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迈季安又是一次命令,冷峻的脸上表情淡漠却十足威慑。

两组人见状纷纷将手机放到桌下,关机,生怕自己的也响起来,工作不保。再向陈冬至投去怜爱的目光。

看着迈季安冰冷的眼神,陈冬至心尖微颤。

何必这样为难,梁分怎么算也是他兄弟。

“好。”

带着无奈,陈冬至回身,按下接听键。

对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是我!许忆琳!陈冬至你怎么不去死啊?梁分出车祸了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一个破沙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我能帮你我能帮你!你到底要害梁分到什么时候!”

许忆琳老家就在沪城,家境优越,所以向来我行我素。但对梁分,许忆琳可以无限容忍,从高中开始。

陈冬至还记得第一次见许忆琳,是高三开学第一节课,许忆琳和迈季安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那个时候她觉得许忆琳真好看。

微卷的头发,细腻白皙的皮肤,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文雅的气质,站在迈季安身旁居然看出了一点般配感。

许忆琳和迈季安是同桌,迈季安坐在她身后,她转身和迈季安说话会顺带偷看许忆琳,甚至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好漂亮啊。”

那个时候,梁分对许忆琳还不排斥,许忆琳也没有现在那么疯。

-

通话声音大,不是扩音,大抵也听得见一二。

许忆琳话落,办公室无人敢言,寂静到每个人脸上惊恐的神情都变得喧嚣了。

第一天上班就听到下属的私事,还是这样混乱的关系,按照这位冷面太子爷的作风,怕是要震怒。

“你个贱人!赶紧给我过来赎罪!你看我…”

许忆琳还在骂,陈冬至赶紧掐断电话。

可那句“贱人”像个无形的魔咒在办公室内回荡,陈冬至咬着牙。

不知道迈季安听见,是不是会认同许忆琳的说话。

但眼下,最主要的是梁分发生车祸了。

“抱歉,小M董,我朋友出车祸了,需要去一趟医院,跟您请个假。”

她强撑微笑,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同事们屏住呼吸,觉得陈冬至是不想干了才说得出口,前一秒被骂私生活,后一秒却顶着会议请假,也不考虑考虑这位继承人的面子。

但眼前这位似乎并不生气,或者说生气了也看不出来,他从一开始就是这般冷漠。

办公室安静得可怕,陈冬至如同罚站的小孩乖巧等待,迈季安却像是刻意拖延时间,迟迟不开口。

反而毫无情绪盯着她,像是考验她的耐力。

一分一秒,等得陈冬至心急如焚,梁分不能出事,她得去。

“抱歉,小M董。”

陈冬至咬咬牙,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冲出办公室。

如果迈季安因为这件事情把她开了,说明他本就打算把她开了,只是早晚的问题,没有这件事还有下一件事。

情况突然,气氛骤然变得瘆人,迈季安瞥向门口,面若冰霜,眼尾终于有了变化,是他们不敢直视的寒冰。

从看见来电显示的梁分两个字,迈季安便有不悦,他就等着看陈冬至要怎么处理。

十年前的事情还没过去,现在他和梁分摊开了摆在她跟前,她要怎么选。

没想到陈冬至选得好啊。

对他始乱终弃的人,凭什么对梁分忠心了这么多年?

-

都知道陈冬至惹祸了,A组提心吊胆。

CC硬着头皮,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开口:“小M董,陈姐在沪城就这么一个亲人,您体谅一下,等她回来,我一定让她去您办公室请罪。”

陈冬至是CC在M-clothing的靠山,要是倒了,她也没有好果子吃,这个时候不帮忙,岂不是等着被李听超换掉吗。

迈季安收回眼神,落到CC身上没有任何情绪。CC却瞬间汗毛立起,不自觉往椅子靠背上贴紧。

“散会。”迈季安声音沉沉。

等那抹不可直视的身影消失,办公室内响起一片压力释放的叹息声。

CC将腰背弯下来,擦了擦额头冷汗。

江玲拍着胸口顺气,朝CC担忧说:“这张脸好看是好看,但也太吓人,一点笑容都没有。还好你刚刚反应快,可是之后陈姐要怎么办?明显惹小M董不高兴了。”

