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蓝灰格子伞红伞可怕的梦,成绩和成绩

明天早上八点,两个考试的成绩在政府门口的两块公示牌上公示。

晚上晚饭后,母亲特意守在电视机前面,看了天气预报。叮嘱窝在卧室床上的我,明天有雷阵雨加中雨,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伞。

睡前,母亲特意从门口鞋柜里取出两把折叠伞,一把蓝灰格子伞,一把红伞。放在门口鞋柜上特别显眼的位置。其中一把,给来接我的水尚流。

我听见母亲咳嗽的声音,她特意压住嗓子,免得吵醒我。

我关着灯,却是没有睡着。“娘,想咳就咳出来,不要压住,不舒服,对身体不好。”我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跟着姐姐喊娘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后来搬到城里来住,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母亲去大学看我时,我也是喊着娘穿过熙攘的校园中间,奔向母亲身边的。我并不觉得土或者别的什么,也不在乎别人怎样看。

母亲轻轻扭开门,“还没睡呢?是不是头又疼了?”

“没有,娘,不疼,就是睡不着。可能是中午睡得多了。”我打开台灯。自从生病以后,母亲的身体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单薄的令人心疼。

母亲手里端着的玻璃杯,发出咝咝的泡腾片化开的声音,微小而密集的气泡瞬间将玻璃杯笼成白色。那是医院开给母亲的几种药中的一种,果味的白色的大药片,用开水冲泡。母亲最喜欢喝这一种,其它的都很苦。

“想喝点热水吗?”母亲问我。母亲说话的声音有点鼻塞。

我笑着摇摇头,摸摸母亲额头,那虚汗密密织织已铺了一层。“娘,你鼻子有点不通气,有点感冒的迹象。我去给你找感冒药,等会儿睡前喝上。”

我下地,去客厅茶几抽屉里翻出感冒胶囊,取出两粒。再倒一杯滚烫的白开水,走进母亲卧室,放在床头柜上。等会儿母亲喝药的时候,水温会刚刚好。

医生说过,母亲的病不能感冒,感冒一次,病情会加重一次,身体抵抗力会下降一次。因此,我对母亲身上感冒的迹象格外敏感,内心也隐隐充满巨大的恐惧。

为避免母亲晚上起来想喝水,需要走路到厨房倒,便把大保温杯灌满白开水,放在母亲床头柜旁边。又把两个大暖壶灌满白开水放在卧室门边备用。

回卧室前,我再次叮嘱母亲,“娘,等下水不烫了,一定记得把感冒药吃了,不能不吃。”

母亲笑着点点头,“好,我一定吃,你明天要去看成绩,不能睡懒觉,赶快去睡。”

“嗯,娘,你也不能睡太晚。”母亲的枕头底下总是放着一个鞋垫,每晚睡前都会绣一阵。那是我出嫁那一天,母亲会将几十双绣好的鞋垫,以打圈的方式缝在红色的床单上,随着我出嫁,铺在我婚房的卧床上的。

“娘,睡前就不要绣鞋垫了,眼睛疼,太累了。”临出母亲卧室前,我又叮嘱。

其实,我知道叮嘱也没用,母亲不绣几针便会睡不着觉。除非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

有一次,我强逼着母亲睡,偷偷拿走了她枕头底下的鞋垫,藏到我的枕头底下。母亲辗转反侧到凌晨一点左右,又悄悄来我卧室取回去,绣完一朵玫红色的花,才安然睡去。第二天,母亲才告诉我。

即便这样,警钟我也必须给母亲敲一敲。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极不安之感。不知道该怎么说,找不到什么词语组织去表达那种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这个经济适用房是姐姐申请和购买的,父母也支援了很多存蓄,姐姐每个月还有供楼。姐姐的单位在一个镇上高中,周一到周五需要住校,周末很多时候需要给高三学生补课。

父亲在村子里生活,耕种着家里的几亩地。家里吃的米和菜,一大部分来自父亲。村子里没医生和药房,前不久考了个驻村医官,有了个小药房,但只卖很少的药,医官也几乎不在村里。

小医官是村长亲戚家的女儿,她打针、输液都不在行,在城里还有别的工作,只把小药房丢给父母看管。

基于各种不便利,我和姐姐认为作为一个病人,还是住在城里比较方便。

但母亲总想着回去帮父亲的忙。身体健朗的时候,母亲就会自己跑回去。医生叮嘱母亲不适宜干重活。我和姐姐每次都要反复叮嘱母亲,母亲点头答应的很好,绝对不会,重活有父亲,她只打打下手。

事实却不是,母亲心疼父亲,总把自己当从前一般去搭手干活。父亲也不大相信,母亲的病已经重到无法干重活的地步,总以为母亲是矫情,或逃避偷懒。

我和姐姐都希望母亲住在城里的原因之一,也有因为父亲吸烟极凶,有时候一根接一根。

即使母亲如此,父亲也没想着要戒。家里各个角落,都沾染着烟的味道。母亲说,父亲是躲开她去别的地方抽烟的。

母亲很多时候,常常替父亲说假话。

我常常梦到母亲坐在烟雾缭绕中,不停的咳嗽。那灰色的烟,慢慢变成红色。

然后,母亲就被烟淹没了,看不见了。我和姐姐想冲进烟里去找,可那烟像有金钟罩,怎么都冲不进去。用东西砸也砸不碎。我和姐姐大张着嘴喊母亲,却喊不出声,也没人应……

太可怕的梦。

睁开眼睛,我的脊背还是凉的,心里无穷无尽的很真实的感觉到一种更为巨大的恐惧。我十分恍惚,不知道梦里的情境是真是假?

