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章天失魂落魄地跟着江鹤走出来。

阮铃急忙上去问道：“怎么了？”

章天没有搭理她，径直离开了警队。

江鹤拉住想要关心她的阮铃：“先让她走吧，我跟你说。”

……

阮铃附耳听完，惊讶极了。

“你确定吗？”

“等会我们做个实验吧？”

“实验成功的话，用不着等到明天，今天就能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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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那边也照例对林意的父母做了笔录。

侯文轩从问询室出来后，一直在林意父母的问询室外静静等待。

看到两位老人出来，他赶忙上前陪伴和搀扶，俨然就像两位老人的女婿一样。

阮铃拿着本子和笔，冲到往警局大门的走的三人面前。

“叔叔阿姨，9月15日下午，你们两位在哪？”

林父回答道：“我刚刚在屋里都跟那个男警官说过了，那天我们在家。”

“那阿姨您呢？”

“我不是都说过了么，我们两个在家……”

李恒见状，想要出声叫住“讨嫌”的阮铃。

江鹤连忙扯了扯李恒的衣服，冲他使了个眼色。

李恒小声骂道：“你们在搞什么鬼？不能这么对被害人家属！”

……

阮铃仍然不屈不挠地拦在三人面前，问一些已经问询过的常规问题。

“林意和陈诺两人关系怎么样？”

“您二位平时多久和女儿联系一次？”

“林意去世二位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两位老人还沉浸在丧子的剧痛中，又经过了问询，现在已是疲惫至极。

侯文轩搀着林母，挥手赶走挡路的阮铃。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阮铃没有理他，仍然将三人堵在警局门口不依不饶。

“你再这样我要投诉你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老人回去休息一下再问？！”他大声怒斥道。

阮铃仍旧不理会勃然大怒的侯文轩，自顾自地喋喋不休。

侯文轩怒火中烧，伸手就要推开挡路的女警。

“大圣！”身后传来响亮的喊声。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侯文轩猝不及防，应声回头，正好对上江鹤了然的目光。

江鹤遥遥与阮铃相视一笑，成了！

“李队，我们申请逮捕侯文轩！”

“立刻逮捕他！”

“什么？”李恒错愕道。

还没等江鹤向李恒解释，下一个瞬间，阮铃一个擒拿手便将侯文轩狠狠地按在身下。

没错了！！！

面前是人就是李晓明前一任仓库管理员“大圣”！

章天的刚失联不久的前任！

杀害陈诺和林意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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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文轩被带到拘留室。

李恒在办公室，当着全队的面呵斥两人：“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刚才故意激怒那个小伙子，就为了确认他就是什么‘大圣’？”

“是，根据上午对发现林意尸体的仓管员李晓明的问话，得知他的前任仓管员外号叫‘大圣’。”

江鹤补充道：“现在拿着侯文轩的照片和信息去港口集装箱公司对比，也能证明他就是前任仓管员。”

她设计把侯文轩激怒来套话只是为了快点验证心中的猜想，这确实不是唯一的方式。

李晓明说前任仓管员叫“大圣”的时候她就该早点反应过来。

“孙大圣”——可不就是猴嘛……

“他是前任仓管就能给人当犯人扣下了吗？知道仓库后门监控坏了的港口工人，你们也要全抓起来吗？”

“他不仅只是当过13号仓库的仓管，还是一名大学专业是机械工程的兼职物理老师，具有改装电击棒的能力。”

“除此之外，一个月前，他刻意追求被害人陈诺生前的秘书章天，在陈诺被害的后又突然从章天的身边消失。”

“章天？就是刚刚来警局替程氏传话的那个女的？”李恒问道。

江鹤点点头。

“刚刚章天确认过了，侯文轩就是她那个突然消失的追求者。”

“我们怀疑，侯文轩是为了探听陈诺的日常行踪轨迹才接近他的秘书的。”

“的确太巧了。”李恒陷入了沉思。

“侯文轩的动机是什么？”

“侯文轩患有被爱妄想症，很可能还伴有精神分裂，现在不清楚他的具体动机。”

李恒拍了拍桌子，喊道：“小徐、小刘！”

“到！”

“你俩带队，搜查侯文轩的住处，立刻出发！”

“阮铃江鹤，在他们没有搜到关键物证前，你们先不要贸然审讯嫌疑人。”

“先在这梳理案件审讯思路，根据我的经验，精神病犯人是最难审的！”

