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子说做人当有始有终,今日早退一次,那么必然有第二次,第三次,谢姊衣头一次觉得林夫子好烦。
迂腐!命都快没了!
林夫子喋喋不休,谢姊衣劝道:“今晚不太平,我奉劝夫子还是早早将你那些弟子打发回家去,免得误伤了谁葬送了其中的英才。”
林夫子抚了抚白胡子,疑惑道:“你怎么知晓今晚不太平?你看见什么了?还是听见什么了?”
谢姊衣叹了口气,将方才在客栈里听到的都告诉了林夫子,希望他听到之后,能放他的弟子们回家。
“如此,我今日怕也没空给我的弟子们授课了。”
林夫子思索了一番,道:“今日便先让他们早些回家,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总要为孩子们的平安着想。”
说罢又向谢姊衣道谢:“多谢谢姑娘提醒,老夫这就放谢兰出来,务必让他回去好好做功课,这孩子天资聪颖,不可浪费这样的天资。”
谢姊衣道:“林夫子放心,我回去必然督促谢兰,不叫您失望。”
林夫子道了声好,然后便回去将弟子们从学堂遣散。
谢兰道出来后,看到谢姊衣很意外,“姐姐?你怎现在来了?今日林夫子不知为何提早下学,学堂所有的弟子都回家了。”
谢姊衣拉着谢兰的手,道:“先回家再说。”
到了风雅小楼,谢兰与谢姊衣都到了杨氏的房里。
杨氏奇怪道:“今日为何回来的如此早?”
谢兰道:“今日林夫子似乎有急事,让我们都提早下学,因而回来的早。”
既然是林夫子的决定,杨氏便也没有多过问。
谢姊衣见杨氏毫不知情的样子,谢珑儿回来应当未与杨氏说客栈的事情。
思索了一下,谢姊衣还是决定告诉阿爹阿娘,让他们今晚不要乱跑。
杨是听后惊讶道:“这帮贼人如此大胆?”
谢姊衣道:“他们像是从京城来的,左右不是什么好人,你和阿爹今晚都不要出去,我们就待在风雅小楼里不会有事。”
待谢姊衣仔细叮嘱完,五个人吃完了晚饭后,谢姊衣便和谢珑儿回房了。
谢珑儿有些担心道:“姜檐不会有事罢?我听着他们就是去找姜檐的。”
谢姊衣无情地说道:“关我们什么事情,生死有命,他怎么样都是他的命。”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姜檐从贺兰明家出来后,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树枝生长蔓延在墙边,墙上的暗影却多出来许多。
姜檐从容站定,如浸了墨般的瞳眸凌厉地扫视着周遭,“既然来了,不现身可怎么动手?”
“姜小公子,又见面了。”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沉沉道。
姜檐低笑,道:“你们上次任务失败,敛王竟然还留着你们的命,看来敛王现下真是无人可用了,三番五次派你们这帮废物来。”
黑衣人们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不与面前的人废话,直接提着刀冲了上去。
姜檐立在原地,未移动半分,正当闪着寒芒的刀要看到姜檐时,一道极强的气息将那些人全都震了出去。
“哼,这敛王越发活回去了,耐不住性子有勇无谋的匹夫还想争夺皇位,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缕白色的胡子在夜风中轻扬,姜檐看向挡在他前面的林夫子,轻笑道:“夫子老当益壮,内功心法还是这般强劲。”
林夫子拍了拍手掌,哼道:“你这小儿真是一头倔驴,如此天资不与老朽探讨科考真谛以助你未来金榜题名,振兴门楣,而今整日整日混在这市井之中,时不时与这些不成器的下九流对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姜檐不发一言,仿佛林夫子说得不是他。
林夫子自言自语道:“幸而今日那谢小姑娘跑来接她的弟弟告知我此事,否则,你这小命怕是要交代在此。”
姜檐听到林夫子说谢小姑娘四字时,神色终于有了点变化。
又是她?仿佛他每次遇刺,谢姊衣或多或少的都能帮上忙。
林夫子道:“这些黑衣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不若你今日就立誓,日后认真学习认真科考,老朽今日就将你救下,如若不然,你不如早日驾鹤而去。”
姜檐看着青石地上缓过神来的黑衣人,无所谓道:“那便让他们杀了我罢。”
林夫子胡子都被气得快翘起来了,“你、你,哼。无知小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就如此轻贱怠慢?”
姜檐叹息,无奈道:“我又打不过这些人,夫子又不肯帮我,我除了躺下等死,还能有什么办法?”