江玲是A组的数据专员,人乖巧但嘴巴笨,收不住脾气。当初没来M-clothing时被陈冬至从酒桌上救过一次,所以死心塌地跟着她来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牌子摸爬滚打了两年。

“这怪谁,她自己不讨喜,看来你们也得跟着受苦喽。”李听超一扫刚刚狗腿样,一副已经赢了的神情,收拾着文件,往门口仰头而去。

“小人得志。”江玲翻了个白眼。

-

陈冬至到医院的时候,梁分正一个人坐在病床边,左右手手腕都包扎了纱布。

在白得发光却充满压抑气息的病房里,梁分如同一道闯入的暖阳。他当初是体育生,即使念了医科大也还是改变不了身上特有的阳光气息。

梁分慢慢握拳,试探双手的活动范围,但始终握不上,眉间急得泛起微汗,看得陈冬至心头一阵内疚。

她走进去,站在梁分跟前,“你开车一直很小心,怎么会出车祸呢?还伤了哪里没有?”

梁分将双手举到她眼前,笑得仿佛没事一样。

“开车时候眼皮一直在跳,出神了,只是手腕扭了一下。”

说得轻巧,可她分明看见他的手在抖。

他是医生,手是他重要的武器,落下什么后遗症,她就真的还不清了。

“对不起。”陈冬至将水果放到柜子上,不去看他的手。

“真的没事,你看,我还…”

“陈冬至!”

梁分话没说完,门口响起严肃呵斥声。

许忆琳一身白色连衣裙拿着打包餐盒,走进来,放到床边柜子上。

透着淑女贵气,声音又异常尖锐,“你个死贱人,想想怎么赎罪吧你!”

说完掐着陈冬至手腕,疼得陈冬至咧了咧嘴角。

她没反抗,许忆琳就这样,对她平日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把她当成假想敌就好了。

陈冬至和许忆琳说过很多次自己对梁分没有别的意思,和梁分也明确说过了不能越过朋友的界限。

只是许忆琳不听,只要梁分对她好,许忆琳立刻暴跳,但又不离开她,她们关系好到许忆琳连她家的密码都有,不需要打招呼就能进入她公寓。

她们的关系就这样,直来直去,不开心就骂,疏通彼此乳腺,所以十年了都没散。

“许忆琳!”梁分厉声制止。

许忆琳翻了个白眼,坐到床尾,闷闷不乐。

等梁分做了个检查返回病房,陈冬至才叮嘱:“你先吃饭,我待会儿回去上班,许忆琳闲着也没事,让她送你回去。”

“你怎么了?”梁分弯腰望着她,小心询问,“你今天好像很不开心。”

“你出车祸了,我能开心?”

“不,换成平时你一定骂我一顿,问我是不是跑别人车道上霍霍了,但是你刚刚没有。”梁分喃喃反驳。

他太熟悉陈冬至这个状态的模样了,她能安静下来不耍宝,只和一个人有关系。

梁分隐隐不安,那个人销声匿迹这么久,应该不会突然出现的。

“昨晚喝了点酒,没睡着,现在困着呢。”陈冬至拿起包,挎到肩上,“我先走了,公司一堆破事等着处理,你自求多福,晚上不加班的话,回去请你吃好吃的。”

她拍拍梁分肩膀,让他好好休息,转身逃离。

刚刚的对话里,许忆琳的眼神恨不得刺死她。

陈冬至甚至不知道许忆琳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一个大小姐,每天不上班,粘着梁分,还陪她吵架。