“是！”二人整齐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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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铃和江鹤并排坐着，重新梳理着陈诺夫妇案的始末。

“9月15日上午11时，刚离开家的葛强收到了网络IP传来的含有方凤凤出轨照片的彩信。

中午12时，陈诺接到了网络IP的短信。

收到短信后，他首先联系方凤凤，可方凤凤此时已经被老公葛强盯住，因此没能回复陈诺的电话、也没能赴约。

下午1时，陈诺独自来到艾利顿酒店开房。

2时，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敲开了陈诺的酒店房门。

3时，女医生杀害陈诺，离开酒店房间。”

江鹤肯定了阮铃画出的陈诺被害时间线，接下来是林意的。

“同日下午1时，在医院上班的林意接到了一则电话或是消息，随即匆忙地离开了医院。

4时，林意出现在了长途汽车站，并实名购买了一张前往宁州的汽车票。

4时30分至7时，林意在南江港口13号仓库遇害。”

阮铃比对后，分析道：“林意的时间线可以完整地插进陈诺遇害的时间轴中。她仍然有杀害陈诺的嫌疑。”

阮铃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但假如那个女医生真是林意的话？为什么开房出轨的陈诺，会快速而自然地给来抓奸的妻子开门呢？

酒店门上是有猫眼的。

万一陈诺开门前看到并且有了防备，林意还能轻松地杀死比自己强壮地多的丈夫吗？

除非凶手认为，陈诺从猫眼看到她以后，只会认为是在搞“情趣”……

那“女医生”必然不是林意！

“这个女医生，有没有可能是侯文轩假扮的？”

阮铃吃惊地问：“阿鹤，你是说他女扮男装？”

“侯文轩个子不高，大概和林意差不多吧。如果他带上头套，化点妆，扮成女人也不太突兀。”

“而且监控里的人还戴着口罩，就更分不出他的真实性别了。”

技术部的孙书言在两人身后说到：“还真有可能……”

江鹤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我说怎么一直觉得监控里的女医生有点怪怪的，原来她是个男人假扮的！”

“书言姐，你觉得哪里奇怪。”阮铃问道。

孙书言调出监控，将画面定格到了女医生在大堂走路时的片段。

“你们看，女医生在这里遇到了迎面走来的男客，这个客人正在和身旁的人说话，没有留神迎面走来的人。”

“接着，女医生向右后方转身，躲开了右侧客人撞击。”

“这怎么了？”阮铃看完，还是一头雾水。

江鹤反复看了两遍，恍然大悟道：“她转身的方向有问题。”

孙书言欣赏地点了点头。

现在只剩阮铃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

江鹤解释道：“通常来说，女性在遇到这种情况，会尽可能地避免胸部与他人进行撞击、摩擦，因此下意识会用后背来面对身体接触。”

“而这位假女士却正好相反，她这样做正好把前胸打开了。”

孙书言补充道：“男人通常会用这种姿态接受身体接触，但因为这也具有偶然性，所以李队没有采纳我的想法。”

“如果是侯文轩假扮的，他先控制住方凤凤，再诱杀陈诺，接下来将林意骗出来杀害……”

“时间上倒是很充裕，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的，侯文轩为什么要对这对夫妻俩，尤其是林意痛下杀手呢，他的动机是什么？

江鹤的脑中闪过无数关键词：“药厂……被爱妄想症……露露……依赖林医生……”

……

她深思了一会，说道：“关于动机，我有一个混乱的猜想，还需要你们帮我顺一顺。”

阮铃点点头。江鹤扶着发胀的脑袋娓娓道来。

“侯文轩一年前是港口的仓库管理员，由于患有被爱妄想症，每天和自己幻想出的女友“露露”谈恋爱，所以工友都说他神经兮兮。

12月的某天，港口领导王哥的儿子偷了一件对于侯文轩很重要的东西，且拒不归还。

侯文轩一气之下闹到了王哥那里。

结果王哥不仅不管，还找人揍了他一顿、拆了监控，两个月后又用精神病的理由把他开除了。

由于前单位是以精神病的理由开除他的，这导致他一直找不到正式工作。

幸运地是他长得斯文，又是大学生，勉强找到了一份家教老师的兼职糊口。

为了维持生计，他想到了去医院治病。

或许他只是为了找医生开一个痊愈的证明，方便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也是他作为最难认知自己有病的被爱妄想症患者主动投医的原因。

