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戴风还是被救走了。
戴承来救人，剩下留守的人，都无能为力。
棉阮和牧封钺从冥界回来的事后，就看到大家都灰头土脸的。
能四憋着嘴，“戴承到底是哪里的妖怪，那阴气，我当时就感觉腿上被缠了两座大山。”
不过，从现场遗留的痕迹看，戴承只是救人，并没有伤人。
大家有的挂了彩，但也都是轻伤。
牧封钺道：“戴承暂时应该不会伤害甄厚发的身体。”
棉阮点点头：“是。但是他们也很快就会发现，甄厚发的魂魄已经不见了。”
“所以他们很可能去冥界，或者回来找甄厚发的魂魄。”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
《玄学在身边》最新一期的直播录制遭遇了意外。
但是在网络上的讨论度和流量一直居高不下。
节目组在被叫停了直播以后，就始终保持缄默状态，无论观众和粉丝们怎么问，就是衣服无可奉告的模样。
终于，在突然叫停后的第三天，节目组发布了节目暂停录制的微博。
回归期限待定。
甄厚发的粉丝发现，平时很喜欢发微博，直播的甄厚发，自从节目录制结束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于是大家都纷纷猜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但是，没过两天，甄厚发的微博有了动态。
还是和家里人一起录得小视频。
视频里面甄厚发抱着孩子，面带笑容，但是很多人都觉得，他的笑容似乎和以往不大相同，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有人猜测，他是在录制的时候，被人下了蛊，或者招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当然也有人反驳，这是危言耸听！
·
桑家。
牧封钺规规矩矩地跪着。
桑静帆和另外几个穿着十分复古的长辈，坐在前面的椅子上面。
“小帆啊，孩子不过就是去了一趟冥界，也没有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就算了吧。”
“不行，他自己一个人是小，连累整个狼族是大。他是狼族的少主，竟然这般狂背不知规矩！”桑静帆伸手，立刻就有人递上了鞭子。
牧封钺从桑家出来，整个人都微微有些摇晃。
胡飞跃赶紧从车上下来，扶着人，忍不住抱怨：“族长也真是的，好歹您是他亲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成了。非得把您叫回来挨这么一顿。”
牧封钺道：“确实是我的错，冥界和妖族最近本就有些摩擦，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走吧……”
“去哪？”
"当然是棉阮那里。"
胡飞跃有点意外，牧封钺这个人，受了伤从来都是一个人舔舐伤口，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牧封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见到棉阮。
后面到了家，棉阮给他上药，急得都要哭了。
后来又让他抱着睡觉，还用软软的声音给他唱了一会儿摇篮曲……
牧封钺突然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么。
·
牧封钺睡熟以后。
棉阮将甄厚发的微博找了出来，又仔细地看了起来。
棉阮白天的时候看到这个微博，直到这是戴风在挑衅，他现在占据着甄厚发的身体。
如果甄厚发的魂魄在一定的时间内，不能回归本位，那么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他，将会用甄厚发的身体活下去……
当然，棉阮他们知道，他用甄厚发的身体活下去，灵魂依然得不到救赎，就意味着他依旧活在无边炼狱里面。
所以，他这个视频，就是用甄厚发的家人在威胁。
棉阮知道，这件事情要想圆满结局。
真正的突破口，不在戴风的身上，而是在戴承那里。
戴承以帮助戴风灵魂归位为诱饵，利用戴风，有着最终的目的。
——打开结界。
戴承为什么要打开结界？
他和二师父之间到发生了什么？
戴承在把戴风救走以后，没有下一步的行动，摆明就是在瞪着他上门。
牧封钺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痛感消失了不少。
棉阮还没有睡。
“在想什么？”
“戴承。”
“想见他？”牧封钺坐起身，把人拢进怀里，“他的身份已经调查出来了。”
棉阮一惊：“可以么？他是冥界的人？”
“确实是冥界的大人物。冥界很大，冥王虽然有“王”之名，但是冥界还有“九城”名义上归冥王管辖，但是实际上力量足以和酆都抗衡。
其中一城赦镇城实力最为强大，戴承便是城主。”
“冥界竟然有这么多的势力？”
“是的。冥界远比世人印象里大得多。九城城主均是归冥界统辖，但是不听天界诏令。”
“不听天界的？”
“是。尤其是戴承的赦镇城。你在结界里面，可能没有听说过数百年前冥界的一场变故。”
“什么变故？”
牧封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两个人晚饭都没有怎么吃，于是煮了点面，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前，边吃边说。
“传闻万年之前，三界大战。天界的两股势力都卷入其中，后相互厮杀，其中一股力量便是现在的天界掌权者，即神界。还有一股势力，战败，被驱逐出六道，流放幽冥暗处。那是神界的人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地方。那里没有轮回，没有喜乐。
冥界的酆都城，最初就是为了看守恐怖深渊封印的。”
“难道……戴承就是来自恐怖深渊？”