“有,”林夫子接着他的话道:“只要你现下在此立誓,日后科考,我即刻便帮你除了这些人。”
姜檐闻言面上带上一丝温雅和煦的笑容,道:“夫子乃是读圣贤书者,怎可如此暴戾?”
林夫子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在跟他拖延时间,林夫子轻笑一声,道:“今日不怕你不服,老朽不会让他们杀了你,但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放过你,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说罢,林夫子让开道儿,摸着胡子对着前面的黑衣人道:“尔等要做什么就去罢,老朽不会阻拦。”
林夫子侧身让开的同时,黑衣人看着姜檐的眼睛都在发光。
姜檐见此也不急,慢悠悠戏谑道:“我听说夫子于今年新收了一个弟子,名叫谢兰,聪颖无比。”
一旁的林夫子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你要干什么?”
姜檐眼眸扫过已经站起来准备扑过来的黑衣人,转身道:“帮他锻炼锻炼身体。”
话方毕,姜檐与黑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林夫子眼前。
林夫子一边急急忙忙追过去,一边大叫,“那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弟子,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风雅小楼。
月色朦胧,银色的光透过窗户打到屋内,映出一室微光。
谢姊衣睡意迷蒙间,被屋顶异常的动静吵醒,像人步行过的声音,谢姊衣浅眠,彻底醒了过来。
谢珑儿睡得沉,这点动静压根吵不醒她,但谢姊衣依旧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谢姊衣走到窗边,向上观察上面的动静,一道黑影忽然顺着窗户下来,谢姊衣未来得及喊出口,突然被人捂着嘴拉到了一侧的角落里躲着。
谢姊衣用眼角余光去看,姜檐正警惕地望着方才黑影出现的窗口。
姜檐今天晚上不是应该被追杀吗?为何他却到了风雅小楼。
容不得多想,黑衣人正在寻找她和姜檐的踪迹,被杂物遮挡的狭小的角落里,谢姊衣的背紧紧挨着姜檐,他身上散出的极淡的
一股草香味儿,细闻像是药香。
谢姊衣大气都不敢出,亏得姜檐镇定无比。
黑衣人明显不想惊动楼里的人,所以行走找寻间便颇为施展不开。
谢姊衣都想用随身空间了。
黑衣人不知怎么回事,找了半晌未找到目标,还不离开,谢姊衣眼神余光瞄到手边的粗柴棍,她悄悄地拿起来捏在手里。
姜檐自然看清了她的小动作,但是为了安全,还是控制住谢姊衣不让她动。
谢姊衣不喜欢此等境地,利落张嘴咬上了姜檐的手,姜檐忍着痛按住谢姊衣的后脖颈,用极低的声音道:“谢姊衣,你想咬死我啊?”
谢姊衣正想强行挣脱开姜檐的控制,没想到林夫子却忽然跑上了楼。
“这个小兔崽子,谢兰,谢兰有没有事?”
谢姊衣还不知晓林夫子会武功的事情,林夫子开口说话惊动了黑衣人,黑衣人正要砍到林夫子的背上,谢姊衣终于冲了出去,随着黑衣人的一声惨叫,林夫子一掌与谢姊衣的柴棍都打到了黑衣人,黑衣人霎时便晕了过去。
林夫子看了看冲出来的谢姊衣和还在角落旁的姜檐,愤愤不平道:“好你个姜檐,让个小姑娘出来跟黑衣人对打,尊老爱幼你是一样不占。”
姜檐抹去手上被咬渗出的血,展示着伤口道:“我才是受害者罢?”
谢姊衣扔掉手中的柴棍,道:“你为何会道风雅小楼,你不是一直住在贺兰明家吗?”
“贺兰明,”林夫子道:“那不是老朽的弟子吗?你还一直住在他家里?”
姜檐道:“贺兰明是我偶然认识的,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谢姊衣想起往日贺兰明与姜檐一起算计她,与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朋友,她觉得是狼狈为奸还差不多。
林夫子想起来到这里的目的,急切地问谢姊衣,“你弟弟怎么样了?”
谢姊衣道:“谢兰?他好得很呐,约莫还在房里睡觉呢,夜已深,夫子有何事寻谢兰?”
看着谢姊衣一脸疑惑,再看向云淡风轻的姜檐,林夫子一脸的愤愤不平,他怒声道:“还不是这个丝毫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小兔崽子,为了让老朽帮他击退黑衣人,竟将他们引到了这风雅楼,当真是可恶,幸而老朽来得及时,才免于一场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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