幸运又不幸地是，他碰到的医生是林意。

在治疗的过程中，林意对他的‘包容和温柔’，令他将对构想出的“露露”的被爱妄想转移到了现实的林意身上。”

“那‘露露’呢？”阮铃问道。

“我想，既然他的病压根就没好，那么，他很可能是认为‘露露’消失、或者说死了。”

江鹤又想起刚刚侯文轩提起露露时的悲痛模样。

如果那是装的，侯文轩还找什么工作，直接当实力派影帝还差不多。

“随着林意治疗的起效，露露渐渐消失在了侯文轩的世界。

最终，露露因为林意的治疗而离开了他。”

孙书言蹙眉道：“有点牵强……他没必要认为露露是林意赶走的吧？”

“会不会是他单纯的认清了现实？”

江鹤摇了摇头：“如果他能认得清现实，就不会把被爱妄想转移到林意身上了。”

任谁看到侯文轩对待林意父母的模样，都会相信他对林意的感情远远超出了感激的范围。

“一边爱慕着林意，一边憎恨她赶走了露露。

爱与恨交织，让侯文轩对林意的感情更加复杂而强烈。”

林意发现了侯文轩的心思。

也许是她也享受被小自己将近10岁的年轻人爱慕，也许是她早已发现自己丈夫的背叛。

于是她默许侯文轩接近自己，并主动带侯文轩去医院外的场所，比如去支教。

侯文轩更加坚信林意对自己的爱意，于是要求林意与陈诺离婚。

林意肯定不会答应，可能是找了一些原因推脱。

侯文轩为了找到陈诺的错处，刻意接近陈诺的秘书章天，假借了解她工作的名义套取了不少陈诺的行踪和习惯。

通过跟踪陈诺，终于被他发现陈诺出轨的铁证。

也许发现陈诺出轨后，他也曾告诉过林意，可是林意继续找借口不愿意离婚。

于是他铤而走险，决定杀死陈诺。

这样，丧偶的林意就能正大光明的和自己在一起了。

没想到林意得知陈诺的死讯后，第一反应不是和自己在一起，而是去宁州善后。

“去宁州善后？”孙书言问。

阮铃解释道：“宁州的案子现在还不能公开。”

孙书言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江鹤继续讲了下去。

“意识到林意只是在利用自己的侯文轩极度崩溃。

新仇旧恨叠加，他决定亲手杀死林意。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可能是拿宁州的事威胁林意，要求林意跟他到港口的仓库谈判。

林意还以为侯文轩是要逼自己和她在一起，于是跟着他从后门进入了仓库，随后被害。”

江鹤讲完了，但是侯文轩杀害林意原因部分的推理，她觉得还是存在矛盾。

究竟是为什么，还得等凶手亲口告诉大家。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随着江鹤分析的深入，不少没出外勤的同事被吸引了过来。

阮铃率先提问：“如果只是为了和林意在一起而杀死陈诺，他为什么要虐待他呢？”

“而且他杀了林意的丈夫，再跑去找林意，正常人肯定害怕极了，林意知道他杀了人，就更不会和他在一起了吧。”

江鹤点头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

“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猜测。”江鹤微眯着双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假如说，侯文轩杀死陈诺的想法是来源于林意呢？

比如说，林意在医院名声很好，她不想再继续配合陈诺害人，又说服不了陈诺罢手。

于是她跟侯文轩编造了一些诋毁陈诺的谎言，诱导他起了杀心。”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侯文轩杀害陈诺不怕林意会害怕——因为这本就是林意的想法。

同时也能解释，为什么侯文轩发现林意在利用他后会愤而杀人。

林意作为精神科的经验丰富的主治医生，诱导一个爱慕自己的精神病患者为自己杀人并不是难事。”

话音刚落，江鹤身后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听完她这番精彩绝伦的犯罪心理分析，大家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江鹤这才发现除了阮铃和孙书言，身后还有七八个警察在听她一个门外汉分析，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侯文轩是精神病人，他的脑回路可能离奇了些。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要等他亲口招供。”

“是很离奇，但说得通！”孙书言赞叹道。

“离奇的动机并不罕见，只要有证据，不管他到底有没有病，都能把他的嘴撬开！”

“现在，就看小徐和小刘带回的物证了！”李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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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试玩篇：慈心夫妇失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