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界的生活很惬意,没有了战争搅合的天地天朗气清,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看惯了人类社会的复杂关系、阶级壁垒,权利交杂,再看到这个一切以弱肉强食决定的世界,竟格外地单纯美好。
在测试过虎杖悠仁这副身体的承受极限后,白鳥觉一边按部就班地帮他打着体术基础,一边心安理得地搜刮着西国的宝库,把里面对身体有益的药材珍宝洗劫一空。
被洗劫的对象杀生丸对此并没什么异议,只是在白鳥觉第一百次调配药浴炸了锅之后面露困惑:
“这里面有很多连成年妖怪都会觉得药性暴烈,难以承受。用在那幼崽身上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白鳥觉却摇了摇头,把虎杖悠仁的身世来历,尤其是与咒胎血脉讲了一遍,最后道:
“总之,悠仁他的血肉显然被做了什么特殊强化,目前身体强度甚至能和普通妖鬼相媲美。我这次下猛药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激发出那个脑花在他身体里的后手,也好彻底却了这桩隐患。”
杀生丸颔首,干脆令人把这些天耗损的药材又搜集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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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虎杖悠仁的身体强度和体术修行拔节似地往上攀升的时候,另一边有关龙骨切的纷争倒是甚嚣尘上。
不知道是谁传出了刀刀斋要为这把凶兵择主的消息,一时间妖界数得上名号的大妖都有些蠢蠢欲动,更有甚者主动出击、大肆搜寻、围追堵截、千里追杀,势要从他手中夺下这把神兵。
听说现在这个倒霉的刀匠妖怪正和他的座骑三眼牛嚒嚒展开了东躲西藏、四处奔逃的戏码,天天被逼得苦不堪言。
西南火焰山惊现刀刀斋,杀将过去。
东北冰山原发现三眼牛,快马加鞭。
白鳥觉身在西国,把这一串的追逃故事当乐子听了个遍。
之后她有空问杀生丸:“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杀生丸冷笑:“自然。”
白鳥觉顿时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你这些年可阴损了不少。终于不愣头青了、值得表扬!”
杀生丸嘴角抽搐。
什么时候阴损也变成了褒义词?
但刚想说话却又听见她话锋一转,笑说:
“以前总嫌弃你们这脉以实力为尊,太过直来直往。为兵者和为将者不同,而为王者就更是如此。英雄囚困于囹圄,葬送在小人之手者屡见不鲜。”
女人垂眸轻笑:“但小人也有小人的生存智慧,就如蚂蚁也能蛀空大树、摧毁堤坝。忽视这些所谓‘弱小’的代价向来非常惨痛。”
杀生丸回眸望向女人。
名为白鳥觉的上位者此时一身和服华装,正斜斜地倚在庭院榻上,肩头的六角红梅灼灼盛开,雪色的衣袂水银泻地。而她神色慵懒,对外面的血雨腥风带着种戏谑般的俯视睥睨。
有那么一霎那,杀生丸竟像是看见了久未见面的凌月王。
很奇怪地,年少时他向往父亲那样强大睥睨的妖怪。
犬大将威名赫赫,无可匹敌。
于是为了他的一句承认,他刻苦修行,打磨利爪,奋勇挑战。
然而历经尘世种种,他发现犬大将只是犬大将。
他虽然也是妖王,也怜惜保护弱小,也威武赫赫,但走的却并非统领庇护万民诸妖的为王之道。
然后他看见了母亲凌月王。
看见了在那场惨烈大战之后,国内最强的大妖陨落,但西国仍然富强、稳定、繁荣、昌盛。
或许这样的王者才是西国真正需要的。
凌月王从不会刻意地争斗拼杀炫耀武力,却又总能以更轻松的方式解决问题。
阴损?
不,是巧力。
现在想来白鳥觉和自家母亲果然是一丘之貉,难怪那时便走得极近。
杀生丸失笑:“以前倒没见你和我提这些。”
白鳥觉打了个哈欠:“第一次养崽子嘛,难免糙了些。光想着操练了,忘了文化课也很重要。”
说到这里,她看向杀生丸,拖长了声音:“你不会现在要为教育问题找我算账了吧?先说好,概不退货的。”
女人虽然这样说着,神色间却没多少认真,反而依旧是懒懒的。
杀生丸的唇角却莫名其妙地向上勾起,洁白的绒尾轻颤,整个妖都透露着愉悦。
白鳥觉疑惑:???
杀生丸内心:第…第一只幼崽!=v=!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在白鳥觉持之以恒的药浴攻势下,终于,在第一个月的月末,埋藏在虎杖悠仁身体深处的某种特殊力量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是一种由束缚、咒力和一些血脉术法杂糅在一起扭曲结合的古怪东西,效用未知,能量核心则隐藏在虎杖悠仁脆弱的脑仁儿里,与他的思想意识紧密扎根在一起。
白鳥觉刚放出力量进入脑区,虎杖悠仁便剧烈挣扎起来。
“疼!姨姨——!太疼了————!”
一股阴狠的咒印隐秘地浮现出来,黑蓝色,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无论是白鳥觉或是杀生丸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到最后似乎除了捣碎了悠仁的脑壳再长一个之外暂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白鳥觉几次研究未果,抓耳挠腮:“这鬼东西和悠仁的主体意识息息相关,跟菌丝似的、分也分不开来,真是绝了!”
杀生丸也神色凝重:“作用呢?这种东西是干什么的?”
