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人迎上少年哀求的目光,不闪不避地点点头。
“当然,我们是朋友。”
回程上,贺臻一路没言语,更没逼问她要不要接受他。
赵宜人觉得有点奇怪,三番四次地侧头去看贺臻。
贺臻显然发现她的注目,却连一个眼神对视也欠奉。
依旧是悠游地单手把着方向盘,操控着黑色悍马座驾,带出一点无可匹敌的掌控感。
其实贺臻与年少时不大相像了,反而是高江南、蒋越两个人与她印象里的贺臻更像。
总之都是品学兼优、高傲清俊的样子。
眼前的贺臻身上不再有少年气,那种清澈的流感的东西在他身上凝固沉着,变成了一种更具侵略性、掌控力的东西。
年少时的隐性s特质,如今变显性了。
十五六岁与二十五六岁总是有区别的。
车驶到地下车库,贺臻默不作声地下车,径直走在前面。
赵宜人作势小跑了两步,继而哎呦一声,屈身捂着脚腕不说话。
贺臻站住,回身上上下下打量她。
她曲折着身体,上下半身几乎形成了一个直角,双膝并拢,白皙纤细的手指虚虚捂住右脚腕。
头发散散地垂下,在她漂亮的胸脯上微微晃动。
绿色裙子抹胸处箍得紧,倒是看不到更多的肌肤。
贺臻的目光打量过后逐渐变质,变成了一种漫不经心的赏玩。
赵宜人勉力曲着身体,抬眼看他。
可是贺臻依旧错开了她的眼神,而是鉴赏她的身体。
赵宜人被他看得发烫,不满地催促了一声:“哥!”
贺臻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如果这里没有禁烟,她一点不怀疑贺臻会在这里点一支烟,冲她吐烟圈。
赵宜人脸红起来,不仅是羞臊,更是气愤。
贺臻一向是她的帮手。
小时候,她想吃泡面他会把她带回家吃,她吃牙膏他也喂给她。
即使到了现在,她发烧他会照看,她吃避孕药他都会给端水。
按照一贯的发展,现在他就该来扶她、关心她。
赵宜人有点骑虎难下,还是倔强地不肯站直,直勾勾地瞪着贺臻。
“我再站一会脚麻了,腰疼。”
贺臻终于给了点反应,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眼睛继续侵略性地上下流连。
赵宜人冷笑一声,刚要站起来,就听见贺臻一声简洁的呵斥:“站起来。”
然后跑过来,把她拉到怀里。
赵宜人刚站直,重心不稳地虚虚倚靠在贺臻身上,后知后觉地听见后方的脚步声。
这才明白贺臻是怕她走光,才急忙把她拉起来。
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居然还被人撞见。
赵宜人有点尴尬,使劲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看见付铭泽站在后面。
旁边是他的车,看样子付铭泽是刚从停着的保时捷上下来。
赵宜人再仰头看贺臻,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贺臻自然知道自己欣赏赵宜人正面时,后面坐在车上的付铭泽又欣赏的是什么景象。
又会勾连出什么样的下流心思。
赵宜人拽了拽贺臻的外套下摆,把脸娇娇地贴在他的胸膛。
“哥哥,咱们回家吧。”
贺臻感觉到隔着一层衬衫的肌肤相亲,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软下来。
“脚真扭到了?”
“对啊,谁让你走那么快,我穿着高跟鞋追你的。”
贺臻知道她大概是无理三分娇,但还是有点担心,“哥哥背你回去吧。”
赵宜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及膝裙子的长度,嘱咐着:“那你小心我裙子。”
贺臻没说话,扶着她站稳,继而在她面前蹲下。
赵宜人软软趴在他的后背上,叱了一声“驾”。
贺臻温热的手掌顺着她腿根处的裙子捋下来,确定用手将她裙子压紧压实后,稳稳地把人背了起来。
赵宜人听见身后的人也动了,跟在了后面。
三个人以诡异的队形一起穿过地库回家。
在电梯里,气氛就变得格外诡异。
贺臻还是不动如山的老样子。
赵宜人感觉到付铭泽的眼睛死抓着她不放,但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这种僵持一直到达19层,付铭泽还是没有下电梯的意思。
贺臻提醒道:“小付,你到了。”
付铭泽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哥,我不放心宜人。”
贺臻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赵宜人的声音。
“付铭泽,你来我家吧,正好我们谈一谈。”
付铭泽听见这句话,反而觉得心如擂鼓。
她要和他谈清楚,还不如她不理他或者叱骂他。
今天,贺臻和赵宜人的样子显然超出了所谓兄妹和青梅竹马的界限。
之前是贺臻自发这样,眼下连赵宜人都不加掩饰了。
付铭泽抿了抿嘴唇,觉得嘴里发苦。
他之前的依仗是赵宜人对贺臻没有什么绮丽念头。
可是刚刚即使坐在车上,他也能看出两个人的**姿态。
电梯到了20层。
付铭泽晕晕乎乎地跟着进了赵宜人的家门。
贺臻把赵宜人放在沙发上,半跪着把赵宜人的脚托在膝盖,查探她的脚腕。
贺臻皱着眉看她,“真疼?”
