺着东暖阁榻上没有一点精气神脸色涨红的小家伙,瞬间那些不好的回忆便是用上了心头,眼中更是迸发出了难以压制的怒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那散发的周身冷气,瞬时就是让殿内的似是迎来了寒冬。
他又如何能不气,照常理是说皇后极少能有出宫的时候,可康熙心疼自己的皇后,也知自家的皇后每年一到索尼的忌日便是显得郁郁寡欢,她的身份注定了宫规法纪束缚着她,便是寻了个由头让自己的皇后回趟家去了,他本是欲打算同她一起去的,奈何小家伙还小,又是格外的黏人,醒来若是看不见帝后其中一人,便是苦恼不止,加之皇后又觉得若是如此帝后一行怕引起太多关注,便是婉拒了康熙的好意,亦是答应他次日便会回来。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小家伙怎么会突然出了事,还是在乾清宫里突然出了事,看着太医越发严肃的神情,他的脚步便更显得慌乱,心里却不得不一直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要知道小家伙当年出事并非在这个年纪,那个时候的小家伙已是懂事了,如今的他连说话也只是一个一个往外蹦,他还那么小,当真受的住吗?他的心中不断的祈祷着这不过是一场风寒,而不要是那场最为可怕的“天花”,可当太医忽而跪倒在了他的脚边不停的磕着头,“回皇上的话,二阿哥怕,怕是染上了天花……”
跪倒在地抬不起头的太医,让康熙差点没有撑住,脚步虚浮,直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栽倒过去,所幸旁边的案桌给了他一个支撑点,缓过心神的他,瞬间便是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场天花的凶险,可他更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当初小家伙出痘时,他亦是年轻,满心满眼顾的都是儿子没事即可,待到事后算账的,哪怕整个宫墙内血流成河都最终不得一个答案,而那个时候的小家伙更已是太子了,如今他还不是,只是自己有意,便是有人迫不及待要下手,可见他的恼怒,而他更气的是,哪怕历经一世,他还是没能让自己的宝贝的儿子躲过这一劫。
抚着额头的他满是疲惫之色,而他更为担忧的是他如何要同还未归来的皇后如何交代,自己不过是带了小家伙一天,便是出了如此大的事,看着瑟瑟发抖的太医,终究只是挥了挥手,“朕将太子交予卿家,卿家应知如何。”康熙的清冷之下尽是疲惫,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从手掌乾坤到面对生死依旧的无能为力,他何尝不是害怕自己的重来既能让皇后避过一劫,却会不会失去这个儿子,一想到皇后抱着小家伙的一颦一笑美好的样子,他就很难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哪怕已是重来一世的他。
而那太医更是被康熙的话语给吓得似乎楞了神,太子?这意味着什么,康熙是将未来大清的主人生死都交托在他的身上,要知道天花在当前这个环境下,是个九死一生的疾病,能被治愈的几率并不高,更何况小家伙还是那么的小,要知道医治帝后之子他的压力就已是足够大了,如今康熙更是提前告知他这是大清未来的主人,那般压力,怕是如果他治不好眼前这个小家伙,估计自己当真是竖着进来,得横着出去,康熙见他还在这里发愣,不免有些恼怒,“可还是有疑问?”语气不免多了几分严厉。
吓得太医急忙磕头,“臣定竭尽全力。”“你知道朕要的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安然无恙,你且去吧。”康熙的语气之中尽是霸道之色,甚至都不曾抬眼看着这个太医头头。
转头便是下旨去了,“传旨下去,即日起各部院衙门奏章,俱命送内阁,朕亲自守着二阿哥,直至病愈,并谕民间不许点灯,不许炒痘,即日起,乾清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康熙无力的唤来了梁九功下着一道又一道的诏令,复又问道,“今日当值的是常泰吧。”
“回皇上的话,是纳兰大人,皇后回去了,您特地放了常侍卫的假了。”梁九功小心翼翼的道,他也知康熙眼下心情明显不佳。
