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铭泽酥麻了一下。

他确实早就对赵宜人有意思。

燥热的夏天，吹不进来一点风，他在宿舍楼大门莫名其妙地侧头，就看见一个女孩站在树荫下。

素着一张脸，穿得又很轻薄，白T恤和牛仔短裤，掩不住少女软绵绵的曲线。

看起来年岁不大，软软的很好抱，脸蛋也很好掐，胸也是。

脸很乖，胸很大，付铭泽确定自己见色起意。

好听的话是一见钟情。

他见过不少美女，但眼前人长得刚刚好。

他赶紧放下上身撩到胸口的运动衣，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他又瞟了一眼，看见了女孩子身边的舍友陈琛。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还有线索。

他很快知道了她叫赵宜人，她是陈琛的女朋友，她的微博叫“浓淡宜人呀”。

并开始了长达一年的微博窥探。

一个有点穷的女孩，一个择偶眼光普通的女孩。

除了让他动了点歪心思以外，平平无奇。

今天再见，好像更开朗了，包包变好了，胆子也变大了。

不会是学坏了吧？

放着他不要，猜不到他心思，够笨。

他不想理她，又怕她丢面子，勉强扯了扯嘴角，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

赵宜人还是看不懂付铭泽的眉眼官司，就听见对方说：“要买车可以找我。”

看见她还是没有问他要微信，付铭泽转身走了。

陈琛原本对这位前女友有两分情意，看见她漂亮娇媚成了四分，她家境不错成了六分。

看见付铭泽对赵宜人示好却无功而返，只觉爱火重燃，眼神语气都热络了不少。

攻守之势异也。

可赵宜人却觉得没意思了。

她和陈琛在一起时本就是对方主动、自己被动，分手时也是对方潇洒、自己落寞。

俗世一切都有价码。

当初的赵宜人条件不及陈琛，心态保守畏缩，魅力减去一半，自然被人牵着走。

这段恋情不过开始于陈琛和贺臻一模一样的头像，开始于她觉得大学可以谈恋爱。

但是眼下，她觉得付铭泽更有意思。

匆匆敷衍了几句，说定了看车的时间，赵宜人就拎包搭校车回去。

赵宜人和陈琛认识于学校话剧社招新，陈琛能写、会编排、还会摄影，算是里面的中坚力量。

赵宜人是场工里的中坚力量，她上不了台也不愿意争取，进入社团主要是为了混学分。

大家同在一个社团，开始时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陈琛是个很活络很开朗的人，会主动搭话聊天，也就慢慢熟起来。

一开始陈琛发消息，赵宜人都觉得是贺臻。

后来模模糊糊知道陈琛对自己有兴趣。

直到大二春夏时的社团聚餐，陈琛扯了个无聊的借口独自送赵宜人回去。

周围的同学发出嘘声。

陈琛陪着她慢慢走，在宿舍楼下两人都顿住了脚步。

陈琛揉了揉她的头发，亲了她的额头。

没有表白，也没有什么交代，两个人都在一起了。

喜欢帅哥是人之常情，何况大家都有男朋友。

陈琛不让人丢脸。

在陈琛的眼里，他喜欢赵宜人的理由很简单很直接，男生都懂。

他亲她的时候，尝试把手摸上去，被她制止了。

那个时候，他没觉得她羞怯可爱，只觉得扫兴。

这就没什么意思了，太保守的女孩子没意思。

何况赵宜人的脸和脾气，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

赵宜人虽然不是陈琛的肚子里的蛔虫，可实际上也很清楚陈琛的想法。

毕竟对方拒绝摸胸后的冷淡是肉眼可见的。

把陈琛和付铭泽的品控质量比作卸妆产品，那前者是她以前用的平价卸妆水，就算是用水，也觉得化妆棉很糙，擦得皮肤隐隐作痛。

那付铭泽算是贵妇卸妆膏吗？

赵宜人慢慢用指腹揉开脸上的浅绿色的柔柔的膏体，用热面巾擦脸。

贵妇化妆品真的好用，起码这些繁琐的仪式、高雅的颜色、清淡的气息已经给足了她使用感和期待。

人有钱了，就会关注一些非必须的东西，这就是贵族感。

她根本不在乎贵价卸妆膏是否有用，也不在乎她的大牌包包是不是真皮。

它们保养的是她的虚荣心，她将其作为过去受苦的补偿。

她自觉是个俗人，大俗人，铜臭味的丑恶嘴脸。

可是刚刚洗过脸，在蒸腾的热气里，她的脸蛋又软又嫩，白而透光。

赵宜人结束护肤，百无聊赖地刷微博，想搜一下“明星同款座驾”。

她最近搜85花90花女明星同款衣服、包包正上瘾。

打开微博，就看见私信处的小红点。

是一条陌生人的私信——“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提车”。

ID是一串乱码，主页也没有微博痕迹，点开关注只有微博小助手和“浓淡宜人呀”。

对方是怎么知道她要提车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的。

赵宜人觉得自己猜到了对方是谁，陈琛八辈子不会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情。

她敲了敲键盘，“？”。

对面秒回，“我可以给你买。”