蛋炒饭的味道从卧室门外传进来,厨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只穿着内衣内裤光脚跑去厨房,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紧紧抱住母亲,热乎乎的母亲,活生生的母亲。呼,我的心终于又放回肚子里。

“傻了这是?开着窗呢,要着凉了,快,快去穿好衣服,出来吃饭,饭正好熟。”

在母亲衣服上蹭蹭,我心里莫名的开心和激动,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我跑回卧室去穿衣服,两条胳膊塞进袖子,困意又涌上大脑,眼皮忍不住往下掉。搬进新家那天,母亲从祝融商场特意买了两个小闹钟回来,一个鹅黄,一个苹果红。鹅黄的放在我床头的书柜上,苹果红的放在客厅角落的冰箱上。

现在,它们两个一齐丁零当啷的响起来。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丁零当啷的声音,所有家具好像都震动起来。瞬间赶跑了我脑子里仅剩的睡意。

五点整,是约定好的时间,防盗门被急促敲了几声。急促里透着满满当当的不耐烦。

敲门人许是昨夜没睡好,早晨又起的太早。

水尚流如约而至。

我一分钟穿好衣服。母亲已经打开门让水尚流进来,请他在沙发上坐。

我和他,每人面前一碗蛋炒饭,一碗母亲亲手炸的鲜豆奶,冒着热气。热气里,他一脸的焦虑,眉头紧锁,眼睛里有一丝冷气。

许是室外的冷空气灌进了他的眼睛里。

“来的时候听说成绩昨晚已经贴出来了,我们别吃饭了,出发吧。”他说。

“可是娘四点多就起来给我俩做饭了,吃点再出发来得及的。”

“快走吧,看不到成绩真的一口都吃不下。”水尚流说的很小声。许是担忧厨房的母亲听到,心里不舒服。

母亲举着洗榨汁机的刷子,笑盈盈的走出来,柔声说:“那你们先去看成绩,早一点看到早一点安心,看完再回来吃。我到时候给你们再热一热就行了。快去。”

别了母亲,带了鞋柜上的雨伞,我头没梳脸没洗,跟着他出发了。

他用他的黑色电动车载着我,向政府门口出发。

八月的晨风,微微凉爽,吹在身上很舒服。我紧紧搂着他的腰。他的腰上没有一克多余的脂肪,全是结实的肌肉,胸肌不大不小正好。

他每天都会坚持运动一个小时,跑步,练杠铃,引体向上。十分自律。饮食方面也很自律,从不喝碳酸饮料。

我们的电动车风驰电掣的赶到政府门口的时候,左右两边的成绩都没有贴出来。

大门左边的公示栏前面围了十几个人,附近的花池边上坐了十几个。他们中有几个神情焦虑的,压低声音在谈论着什么。较远一些喷池后面的木质长椅上坐着一个男的,抱着双臂,安安静静的看看大门口,看看我们这边,又埋头沉思起来。

我斜坐在电动车后座上默默等,水尚流在一旁走来走去,把我焦虑的心情带动到顶点。

越是如此紧张的时刻,时间就过得越是缓慢,像蜗牛般蠕动。

我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几率入围面试,实际上,我仍存有一丝另外的希望。

我想,即使我落榜的话,我和水尚流的婚期也是绝对不会变的,双方家长都预备的差不多了,他和他家人的态度一直十分坚定。假如他没入围的话,我同样也会如期嫁给他。以后还有机会,他还可以慢慢再考。没有关系。

如果两个都没入围,那先成家后立业也没问题。

一会儿以后,政府前面的角角落落已经挤满了来看成绩的人了,水泄不通。尤其是左边贴省公务员考试成绩的公示栏前。

七点五十五分,四个政府工作人员拿着两份入围名单一齐走出来,俩俩一组,吃力的挤到两边公示栏前。

左边的是省公务员考试名单,右边的是学校公益性岗位考试名单。入围面试分数线下面,会画出一条红色的分割线。分割线上面的考生即获得面试入围资格。

我不敢去看,也不想去挤,就在原地等着。

水尚流大力挤到前面去,在左边公示栏看完以后,从人堆里挤出来,又挤到右边公示栏去看。

他挤到我面前,满头大汗的大口喘着气,告诉我,我俩都入围面试了。

我开心的蹦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身心轻快下来。

“但是,我在左边名单上,你在右边。”

随便写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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