白鳥觉张开双目,运转瞳术,将精力聚集在虎杖悠仁的脑区。
半晌她缓缓合眼,遮住神光炯炯的碧绿双瞳:“貌似是下了一道类似束缚的东西,作用是……在神志受到冲击时无条件地保留主体意识。”
杀生丸闻言微愣:“那岂不是……有益?”
白鳥觉却眉头深皱:“如果这束缚不是以悠仁全身的咒力作为代价就更好了,而且我现在担心另一件事……”
“什么?”
“不会被剥夺的主体意识、强大的肉身……你说还能是什么?”
白鳥觉深吸口气,一字一句地吐出:
“容、器。”
女人寒芒毕露,眉宇间像是积蓄起了一场暴雨。
“悠仁被做成了承载什么鬼东西的容器!”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鳥觉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冥冥之中有种别样的不安感从心头钻进来,在软肉上咬了个冰冷刺痛的口子。
一时间,有关于羂索、虎杖香织乃至脑花的种种一切在脑内疯狂闪过,试图拼合整理出一个真相,一个目的。
可是没有。
无论是当年从加茂家带回的那只脑花样的特级咒物,还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似乎和什么颠覆世界的阴谋毫无关系。
白鳥觉当然能感受到这其中名为羂索的脑花怪针对她的计谋与算计,然而对方目前最为显著的目的只是在杀灭强者、掠夺能力。
除此以外,
为什么要把虎杖悠仁做成容器?
这只容器又要来盛放些什么东西?
她一无所知。
白鳥觉深吸口气,强行克制住用时间宝石反复鞭尸羂索的冲动,心中却已经下了决断。
“杀生丸,恐怕我需要让悠仁在妖界多待一段时间了。我要在他身上多留几道保险,以及我得回名取家一趟。”她话语铿锵:“当年加茂家的那样咒物,还有其他的一切,总归要有个了结。”
杀生丸颔首,只道:“我近日正巧无事。”
这便是随时听凭差遣的意思了。
白鳥觉笑起来,狠狠揉了把大妖的脑袋:“行,要打架准叫你。”
··
既然做了决定,白鳥觉便不再迟疑。
她先是联系了虎杖倭助和幼稚园,处理完现世杂事,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彻彻底底地给虎杖悠仁洗经伐髓了一遍。
期间白鳥觉不惜打下数道封印用以遏制虎杖悠仁脑内的古怪束缚,终于使得他能够正常使用咒力、并在将来进行术式觉醒。
时间悄然来到现实世界的11月份,
白鳥觉把虎杖悠仁放在了妖界暂住,告别了杀生丸,自己则踏上界门的土地,打算回到现世去找彻底解除虎杖悠仁身上束缚的方法。
然而就在白鳥觉刚出西国的范围不久,一道身影就自天际火烧屁股一样向她冲来。
“白鳥大人请等等——!”
来人是瞪了一双硕大死鱼眼的刀刀斋,而他身边的三眼牛气喘吁吁,吐出的每一口气里都带着火星子。
白鳥觉感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抬头上望。
一、二、三、四、五……十、十一…二十……
好家伙,乌泱泱地、连争四魂之玉的时候都没到得这么齐全。
此时此刻,那各域的大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正死死地盯着刀刀斋、不,准确来说是刀刀斋手里的刀。
凶恶的咆哮与尖锐的啸叫夹杂着滚滚妖力喷涌而来,
“刀刀斋,你言而无信!”
“龙骨切是我的!”
“给我、快给我!”
“快,只有我妖狼一族才配得上它!”
“……”
白鳥觉见状不由得笑:“怎么,还没为那利刃挑到心仪的主人吗?刀刀斋你这眼光真是挑剔啊。”
刀刀斋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得不憋着。眼看着后面乌泱泱一众妖鬼逼近,才挤出一句:“贸然盗出龙骨切是我不对,还请白鳥大人今后善待这把神兵。”
他说着单膝下跪,将手中利刃双手奉上。
“请——”
白鳥觉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龙骨切,全长7尺4寸2分(2.25m),刃面雪亮,刀颚为骨质的凸起、其形似鸟;以大妖龙骨精最为坚硬的脊柱骨浓缩精炼而成,是一柄刃厚且修长的大太刀,挥舞起来能轻松把身体最为坚硬的百足蜈蚣从头力劈到脚,分成两半。
当年留刀而走,其实也是不忍名刀蒙尘、期望百年中能有另一位配得上它的持有者。
如今……
罢了罢了!
白鳥觉大笑出声,胸中豪迈激荡,龙骨切也刀刃震鸣,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再次杀敌饮血。
“好!”
白鳥觉一把握住这把曾陪她征战的神兵,侧身,展臂,挥刀——
“呲啦!”
空气中发出一声刺破一切的爆鸣,如万千白鸟雷鸣着斩击而出,在空中几乎化成万丈的浪潮。
“啊啊啊——!”
“不————————!”
来不及调转方向的茫茫众妖们几乎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惨叫单音,便被瞬间劈成两半——血肉、羽毛、利齿、尖角……从中间齐齐暴力撕裂开来,稀稀拉拉下雨般散落满地。
茫茫地天地间,只余下了一个人的身影,被众妖遮住的天光骤然放亮。
白鳥觉仰天长啸,大呼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
一刀,劈裂乌云;
从今,晴空朗朗。
作者:咋越写越有种某点龙傲天那味儿?
觉崽:因为俺就是醉帅的!(狗头叼玫瑰.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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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救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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