赵宜人摇摇头,抬脚踹在他胸口。
“哥,你去做饭,我有事和付铭泽说话。”
贺臻咬紧了后槽牙,露出极力忍耐的神色。
赵宜人伸出手指去戳他的咬肌。
贺臻没有答话。
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对着赵宜人的忍耐到了极限。
他纵着她,看着她和付铭泽搅合不清,又心甘情愿吃高江南装委屈扮绿茶的那一套。
到了末了,仍然不能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拒绝高江南,还要给高江南留下一点希望和机会。
他一直觉得他的小宜人千好百好,乖得不得了,都是这些不要脸的男人勾引她。
可是撇开这几个贱男人不谈,难道他的小宜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贺臻还是站起身,哑着嗓子问:“妹宝,想吃什么?”
“都行,哥哥,你戴耳机,不准听我们说话。”
贺臻扯了扯唇角,拿起桌子上她的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冷着脸回厨房做饭。
贺臻走了,赵宜人拿起手机戳戳敲敲。
付铭泽看着她的脸色,静静坐到了一边。
赵宜人选择了要播放的音频,里面男主播喘得色气满满。
她望过去,恰好看见贺臻僵直身体回望过来。
哼,手里连着AirPods,放个男喘,免得贺臻不要脸偷听
赵宜人笑眯眯地转过头,对着付铭泽说:“付铭泽,江南说你又给他父母发邮件了,你有完没完啊?”
“我?”
看着付铭泽发懵的表情不似作假,赵宜人接着说:“对啊,高江南说他父母又收到骚扰邮件了,他一开始以为是我哥发的,但是我哥才没那么无聊,所以就是你发的了。”
付铭泽这下反应过来,应该是高江南听了自己的挑拨,拿发邮件的事情攻击贺臻。
只是赵宜人根本不相信高江南对贺臻的陷害,最后又怀疑到了自己身上。
付铭泽咬牙切齿地说:“不是我,我没那个闲心,再说你俩不是分手了吗?”
付铭泽的眉眼倏然柔软下来,近乎哀求地看着她。
“宜人,真的不是我发的,我可以发誓。”
赵宜人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他的心冷下来,“为什么?”
赵宜人看着付铭泽颓唐的面孔,轻声回答:“因为我不想玩了,我想考研。”
“哈?”
付铭分不清赵宜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无论真假都很可笑。
“宝贝,什么是玩?”
赵宜人冷着脸把手机扣在一边,毫不心虚地迎上他的眼睛。
“不是玩,是什么?付铭泽,需要我提醒你吗?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要包养我,要我打掉孩子,要给我买房买车,你忘了?这样的关系,对我是交易,对你不就是玩吗?”
付铭泽站起来,自上而下地迫视着赵宜人。
“好,你瞧不上我,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睡我?”
赵宜人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厨房方向,继而扭过头。
算了,贺臻摘不摘耳机、听不听得见也无所谓。
赵宜人小声说:“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说那么难听做什么?”
她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而已。
付铭泽又是一个很好的、干净的、送上门的、不用负责的对象。
付铭泽听见她声音放小,以为她有所迟疑,语气也轻柔起来。
“你情我愿的,宝贝,你有情,我有愿。”
赵宜人继续小声说:“就一次嘛,付铭泽,你忘了吧。”
付铭泽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对方狠狠攥住了。
赵宜人不喜欢他,也不尊重他。
他早就知道了。
如果喜欢他,就不会在他表白的时候,冷脸打断、无动于衷。
如果尊重他,就不会每次只对他的身体、他的身材感兴趣。
她对他的爱、他的灵魂没有一点回应。
付铭泽轻笑一声。
“宝贝,你是拿我当一次性朋友是吗?为了睡你天天伺候你的垃圾是吗?”
赵宜人撇过脸不说话,显然是对他粗俗直陋的说法不满意。
“我要睡谁不行?我找不到比你漂亮的,还是找不到比你会的?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轻了重了渴了累了,谁这么娇气?我如果不爱你,只想花钱睡你,我就应该不管你的感受,把你使劲糟践。我会用嘴伺候你?给你洗澡、收拾卫生?跪地上像狗一样和你表白?现在还像舔狗一样缠着你?”
赵宜人没说话,一副躺平任骂的样子,好像只求了结孽缘。
“我没那么贱,赵宜人,我真的没那么下贱。”
付铭泽闭眼,把眼泪憋回去后才继续开口:“我和你说了,那天我戴套了,但是你不相信,你还是吃药。是不是你从来不相信我?我都不敢想你喜欢我,你要是相信我就好了。”
说到最后一句,眼泪转了一圈,还是不可控地落了下来。
赵宜人看着他流泪的脸,说不出话。
她是真的想和付铭泽一刀两断的。
第1,既然准备考研,总要清理一下身边这些桃花,不过居家型的贺臻显然不在此列,反而可以帮助她规划未来、疏导压力、做好后勤。
第2,考研期间,贺臻才是最佳的恋爱对象。但是贺臻太认真太强势,一定容不下付铭泽这种妖艳贱货。
第3,她确实信不过付铭泽,初见印象不好,家庭历史有前科,她既不想每次亲密接触后都像上次一样胆战心惊。
第4,付铭泽技术一般,她又疼又累,难免兴致缺缺。
但是,这是在付铭泽掉泪以前。
现在,她承认,她又有点被付铭泽迷住了。
她这个人,就是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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