牧封钺道：“传闻如此。我幼年就听族里的长辈说过，赦镇城的城主，从深渊而来。叛逆上位，心狠毒辣。
但是也只知道这么多，至于他到底怎么从深渊出来，又是怎么战败原来的城主，成为新的城主。就连冥王，都三缄其口。”
所以……
戴承是想将他的族人都从深渊带出来？
但是想同现在的天界复仇？
棉阮皱着眉。
牧封钺道：“我们明天去见见他。”
“好。”
·
牧封钺不能随意去冥界，好吧，绝大部分人都不能随意去冥界。
所以戴承接到妖族送来的请柬以后，欣然前往了棉阮指定的地点。
很意外的，戴风竟然也在。
戴风似乎很不满自己现在的处境，见到牧封钺和棉阮，便面露凶光。
棉阮发现戴风——甄厚发的身体瘦了，甚至……短短几天就有点秃顶了。
不知道甄厚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会不会崩溃。
地点是牧封钺选的，距离泰山比较新的一处别院。
这里算是妖族和冥界管辖地区的交界。
双方都会有一定的安全感。
戴承还是平日淡定从容的样子，但是难掩眼底的疲惫之色。
他状似悠闲地坐到木质的沙发上面。戴风就站在他的身后。
牧封钺帮棉阮拉开椅子，等人做好了，自己才坐下，距离戴承要多出一个身位，是保护的姿态。
戴承看在眼里，愣了一下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棉阮先开口道：“我希望你们能把甄厚发的身体还回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戴风冷笑一声，声音从牙齿缝里面传出来：“做梦。我活不成，他也得死。”
棉阮也笑：“你不会的。”
戴风噎住，面色铁青。
消灭甄厚发的身体，或者托着不准甄厚发的灵魂归为，导致真的去轮回。对戴风来说也是不想看到的。
他已经等了自己其他灵魂这么多年，终于抓住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但是他依然嘴硬，“你就不怕我要了他妻女的命？”
不等棉阮表态，戴承咳了一声，冷眼看戴风。
戴风咬咬牙，心有不甘地后退了一步。
牧封钺笑了一下：“戴承先生，您这幅样子或可以用惺惺作态来形容。不过，你的品行并不在今天的讨论之内。我们今天来，是想解决问题的。”
戴承手指点了两下，道：“我知道，甄厚发的魂魄在你们那里。他是你们的朋友，以二位的品性，自然不会将他交给我们。
虽然他们的家人在戴风的手中，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不主动出击，我们是不会伤害他们的。”
“没有这么简单吧。”牧封钺道。
“那是自然。”戴承道，“第一个条件，我要入结界。第二个条件，我们可以将甄厚发的身体还给你们，但是要绑定血契，下一世，他的魂魄是我们的。”
只要签订了血契，甄厚发下一世，无论什么时候转世，转世城什么身份，都能轻易被找到，并且归属于戴风。
“怎么样？”戴承摊手，势在必得。
棉阮却面色冷冽，“恐怕……要你失望了。结界，我们没有办法带你进去。血契，出卖灵魂恕难从命。”
戴风发怒：“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你把甄厚发叫出来，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上辈子自己是谁？又担不担心自己下辈子是男是女，是人是物？他可以安然度过此生，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戴承则更在意第一个要求：“我知道，带我进去有很大的难度。但是，你们要负责为我传递信件，帮我同里面的人联系。”
棉阮沉默了一下：“我要考虑一下。”
“好。”戴承应下，“三天之后，还在这里。”
·
棉阮和结界内取得了联系。
视频。
皓白和闻喜挤在一个屏幕里面，不用美颜也好看极了。
闻喜皱着眉，“戴承想和琼崖通信？他有什么阴谋？”
棉阮没说，他感觉戴承好像不全都是阴谋。他每次提到二师父时候，那种突然柔软下来的神情，是不能作假的。但是戴承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人，或许一切都是伪装也不一定。
皓白更为淡然一些：“无论他有什么阴谋。我们还是要征求琼崖的意思。”
闻喜又道：“可是，琼崖不是……”怕棉阮听到，压低了声音。
其实棉阮已经有预感，琼崖师父这么多年，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闭关，尤其后面的几十年，几乎很难见到他，而且每次见面，他都愈发羸弱。
他能感觉到那种生命即将流逝的悲伤。
棉阮稳了稳声音，道：“两位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闻喜和皓白看着他，叹了口气。
皓白道：“小软，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一直怕你担心。你二师父……已经身受重伤数百年，结界内这几百年，都是我和你三师父帮忙稳住心脉。
他的伤极重，要靠幽冥之气维持，才能缓解。但是，幽冥之气续命，本就是饮鸩止渴。
现在，琼崖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们叫你离开结界，其实也是想为他寻一线生机。
只是我们以为，以我和你三师父的能力，至少还能保他百年。但是上次你从结界外带了幽冥之气入内……搅乱了他体内的真气。这是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现在，恐怕撑不了几年了。”
棉阮忍不住手都在发抖，“戴承。”
闻喜问：“什么？”
“是不是一切都和戴承有关系？”
闻喜犹豫，“是。当年伤你二师父的人，就是他。幽冥玄铁，贯穿了胸腔。幽冥玄铁刺出的伤口，是不愈合的，受伤之人，不死，便要日日承受锥心蚀骨之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