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游倾。”
陈冬至放下杯子，将披散的头发撩起绑了个低马尾。情绪上来，热度也上来，不散热，怕自己会和梁分吵起来。
“还有谁？”梁分追问。
正午时间，太阳直射，光线猛烈，透过玻璃打在狭小的客厅里，气温迅速燥热，窒息感扑面而来。
“没了。”
陈冬至不看他，走到阳台，要收下衣服返回房间，也准备逃离这个情景，免得她收不住。
“去干什么了？”
梁分还在追问，像是被背叛的丈夫，语气已经给出结论，就等她乖乖交代般，势必要问出昨晚每分每秒的样子，听得她呼吸困难。
陈冬至将撑衣杆放回墙边上，退到客厅，直直说：“你今天很奇怪，有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陈冬至现在内心脆弱到任何一句带有歧义的话都可以将她的脑子往那方面引，况且是梁分这没由来的步步紧逼。
梁分愣住，脸上抱歉的表情看得陈冬至心疼，只想快些躲避。她已经想不起来梁分这些年和她倒过多少次歉了。
冯迎春离开之后她性格大变，对谁都带着刺。从那时起，梁分和她开的玩笑，对她的关心，但凡她觉得有一点点不适或者越界，他就会立刻察觉然后道歉。
她和梁分说过很多次，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围着她转。
“我已经成年了，一个晚上不回来很正常，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吧。我回房间休息了，出去记得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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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冬至回到房内，手机响起，霍游倾打来的电话。
一早上状况太多，把这尊菩萨忘了。
不能丧着个脸谈生意，霍游倾对她的用处还很大，毕竟刚和迈季安逞能，怎么也得在考核结束交出一张漂亮的业绩单。
陈冬至咳嗽两声清理喉咙，“不错，还活着呢。”
对面，霍游倾声音沙哑，无奈哼笑两声，酥酥麻麻，应该是刚醒，还有翻动身体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姐姐，晚上有空？出来吃个饭？”
陈冬至犹豫，看一眼镜子无精打采的脸，这个状态是可以的吗。
“不喝酒了，就给你介绍个朋友，你应该用得上。”听出她的犹豫，霍游倾补充说，“毕竟我昨晚也没了半条命。”
“好，地址发我，晚上见。”
挂断电话，陈冬至收好衣服去往洗漱间，冲掉乱七八糟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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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云应轩。
沪城一家高档餐厅，非商务，偏向音乐餐厅。
挑高的穹形犀顶底下正放着一架飞鸟钢琴，钢琴师身着黑色燕尾服，戴着白色面具坐在一旁弹奏旋律曼妙悠长的曲子。
一整面玻璃墙让路过的行人忍不住驻足观望里面奢华的风景，能在里面平静用餐的，非富即贵。
一扫阴霾，陈冬至穿着红色贴身吊带长裙，头发蓬松微卷，上挑眼线加暗红色哑光口红，将女性魅力全数显现。
搭配餐厅偏向的欧式复古风格，她特意挑选的装扮。
效果不错，刚走进去便收获了不少目光。
四人桌，霍游倾坐在位置上朝她招手，一身白色休闲西装，场合换了，他也收敛不少。
陈冬至走过去，要在对面位置坐下，霍游倾立刻起身拦住，拉开他身旁靠窗位置，神秘说：“你今晚应该坐在我旁边，对我好点，待会儿对面这位肯定比你跟秦太太依依妖妖十次还管用。”
“是吗？”陈冬至走过去坐下，挑起眼尾反问。
这样一听可来劲儿了。
早说就该换一身更成熟的衣服。虽然是闲聊，但目的还是谈生意，毕竟架子比秦太太大，不能掉以轻心，心里暗暗组织待会儿的开场白。
陈冬至思考的时候有一个小习惯，右手会不自觉攥着一样东西，比如现在，她正无意识转动戴了许久的戒指。
耳边传来霍游倾忍不住的嗤笑声。
“戒指这种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更何况还是假的。”
服务员上了三杯饮料，霍游倾将其中一杯递给她，瞥一眼戒指说：“寻求心理安慰罢了，出来这么久，它救过你吗？”
陈冬至顿了一下，原来霍游倾以为她戴戒指是为了酒局上不被骚扰。
其实不是。
工作需要，经常在外面跑，一个活动能认识不少新同事，就算说暂时没有恋爱的念头，甚至会有人追到公寓楼下，招来不少麻烦。
陈冬至没办法，顺手买了一枚戒指，再有人问，直接伸手就解决了。