赵宜人差点笑出声，这就是富人的世界吗？好像磁场神奇，一顺百顺，穷困的时候孤军奋战，暴富之后居然有人主动给自己送车。

应该是天道损不足补有余的道理。

应该是上帝会让多的越多、少的越少。

这是她最仇富的时刻，突然无比厌憎对面的付铭泽。

——“你喜欢我吗？为什么要给我买车？”

没等对面回复，她又补了一句，“你喜欢我，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这次发问号的是付铭泽，紧接着发来两个字“打掉”。

——“你不放心的话，先买车，后手术”。

——“什么车都行，一百万以下随你挑，过百万的我手头不够，需要等几天”。

赵宜人漫不经心地回复，“现在的杀猪盘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

——“我是付铭泽，下午你见过我，在南湖校区，三食堂对面的奶茶店”。

他宁肯把信息说得很详细，也不肯提陈琛。

对于这种挖舍友墙角的人，赵宜人很鄙弃，可能是由于她仇富。

她又瞧不起他，又想泡他。

“我不信你是付铭泽，发照片看看”。

十分钟后，对面发了一张篮球社的合影，用手机自带的红色涂写笔圈了一下中间男生的脑袋。

“顶多证明你可能认识他，没有照片就现在拍”。

对方发来自拍后，赵宜人有点后悔。

好像突然下不去口。

再俊朗的男生自拍起来不管角度，都有些滑稽，近乎丑陋。

看来镜头畸变是很有道理的，照片里的自己从来不是真实的自己。

付铭泽好像知道自己的照片在被审视，发来一条，“信了吧”。

——“我不信，我不认识他的脸。”

——“那你认识什么？”

——“腹肌”。

这次对面连发了三个问号。

赵宜人想起来去年夏天惊鸿一瞥的对方腹肌，有点馋，她还没有摸过男生的腹肌。

是软的吗，还是硬的，还是软中带硬。

她觉得陈琛没有，李冉也这么说，因为普通男生如果有，通常会晒出来，陈琛正好就是个普通男生。

看见对方不发，她觉得自己有点像看花魁卖艺不卖身的鄙夷和垂涎。

看起来，付铭泽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发不发？你不发我不相信你是付铭泽”。

对方很快发来一张腹肌照片，是把手机放在桌子的支架上对着腹部的自拍。

赵宜人调整了一下手机亮度，手指拉伸着放大缩小。

看了又看，十分满意。

手机上面弹出一则对话框，遮挡了她玩赏照片里附赠的隐隐胸肌。

是陈琛的微信，她没搭理。

又在微博回复了付铭泽，“还行”。

次日早上9：00，赵宜人和陈琛在4S店碰面，要买什么车她早就盘算好了。

保时捷Taycan，冰莓粉，比她在网上看到的图片更粉更嫩更少女。

流线漂亮，眼距很宽，自带一种娇俏大小姐的氛围感。

她？赵宜人？娇俏大小姐。

她脑子又有点晕，还好店员对她殷勤备至，帮着处理种种上牌落户的杂事。

服务态度真的太好了，女店员帮她和她的冰莓粉宝贝合影一张。

她正好背了一个粉色的山茶花香奈儿，链条精致，又甜又乖。

照片里的她笑得也又甜又乖。

红气养人的意思应该是金钱养人，她神采奕奕，光线也好，可以原图直出。

她笑眯眯地和陈琛say bye bye，顺便感谢了他的帮忙。

眼下，她没有心思再吃回头草，就是突然间脑子清醒、眼界大开，觉得这草真没意思。

既然，如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么，为何，不找个更帅的有腹肌的拎出去更有面子的。

穷人买香奈儿爱惜不已，就像她以前对待陈琛一样。

现在她觉得，男人和包包一样，她才不会缺漂亮大牌包。

她享受着店里的茶点，捏着描金绘花的瓷杯手柄，轻抿了一口红茶，觉得自己的英文名不是维多利亚就是伊丽莎白。

有钱可真爽啊。

她顺手把合影发在了微博，微信朋友圈是不能发的，毕竟里面还有杂七杂八的亲戚熟人朋友。

财不露白的道理，她和爸妈第一天就互相告诫过。

等她完成毕业答辩就换一个新微信号。

现在只能发在微博里过过瘾，钓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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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