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棉阮被墨琼崖兜头告知的这些真相砸得头晕目眩。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如果，牧封钺真的就是阙祗，那他岂不是就能解开这结界了？”

墨琼崖道：“按理说，是可以的。只是他已经轮回转世，前世种种皆为云烟，恐怕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开封印。就算帮他想起来了，他也没有了当年的能力。”

棉阮有些颓丧。

墨琼崖拍拍他的肩膀，顺势将他手中的信拿了过来。稍微掂量了一下，便将信封拆开了。

棉阮还想提醒，再仔细检查一下。

墨琼崖已经将信取出来了。

这种信，是赦镇城的城主专有。

信里面的术法是一簇写信人的能量，确保信只有收件人本人才能打开。

这方法，当年还是墨琼崖亲自教授的。

墨琼崖打开信。

看了一眼。

新的内容不长，很快就看完了。

棉阮紧紧盯着师父，观察他的情绪。

墨琼崖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很快又将信叠好，放进了信封里面。

“小软，帮为师传个口信吧。”

“是！”

墨琼崖用火，将手中的信焚烧。

“告诉他，我们之间，已无情分。他想用我的血，解他族人的封印，可以再来杀我一次。这种令人作呕的虚情假意，断不要再上演了。”

“是，师父！”

棉阮走出房间。

再见到等在门口的牧封钺，突然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方才师父讲得事情，叫他多了心里上的暗示。

他和牧封钺前世便已经有了牵绊？

牧封钺甚至为了能够复活已经魂飞魄散的他，自愿散了自己的肉身，放弃一切，入了轮回。

皓白和闻喜都第一时间进屋子去看琼崖了。

牧封钺上前，拉住了棉阮的手。

“怎么了？”

棉阮感觉到牧封钺手掌上传来的温度。

“你知道，为什么我三师父为什么总是针对你吗？”

牧封钺点点头：“因为他觉得我是猪，拱了他家白菜。”

“……不全是。”

·

离开结界之前。

牧封钺单独见了一次墨琼崖。

想要求证他说的阙祗和自己的关系。

墨琼崖说，阙祗的事情他可以保证是真的。但是牧封钺是不是阙祗，目前就只有天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牧封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棉阮想要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说安慰些什么。

直到吗，牧封钺拉着他的手说：“棉阮，你的前世竟然魂飞魄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牧封钺感到不安，为这种不确定性，为曾经发生在爱人身上的悲剧。

而且这种感觉，并不是他通过想象的情绪强加给自己的。那种痛苦的感受，是从他的心发出来的。

他甚至有一只极度的害怕失去的感觉。

恨不得每一秒钟，都要把人抓在手里面。

棉阮这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不是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活蹦乱跳的。”

“是啊，幸好。”

·

棉阮把琼崖的话一字不差地带到了。

戴承苦笑：“竟然一个字都不肯写给我。”

棉阮道：“你的要求我都已经做到了，现在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戴承摊开手，上面是一个墨绿色的环佩。

“幽冥之气对他来说是饮鸩止渴，即便能帮他渡过难关，也只会反噬的更厉害。这块玉佩里面……有我的血，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就说这块玉佩是幽冥之物，可以帮他缓解伤势。”

棉阮毫不犹豫地将环佩拿过来，放进口袋，“谢了。”

“至于甄厚发的身体。”

“想反悔？”棉阮眯起眼睛。

“自然不是。只是戴风不肯，我若强行动手，恐怕会伤害到甄厚发的身体。”

牧封钺道：“戴先生就不要卖关子了，所以你们想怎么办？”

“先签血契。你们放心，血契一旦签下，我就立刻将戴风的魂魄扣押，保证他在甄厚发寿终之前，绝对不会在人间出现。”

牧封钺想了一下道：“我们如何相信你？不如这样，我们同意先签血契，但是戴风的魂魄交给我们扣押。”

“……成交。”

·

戴风目眦具裂，“哥！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样对待我么？”

戴承淡淡地看着他：“正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才这样对你。”

戴风愣了一下，明白了戴承的意思，若他不是戴风，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能够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已经是戴城主的恩赐了。

“可是……我落到他们的手里面，怎么保证他们不会下死手。”

戴承抬眼，眸色深深：“我答应他们将你交到他们手中，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或许也不会强迫。”

