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

面对着自称无能为力的系统，江鹤讥讽地笑了笑。

她心中有数。

如果真的什么也做不了，系统又何必着急将自己叫醒，有又何必跟自己说这么多？

她和系统在想同一件事，只是默契地没有说出口。

自己不说的原因，是还有些贪恋与这世界最后的牵绊，而系统沉默的原因却有些难以猜测。

“受限于规则和能力，所以你无法左右我的生命？”

系统没有回答。

江鹤吃力地笑了笑，道：“只要……，他就没有砝码了，不是吗？”

系统还是沉默。

江鹤不害怕，只觉得有点可惜。

她还没有和阮铃一起旅过游，还没能见证朋友们未来的幸福生活，还没来得及跟她们好好地道个别。

其实梁礼说的挺对的，她和他一样，都只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

梁礼没有去处，而她没有来处。

系统不说话，江鹤便继续自顾自说着。

“不说虚的了，系统。”

“时间有点紧张，我必须死在他们确认人质安全前。”

“警察不会贸然将梁建平送到梁礼面前，而梁礼本质上不是一个嗜杀的魔头。

只要我死在警察确认前，那梁礼策划的必死局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江鹤看系统还是不说话，大声催促了起来：“废物系统，别再装深沉了，这不就是你叫醒我的目的吗？”

“只要我放弃完成主线任务，你就可以抹杀我，对吧？

……用你能做到的方式。

这是你我唯一能为这个世界做到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江鹤的错觉，她竟然感觉系统的声音有一些哽咽。

“对不起，江鹤。”

“你是系统，是这个世界运转而产生的意识，是众人世界观而凝聚成的精神。

所以，不要愧疚，不要向我道歉。

我也不需要。”

江鹤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湿润，她想抬手擦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身体，于是干笑两声，继续说：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我本来已经死在了冰冷的河水中，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很满意这个新世界，虽然充满着狗血和俗气、贪婪和偏执，但我真的还算满意。

我认识了阮铃，认识了警队的朋友们，吃过了精致餐厅，也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尸体。

短短的三个月，我见过了亲情、爱情、友情的千姿百态，看到了好的、也看到了坏的。

挺好的，比我原本的人生精彩得多。”

说着说着，江鹤感到自己意识存在的空间湿润了起来，就好像，系统在流泪一样。

“你不会是哭了吧？

我说你也是，早跟我聊聊天多好，平时叫你也不出来，还装机器人。”

“对了，系统，我会怎么死啊？

能不能帮我选一种明显又不那么惊悚的方式？”

系统呜咽着回复她说：“你的身体和意识会直接消失，不会死的很难看。”

“我倒没考虑难看。”

只是怕吓着她。

“你消失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存在过的痕迹也会慢慢消失。”

“包括她们的记忆？”江鹤问道。

“包括。”

“大概多久……她们会彻底忘了我？”

“三个月。”系统答道，“你本来就是违背世界法则而强行捏造出来的人，所以存在消散得也会快很多。”

就只要三个月……阮铃就会忘了自己，世界也会忘了自己……

真快啊，快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江鹤感到周围更潮湿了，本想安慰一下系统，系统却先开口说道：

“是我没用，我无法改变世界设定中原本人物的一切。”

“……没关系！”

江鹤咧嘴笑了笑：“其实我刚刚想通了，我的存在肯定是消失得越快越好啊！”

“死都死了，何必要让活着的人受痛苦折磨呢？

本来我就是多余的人，现在尘归尘，土归土，我也该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

“你确定吗，江鹤？”

系统呜咽的声音再次传来，江鹤感觉空间都要被它弄来的水汽淹没了。

“当然，别忘了我可是有特殊能力的。”

她可没忘，她的特殊能力是死亡前可以看到未来。

“你哭成这样，这能力还能用吗？”

“能、能……”

“那就好。”江鹤咧嘴笑了笑。

她清了清嗓子，带着笑意，郑重而严肃地说：

“系统，我放弃完成主线任务。”

【放弃完成任务，玩家的一切存在会被抹杀，请玩家……务必……再次确认。】

与以往机械死板的女声不同，系统几乎是颤抖着让江鹤确认。

“我确认。”没有半分犹豫，江鹤坦然而果断的说。

话音刚落，江鹤意识存在的空间便剧烈地颤动起来，本来漆黑混沌的空间突然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随着白光侵占黑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的模糊和消散。

游戏世界真好，死亡都没有痛感。

只是晕晕的，凉凉的。

朋友们脸在她面前快速地划过，其中还夹杂着她曾在这个世界见过的一切，包括那只叫“破案”的胖猫。

“喵~”

最后看到的是阮铃。

拖得太久了，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

好像又回到了第一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坐在阮铃车上的副驾，在她的身边，穿着警服，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你好”？

不对……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确认玩家死亡，正在为玩家江鹤自动使用能力：预知未来。】

先别骂我……先别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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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回望于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