只是没几天梁分也去买了，和她那只差不多的，梁分说是医院人流量也很大，他也烦恼。
陈冬至不乐意管，也管不住，只是个首饰，就随他去了。
再后来，她和梁分、许忆琳三人出去吃饭，碰到M-clothing的同事，他们凭戒指自动把梁分代入她男朋友角色。陈冬至懒得解释，反正梁分不会和他们有交集，误会正好。
“戴着好看。”她将手伸到霍游倾跟前，“你不觉得我的手很好看吗？”
找个了话题跳过。
霍游倾扫一眼，桃花眼泛起笑意，点点头。
“霍小少爷还是这么风光。”
一位年轻的女生从后方出现，拍在霍游倾肩膀开玩笑，将他们目光吸引过去。
女生看见她的时候表情顿了一下，陈冬至捕捉到了。
跟霍游倾站在一起，大都默认他们的关系，但她看上去比霍游倾年长是事实，会有意外的表情不奇怪，陈冬至没多想。
不过，霍游倾不是说给她介绍大人物吗？这个女生看上去很年轻，闪烁的美瞳，挑染粉头发，稚嫩脸蛋搭配高挑的身材，以及不太适合商务风的穿搭，应该还没有管理家族企业吧。
只是，怎么有些眼熟？
陈冬至打量她，疑惑说了一句：“Novia.南？”
“是我。”
女生扬起嘴角，大方得体承认，坐到霍游倾对面位置。
“原来你知道她啊？”
霍游倾一看这也算是人气的见证，立刻伸手给陈冬至介绍。
“这位，尹莲南，尹家大小姐，我们见面的尹川甸就是她家的。同时也是一位在社交平台分享vlog的博主，主要领域在美妆和穿搭，非常成功，刚回国。”
霍游倾转而搂住陈冬至肩膀，伸手指着说：“这位漂亮姐姐，陈冬至，现任M集团旗下品牌M-clothing副经理。”
尹家陈冬至知道，在沪城是个大户人家。但尹家的大小姐她没见过，没想到就是之前刷到过的网红。
按照M-clothing的预算，确实请不到这个咖位的，如果可以友情价，霍游倾还真是帮了她大忙。
陈冬至勾起嘴角，伸出右手，礼貌问候：“你好。”
“冬至姐姐好。”
尹莲南跟着霍游倾的称呼喊她，握手时大拇指捻在她手背面的戒指上，笑得很甜，眼神又意味深长。
“难怪霍游倾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答应下来，原来如此。”
陈冬至含笑收回手，不解释。
霍游倾说了要配合，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她只能等他开口。
“霍游倾和我说过了，这个忙我可以帮，免费。”
尹莲南开门见山，拿起叉子开始寻找食物，像是饿着了。
“那真是太感谢尹小姐了。”陈冬至扫一眼霍游倾，眼底止不住感谢。
这个粉丝量免费宣传，简直捡了个大便宜，但陈冬至更好奇，霍游倾说了什么居然能免费。
看出来她的疑惑，霍游倾往陈冬至跟前推了推鹅肝。
“不用感谢她，你们M集团继承人是她未婚夫，况且他现在也在M-clothing，其实也是在帮自家赚钱的。”
M集团就一个男继承人，所以…
陈冬至目光聚焦在尹莲南手上的戒指，和迈季安的确实是男女款。
陈冬至脑子一片空白。
和尹莲南相比，不论是家境年龄气质，或是行事风格，她都差了一截。
难怪迈季安会警告她，不能影响尹家和迈家的联姻。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尹莲南和迈季安站在一起样子，一个从容深沉，一个不卑不亢，真好，真配。
但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免不了一阵内疚，尹莲南还答应了免费直播，更不像好人，用餐时候便一直出神。
尹莲南边和霍游倾聊小时候的事边玩手机，霍游倾打趣：“这么忙，待会儿又去见哪个男朋友啊？”
这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霍游倾明知道尹莲南和迈季安的婚事，为什么还要问尹莲南哪个男朋友，难道说…他们是各玩各的？
“小公鸡点到哪个见哪个。”
尹莲南随意回，将手机扣到桌面，朝她笑，盯着她的盘子问：“冬至姐姐怎么不吃啊？”
尹莲南的回答，似乎也印证了她的推测，他们真的是各玩各的。
霍游倾见陈冬至不在状态，以为是和大老板的未婚妻共进晚餐不适应了，便圈住她肩膀解围。
“大老板未婚妻在她跟前说待会儿要去见男朋友，她怎么吃得下？换做是你，你说这件事要不要跟大老板告发呢？”
指尖拍拍她手臂，让她回神，眼神在说：谈生意，别犯傻。
陈冬至收到信号，低下脑袋轻笑，俏皮说一句：“我可什么都没听噢。”
三个人同时笑出声。
就算昨晚他们确实发生关系了，但已经说好一笔勾销，还是她自己提出的，再抓着不放就显得她很在意了。
况且，托迈季安的关系可搞到业务，何乐而不为。
陈冬至调整情绪，开始和尹莲南讨论起直播的事项。
临近结尾，流程探讨结束，尹莲南突然望向餐厅入口，举手，开心喊：“季安哥哥！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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