现在两边不是人,在医院会被许忆琳骂死,回公司会被迈季安恨死,好日子怕是真的要到头了。

算了。

大不了再回去当销售或者柜姐,反正底子还在。托着疲惫的身子,陈冬至拦下出租,钻进去,回公司。

-

下午三点,原本热闹的办公区今天死气沉沉,一个个都屏着呼吸时不时偷望向总监办公室。

陈冬至到的时候,迎接她的眼神里,一半是看热闹,一半是担忧。

CC起身,凑到她耳边,“陈姐,你记得去小M董办公室道个歉,早上我帮你说了。”再沉重拍了拍她后背。

视死如归的眼神看得陈冬至头皮发麻,像是她非得完蛋一次才能赎罪。

“好,没事。”

将军稳,兵不乱,她都慌了,组员岂不是更着急。

回到办公室放下包,喝两口水,做着任由迈季安谩骂的决心,去往隔壁办公室。

M集团到医院路程远,一整个中午没进食,就这两步路,陈冬至觉得好遥远,越走越疲惫,身体发冷,视线慢慢模糊。

“小M董。”

她咬着牙,迷迷糊糊走到迈季安办公桌前。

迈季安靠着椅子面对电脑,给她留了一个淡漠的侧脸,俊美,但多看会觉得他在骂人。

电脑那边传来一声英文:“Season.M? Do you have any other skills?”

迈季安瞥了陈冬至一眼,眉头紧锁,不理解她的突然闯入。

陈冬至的资料上显示她在职场流转多年,一个副经理不至于如此没有眼力见。

“Three minutes.”迈季安随口回。

低沉的嗓音,标准的英腔,和高中时候一样。

在陈冬至记忆里,高中时迈季安的英文已经是不输母语的程度。

她总是闹着要迈季安给她念课文,因为他说英文和讲中文的发音位置不一样,英文的声音更有磁性,更成熟。

迈季安按掉会议麦克风,转头,眼底慢慢卷起一阵冷风,陈冬至不禁哆嗦一下。

手不小心撑到桌子上发出一阵冒犯的声响。

第一想法是:这下真的完蛋了。

迈季安低眸,那只手明明已经找到支撑点,却还在发抖。手指白皙瘦弱,好看但不够细腻,上面有被生活磨砺过的痕迹。

精致脸上微微冒汗,不是晒的,是冷汗,碎发全数粘在她额头,眼神游离,找不到他的方位。

即使那张美艳的唇被口红覆盖,迈季安猜得出,应当是微微泛白。

这个状态的陈冬至他最熟悉,她碰到问题了。

“回去,我在忙。”迈季安冷冷说完,收回眼神,按开麦克风。

电脑里面传来密切的英语,灌入陈冬至此刻五官中仅存正常的耳朵内。

在汇报工作进度,关于M-DS高奢新款发布的事情。陈冬至能听懂,但此刻她更乐意听不懂,那只会加重头疼。

知道迈季安投入会议,她不能再搭话打扰,但也十分感谢,若是她真晕倒在他办公室内,按照迈季安今天的表现,怕是能冷眼看到她自然清醒然后爬着站起来道歉的地步。

礼貌点头,陈冬至双手扶着周围静态物体,慢慢回到办公室。

拉开抽屉,储备的零食吃完忘记买了,真是接二连三的烦躁。

陈冬至靠在椅子上,认命硬抗。

半晌,CC走进来,将一堆东西摆到桌子上。

“陈姐,你不舒服吗?”

陈冬至睁开眼,咖啡冒着热气,小蛋糕像是救命良药朝她挥手,旁边还有一份巧克力。

“没事,恢复了,谢谢。”

果然还是女孩子贴心,发现她的异常。

“是小M董请我们喝下午茶,人人有份。我就是个搬运工,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CC拍拍她,说完走出去。

迈季安请的?

陈冬至蹙眉,甜品包装盒里有几颗巧克力,是她高中时候经常备着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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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纠缠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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