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宋在床上倚着床头发呆，等自己拿到了补办了卡的新手机，切了匿名账户把钱划给陈熙，又看了好一会儿微博，梁清越总算是睡醒了，躺着抻了抻腰。
梁清越拍了拍脑袋，翻身要起来的时候，旁边床上的程宋顿时探过头去看他，目光灼灼。
梁清越动作迟疑了：“？”
“好点了吗？困的话再睡会儿。”程宋满脸关心道。
梁清越又躺了回去，懒懒散散地靠着枕头：“差不多醒了，你早饭想吃点什么？”
程宋摇头：“陈熙刚带了早饭过来，吃完回去休息吧，今天也没什么事。”
梁清越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跟陈熙关系很好？”
程宋本来靠在床边，低头伸手捻着他的头发，闻言动作一顿，很快若无其事道：“不算吧，就是在一个小区长大，熟是挺熟的，关系不算很好。”
“听说陈熙是来圈里玩票的富二代，现在这个咖位是家里砸钱砸出来的，那你们应该差不多？”梁清越语气平淡，看向他的眼睛还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只是在好奇。
程宋坦荡地和他对视着，想了想才说：“那还是差很多的，他家有人给砸钱，我是自己零片酬、靠脸跑来演戏的。”
“程宋，你喜欢拍戏吗？还是喜欢当明星会被很多人喜欢的感觉？”梁清越这一句问得很认真。
程宋看着他，神色认真：“梁清越，我跑来拍戏确实是突发奇想，这半年来也并不轻松，倒是更让我感觉到人生的真实，我想我应该是喜欢演戏的。”
他说着顿了下，叹了一息，说：“我知道活在公众视野下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这个圈子所有人的口碑都是好坏半参的，如果单纯为了被人喜欢被人追捧，那我不如在原来的地方待着。”
梁清越嗯了一声，忍不住说：“就算你只是心血来潮，那我希望你在这里玩得开心，虽然是会有很多让人失望的事情，但也会得到相应的喜欢和回报。”
程宋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声音很低：“梁清越，你会不会觉得辛苦？”
普通人在没有资本的扶持下，想要靠自己在这个圈子做出一番事业，想必是会辛苦很多的，除了不停歇的努力，还需要命定一般的机遇。都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当下的环境，靠命红起来跟买彩票中八千万一样，几率小到可怜。
虽然程宋不觉得八千万是什么夸张的数字，但他最近努力冲浪混迹饭圈，觉得这个比喻还是挺恰当的。
梁清越还懒散着不想动弹，顺势捏着他的手指，摇头：“没有啊，我们普通人做什么工作都很辛苦，但我工资相对还高一点，辛苦点也是应该的吧。”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说着看向程宋，眉眼含笑：“你要是觉得太辛苦，适当歇一歇，我就更努力一点，方便以后多带带你。”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想，程宋愣了下，忍不住凑过去挨着他的肩膀，开心地在他脸颊上蹭了蹭：“梁清越，你怎么这么好。”
梁清越被他蹭得忍不住想笑，转头躲了下：“哎，你干嘛，好痒啊。”
程宋按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躲，姿势扭曲地抱着他的肩膀：“你对谁都这么说吗？”
梁清越挣脱不开，只是任由他抱着，又怕他这样斜着腰不舒服，还伸手帮忙扶着他后腰，闻言摇头：“你是第一个，我有那么圣母？”
程宋的脸窝在他的脖子上，清晰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忍不住在上面吻了吻，喃喃自语一般说：“那你怎么还不说你喜欢我……”
梁清越感受到他温热柔软的嘴唇蹭在自己脖子上，无意识颤抖了一下，耳尖都红了起来：“程宋，你……别老亲我。”
这话不说倒还好，他原本温和的语气变得艰涩，落在程宋耳中，顿时叛逆了起来，贴在他脖子上的嘴唇张开，很轻地留了个牙印，然后一路动作凌乱地向上，在他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后，梁清越无意识在他腰上掐了下，还没开口就听见程宋闷哼了一声，软乎的脸颊贴着他的脖子小声说：“梁清越，你……不喜欢我就别对我太好了，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我很记仇的。”
梁清越沉默了一下，搭在他腰间的手果断用力掐了下，“耍流氓还有理了？起来。”
程宋被他掐得嗷了一嗓子，却还是赖着不肯动。
梁清越语气平静：“最近打戏多身上疼，你压死我算了。”
程宋立刻坐直了，还下意识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哪里疼，又受伤了？你怎么不早点说，去拍个片子看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梁清越已经抱着自己的枕头躺下去了，理直气壮道：“骗你的，被你压着有点累而已。”
程宋被他吓一跳，恼怒地拍了下他肩膀，“梁清越！你这个说谎精。”
也不怪程宋这么紧张，之前梁清越有个从一楼吊威亚飞上三楼的镜头，拍得很不顺，膝盖青紫了小半个月才消退下去。
武行那边大概是没协调好有根绳子位置放错了，导致梁清越在中途的时候直接撞上了对面二楼的墙壁，尽管他反应迅速地伸腿在墙壁上借力隔了点距离，好悬没给他拍进墙里。
他下来的时候笑得出来，轻飘飘地说了句吓死了，幸好没事。
那么多人围着他检查，没看出什么外伤，就是手掌到手臂一块红了，肩膀稍微磕了下。
看梁清越的样子不像伤着了，导演表情严肃地让道具组都细心点，毕竟谁也不想在剧组出事，更不能让演员因为这种事受伤，他们打戏多，确实挺费演员的。
除却过分高难度的动作，剧组基本上不会用武替，打戏最多的梁清越功底好，动作利落又漂亮，根本用不上替身。程宋这种戏份虽然不多，但有打戏的时候也都是自己上，专业程度和梁清越不相上下，很少出问题。