·

甄厚发的魂魄最近在土地庙养着，可以说是白白胖胖的。

棉阮和牧封钺到韦涵义那里找他的时候，甄厚发正在和土地下五子棋。

韦涵义是围棋高手，五子棋也不在话下，杀的甄厚发片甲不留。

甄厚发见到棉阮和牧封钺，赶紧放下手中的棋子。

“我家人怎么样？”

牧封钺道：“放心，他们现在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那就好，那就好……”

棉阮道：“我们已经告诉他们你同意签血契。”

“啥？我不同意！”甄厚发气鼓鼓的，“你们上次问，我就想了一夜，我绝对不能叫他们得逞。再说，我凭啥支配下辈子的人生？成全这样一个大魔头？”

牧封钺问：“即便你的来世其实和你似乎是全无交集的两个人？”

“对！”

棉阮笑：“这就是你和戴风最本质的区别了。放心，你既然不同意，我们自然不会强迫。”

“那你刚才说……”

韦涵义打断他：“我说小胖子，你听没听过兵不厌诈。”韦涵义叫棉阮时候很恭敬，但是他毕竟也是几百岁的人了，对待甄厚发就毫不客气叫藤甲小胖子。

甄厚发恍然大悟：“所以，咱们到底怎么做？”

·

签血契的日子定在七天后。

棉阮和牧封钺安顿好了甄厚发的魂魄以后，再次返回结界。

皓白见到那块墨绿的环佩，就感觉到了上面的血气。

“戴承的？”

棉阮点点头。

皓白皱眉：“这么重的血气，你二师父恐怕不愿意用。”说着，就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了个口子。

棉阮阻拦不及，就见血落在环佩上面。

原本以为皓白是想用自己的血气覆盖戴承的，却发现环佩的颜色变浅了一些，同时血气也不见了，反而是淡淡地清香。

皓白看着棉阮惊讶的样子，道：“你或许不知道，你大师父我的本体是一朵莲花吧？”

“啊？”竟然瞒了这么多年！大师父的嘴巴好严啊！

皓白告诉琼崖，这块玉佩是棉阮在外面偶遇昆仑虚上神，求来的。

琼崖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也同意了用环佩来疗伤。

令人惊奇的，这昆仑虚的神器，竟然对他的伤有着非常神奇的疗效。

体内原本翻滚难以控制的魔气，竟然就这么消息停了下去。

虽然没有全部驱除，但是也已经沉沉睡去，叫他睡了数百年来，唯一的一次安稳觉。

皓白收了一晚上。

天明时分。

皓白才从房间里面出来。

棉阮和牧封钺听到声音，也都起来了。

皓白看两个人是从一个房间里面出来，似乎还有点衣衫不整，看棉阮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琼崖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

皓白又示意他们两个人往远一点的地方走。

三个人到了僻静处。

皓白才开口：“那块环佩里面用的是心头血。”

“什么？”连个工人异口同声。

即便是神仙，心头血也不是想取就取的。

“所以……现在他正是虚弱的时候。”皓白冷冷的。

·

到了约定的日子。

棉阮和牧封钺，带着甄厚发的大部分魂魄。

是的，们留了一缕不会有太大影响的生魂在土地庙，这样可以签血契，也可以防止戴承真的动手抢，就算对方将甄厚发阿德魂魄抢走了，想要融魂，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戴承和戴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甄厚发魂魄的缺失。

棉阮解释：“我们已经商定好了，融魂要等甄厚发寿终以后，你们急什么？只要能签血契不就可以了。”

戴风牙齿都要咬碎了。

戴承却依然淡定，点点头，表示棉阮说的有道理。

甄厚发的魂魄飘在离地二十公分的地方，看着对面站着自己的身体，但是此刻里面却是别人的魂魄。

没有多久以前，他还是一个见到鬼魂就吓得要尿裤子的人，现在自己已经是个魂魄了。

而且虽然这一圈人都没有跟他做过自己我介绍，但是他也大概能够猜到，大概率都不是普通人类。

怕也没用，只能破罐破摔，顺其自然了。

戴风本来是计划，一旦血契签订，甄厚发魂魄归位，他就立刻融魂。过程中戴承会帮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但是现在棉阮这一手，直接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再看戴承，还是一副淡定地模样，忍不住都要怀疑，戴承之前说要帮自己的话，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