康熙这才想起来昨日便是让常泰回去了,一想到昨日还是喜气洋洋,欢声笑语的地方,只是一夜之间便是如此了,更是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呢喃的道,“容若?”紧皱的眉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却还是在深索了一番之后,亲笔写了一道谕旨,让梁九功拿去给纳兰容若,看着频频点头欲往外的梁九功,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将他唤了回来,”办完这些,你再亲自去趟赫舍里府,告知皇后,朕准她在家中多待些时日,无需回宫。”康熙的这道旨意何尝不是深思熟虑之后,他在担忧小家伙的同时,亦是担忧赫舍里,他不愿让她再去面对这样的场景,当年的承祜,是她一直的梦魇,他不愿让她再承受那么一次,那样的痛苦他不愿意让她承受一次,此时此刻若是有家里人陪伴着她,他相信会比在宫中煎熬来的好,更为重要的是他的皇后不似他出过痘,有了抵抗力,他不愿将她陷于任何危险之中,复又想到了,她未嫁给自己之前的烈性,终究还是还是提笔欲以圣旨的形式阻止她,让梁九功送去给了索额图,嘱他无论如何定是要拦住皇后回宫,并再三叮嘱梁九功,“让她安心,不日朕定会亲自接她回来的。”他的眼中尽是嘱托的意味,“再着人亲自告知太皇太后一声,近日后宫之事麻烦她老人家了。”
待他梳理完这一桩桩一件件,小家伙内殿突然传出的哭嚎声让他更是如临大敌,望去便是小小的人尽是针眼,而太医却又碍于他的不配合,迟迟落不下去下一针,那滚烫的泪水让他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推开了众人就是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了起来,当碰及到他那滚烫的身体,更是心疼的不得了,“保成乖,不哭不哭,皇阿玛在这里……”轻声的哄着他,看着一直攥着自己衣袖的小家伙满是害怕,哭的嗓子都哑了,在自己怀里直抽泣,更是怒气值爆表的看着太医,满眼的责怪意味,似是怪他们弄疼了他。
“皇上,二阿哥的体温过于高了,若是不能降下来,就算日后好了,也怕会,会永远如孩童了。”太医不敢将傻子二字讲出口,只好委婉的道,康熙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他还是那么的小,甚至连话都说不利落啊,紧紧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蹭了蹭他发烫的额头,朝着太医轻点了点头,那一声又一声的哭声,从强到弱,直到再也哭不动了,咿咿呀呀的唤着,“额,额……”他便知道小家伙这是想要皇额娘了,瞬间便是让他想起了当初自己一人在宫外避痘的场景,何尝不是日日想着自己的额娘,希望她能在自己的身边,上辈子的小家伙出痘之时已是初懂事的年纪,又是个敏感的孩子,他从不曾在自己的面前流露过想要额娘,而更多的是坚强的,让他一度更是骄傲自己的儿子比较强多了,却是忘了他只不过是个孩子。
如今见他一次又一次的咿咿呀呀唤着要找额娘,他的心疼更是多了几分,亦是体会到了当初那个孩子在病重之时一直唤着要找皇阿玛时候,赫舍里的无助和孤寂,她是应当怨他的,终究是他让她一个人承受了那样的丧子之痛,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唯有自己亲身经历了,他方才知道那种无助,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小家伙的背,“保成乖,等保成好了,皇阿玛带保成一起去找额娘回家好不好。”他只能一遍又一遍轻哄着他,直到他在自己的怀里皱着自己的小眉头不安的睡着,摸了摸他的额头,依旧是发烫的,喃喃的对着月光道,“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而二阿哥出痘,康熙一连串的旨意更是激起了前朝后宫的一片狼藉,兴奋有之,担忧有之,更多的确实幸灾乐祸,多少人都盼着这个孩子能如他的哥哥一般夭折,那不仅是对皇后的一种沉重打击,更是对自己的未来有了盼头。
而慈宁宫内的太皇太后,听得来报便是轻叹了口气,“怕是又不安分了。”
“格格……”苏茉儿扶着她的时候亦是复杂,“走吧,去小佛堂替那个孩子祈福,愿长生天保佑他。”她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对前景的考量。
“我就世间好事怎么可能都顺着她赫舍里来,这下好了,皇上连宫都不让她回了,若是这个孩子再没了,我看她还能有什么?”景仁宫内的佟妃满眼尽是喜色。
“主子,慎言啊……”来人劝阻,却并未让她有过多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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