确实是他们的失误，相关的工作人员纷纷道歉，很快又重新调好设备，全程小心翼翼，总算是拍完了那一场。
程宋起初也没发觉不对，因为他在下边看着梁清越那一脚反应很快，如果角度控制得刚好也确实没事。然而直到跟着他一块回酒店，才发现他走路有点不对劲。
梁清越平时走路速度不慢，人显得散漫却不拖拉，那天回去却走得跟逛街一样。
程宋看了一会儿，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是伤着膝盖了，到了酒店果断跟着他进了房间，拉起裤腿一看，左边膝盖青紫一片，看着有些可怖。
程宋实在无法理解：“你撞成这样了，干嘛还说自己没事？这又不是你的失误。”
梁清越倒是没放心上，还按了下他肩膀，笑道：“真没事，就是看着有点吓人，我冷敷一下就好了，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梁清越，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这个人脑子有病。”程宋拿了冰袋过来，脸色还是很难看，蹲在他跟前给他敷着膝盖，冷声道：“如果大家都不用为自己的错误买单，那还要不要正常工作了？说不定还会因此影响别人的工作，你这样逞强除了自己痛，没人会心疼你。”
梁清越倒也不是想逞强，只是说：“工作难免会有失误，他们也不是故意的，都道歉了……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就好了，我这两天吊威亚真的吊累了，不想明天还继续。”
程宋无法反驳，蹲累了干脆坐在了地板上，小声嘟哝：“反正你都有理，我说不过你。”
梁清越被他的表情可爱到，忍不住低头揉乱了他的头发，“对不起，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人会心疼我的。”
程宋手上微微一顿，更不满了：“哼，是是是，谁比得过你的好人缘啊在这个剧组！每次磕磕碰碰都装没事，学不会卖惨吗？疼死你算了。”
“啊，我以为这个人是我们宋老师，还有别人吗？谁啊，说来听听，我明天去感谢一下。”梁清越满脸笑意，看着他的眼神很温柔。
程宋掐了下他的大腿，生气道：“感谢个鬼！梁清越，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收拾，特别是这张嘴！”
梁清越闷声笑了起来，伸手去拉他起来：“开个玩笑嘛，别坐地上，凉，我自己按着就行了。”
程宋没被他拉起来，倒是顺势往前靠过去，拿起冰袋揉了揉那片冰冷的淤青，漆黑的眼睛和他对视着，语气认真：“哥，你别总是这么好脾气，会被人欺负的。”
“嗯，我知道。”梁清越右手在他脸颊上轻抚着，语气也很认真：“下次一定狠狠发脾气，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程宋想象了一下，感觉自己还是想象不出来梁清越在众人面前说这话的样子，蔫蔫地靠在他膝盖上：“又逗我玩，只是要你五分疼装个八分就行了，太实诚了不好，别人不会记得你的好。”
说起来梁清越入行的时间并不算久，这两年不算多坎坷但也确实不顺遂，程宋是第一个这么关心他的人，真心实意得让人心里酸酸软软的。
梁清越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应好，又忽然朝他伸手：“知道了，你站起来一下。”
他这语气有点严肃，程宋以为他腿不舒服，很快支着自己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梁清越拦腰抱住，他抱得很用力，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程宋。”
没料到他这个动作，程宋一时间有点僵硬，抬起的手臂迟疑了一下，终于放在他后背拍了拍，“干嘛？”
梁清越仰头去看他，眼睛像有星星掉在里边，漂亮得很惊艳：“你怎么这么可爱？”
程宋很不乐意听这话，但梁清越心情挺不错的样子，只好应了：“知道就好，那你要对我好点。”
虽然心底清楚梁清越不是个软柿子，但程宋就是会被他过分温和的外表欺骗，总担心他受伤还要逞强，因此对于梁清越喊疼喊难受，他比任何人都敏感。
梁清越自知惹他不高兴了，只好笑着凑过去跟他说话：“别生气嘛，我这也不算说谎吧，我有点累就觉得重，你大方一点，让让我，啊。”
程宋：“……你每次都这么说，下次还是一样的。”
梁清越满脸无辜：“我哪有……宋老师对我是不是太严苛了？”
程宋哼了一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乱晃——他俩老因为这点小事掰扯，剧组也时常这样，一个闹脾气一个哄着，遭受剧组同事无数白眼和鄙视，二位依旧乐此不疲。
程宋其实对梁清越是很难真的生起气来的，这跟梁清越对他没什么底线的纵容有些类似，被他这么缠着哄了几句，两个人终于起床，洗漱吃早点。
准备回去之前接到导演的来电问候，问他们两个跑哪去了，是不是出事了。程宋跟导演说了几句，安抚好人很快挂断了电话，就看见梁清越在旁边研究两人同款的新手机。
“你还去买新手机了？挺好看的。”梁清越熟悉了一下功能，有些无奈：“我手机刚换半年呢，报废得太快，好可惜啊。”
程宋有些不解：“半年……也不算刚换了吧？”
梁清越愣了一下，很快笑了出来：“好吧，我忘了，我们宋老师是人间富贵花来着。”
梁清越：看来养程宋确实很费钱，所以要更加努力工作！
程宋：哥，为了你我什么苦都愿意吃！！嗯，香菜不吃[玫瑰]
梁清越（笑）：没关系，我帮你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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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严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