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雨把买来的菩提酥拿到卢氏和云常面前,还特意拆开来,“爹娘,尝尝这菩提酥。”
卢氏撩开帘子,探头往外看,不是那位贺家小姐要的点心么?怎么拿给他们了?
还不明就里的云常已经吃了一口,夸赞道:“好吃。”
“我觉得铺子以后可以和点心铺子合作,卖茶的同时卖点心给客人。”云疏雨想了想。
正和云常交流之际,卢氏凑过来问:“那贺家小姐怎么没吃上点心?”
云疏雨把一块新的菩提酥塞给她,“她想吃的卖完了,这个她不爱吃。”
“啊?”卢氏显然没有听明白。
“那这是?”
“这是我花钱买的。”云疏雨解释说。
也是这时,铺子里来了很多客人,都又热又累又渴,云疏雨出去,开始忙了起来。
今日的客人显然比昨天多,大多都是冲着新出的桑葚玫瑰茶来的,其中,云疏雨又一次见到了武庄,他比昨日更加黑了点,应该是帮人做活晒的。
见到了他,武庄大手一拍,就把十几文钱砸在了银台上,异常豪迈道:“今天给我上两杯,各来一种!”
没人知道,为了喝上云氏茶铺的茶,他向雇主要求多加活计,累得一身是汗,人也黑了一点。
不过没关系,这样他就能放心喝了。
云疏雨意外,把七文钱收了,让他去找座位等着,自己把茶客们的单子记在账上,就去斟茶。
这些人里头,不免有昨日免费尝过,喜欢桑葚玫瑰茶的味道才再来的。也有连栀子花茶也没有喝过,好奇想来试一试的,或是期待的,都扬着脸等。
因为早就泡好了茶,等入茶客口的时候,就已经是温凉的了,喝下去正好能抚平心中的燥热。
武庄这次没有像前两日那样一口闷,而是一盏喝了一口,留下一大半在杯子里,学着文人样子慢慢品。
“这两种茶味道一点也不同!”他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
一个就像春草一样,绿得清净澄澈,馨香的气味入肺入腑,一个就像果汁似的,颜色不光好看,还好喝。
此时是日头最大最晒的时候,大家坐下就自然不愿意赶紧走,于是都慢慢喝了起来。
果然,两种茶水不相上下,喜欢酸甜口的不耽误喜欢清新型的,在这时间内,栀子绿茶和桑葚玫瑰茶好评如潮。
茶铺里几乎是悠闲自在得很,可是云常卢氏都忙得晕头转向。
随着茶客多了起来,今日云氏茶铺竟然位置不够坐!
云疏雨正忙着续茶煮水,只能让云常去和客人们好好说道说道。
能先离开的就先离开,能等等的就先等等,能拼着坐的就拼着坐一坐。
贺巧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云氏茶铺“赶”走了?
她本来坐得好好,打算太阳下去点再出去,可是没想到云常竟然说,“贺家小姐喝完了茶,不妨就走吧,把位置腾给新来的人。”
这种“赶客”的行径让她心里头不舒服,她偏不,恨不得掐腰说道:“谁说我要走了?茶我还没喝完,再给我上一杯茶。”
她就要在这里慢慢喝茶,这次她要喝一个午后。
可情形全然不似她想的那样,云常把她桌面上的杯盏收了起来,“一位客人每种茶只能点一杯,这是铺子的规定。”
他不好意思地把杯盏拿走,剩下贺巧巧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是哦,她在等点心的时候,把云氏茶铺的茶都点了一遍。
无奈,她只能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临走前,茶铺外的太阳晒死人。
她站在门槛边,回头看着这里火热的生意,不甘心地哼道:“为了客人赶我是吧?好!我把爹娘二哥三哥都叫来喝茶,看你还赶不赶我!”
当即,她哪都不再逛,径直回了家。
贺府贺老爷是京都中的九品小官,今日恰好在家休沐,他刚刚用过膳,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就听见下人来报,说小女儿要见自己。
贺老爷忍着惫倦,听她控诉——
“爹!他们为了那些客人赶我!”她都没休息好就要走,“你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贺老爷常听她输出,已经习惯了,撑着头摇摇晃晃。
“您别睡了!让娘,还有二哥三哥都跟我去那里喝茶,这次我看看他们还赶不赶我!”贺巧巧气的鼓鼓,小脸也跟吃了辣椒一样。
贺老爷无奈叹息,她这心性就跟小孩似的,什么时候能长大些啊。转念一想,“可是,你今天又偷跑出去了?”
“我不是说你今日不准偷溜出去,就在房里待着?”他骤然就不困了,只觉得气得头发懵。
贺巧巧不好意思地低头,反驳道:“没出去……!”
她就乖乖站在那里,一声粉色衣裙罩住全身,胸前挂着一把金色小长命锁。
“茫叔,”贺老爷扬声一喊,果然就来了个胡须短粗的男人。
“把小姐带回房里。”
听见这话,贺巧巧不服,哭喊着“为什么要禁我足啊?”
还不等贺老爷回答,她就已经从这里不见,留下贺老爷一个人郁闷。
半晌,贺夫人闻讯而来。“老爷,出了什么事?”
贺夫人是在三十三岁那年诞下幼女的,如今十多年过去,她已经年近半百了,而女儿也亭亭玉立出落成人。
贺老爷叹息,“她今日又偷跑出去玩……”
“唉,巧巧还是孩子心性。”就连贺夫人也没有办法,只能拍拍丈夫手背来宽慰他。
“你说这是我想关她吗?三岁那年,道士说过,她十六岁时会遇上血光之灾,待在家里是最安全的……”贺老爷无奈和夫人感慨,回忆了起来。
那个道士曾经预言过他会当一辈子的官,十分灵验,所以尽管贺老爷再不相信,可他做官的时间愈久,他便愈发相信。
眼看巧巧马上碧玉,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他们夫妇又都年事已高,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呢?
所以两年前便差人打造了一把金锁挂在她身上,就是想为她祈福乞求平安。
“巧巧还小,不懂我们的良苦用心,你等我去和她说上一说就好了。”贺夫人无如奈何。
这么久以来,贺巧巧并不知晓自己身上的这件事,一直只以为是父母管她太严,所以每每想出去玩时,就会偷溜出去。
“罢了,别和她说这个,免得她知道后心上有负担,额外生枝。”
贺家二老真可谓用心良苦费尽心血,可贺家那头的贺巧巧一点也不知道,只觉得他们不讲理。
她在房间用了一下午,把昨日的女工做完交给嬷嬷,才轻松许多。
眼见天色黑了下来,贺巧巧再次趁丫头婆子不注意,溜了出去,还是爬了狗洞才出去的。
“别想看住我,哼!”她掸了掸膝盖上的泥土,熟练得不行。
可是刚站起身,她就愣住了。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要再去云氏茶铺,明明她今天已经点茶了,再没得点了,也没人同她一起去,给她架势,可她爬出狗洞,走的还是去云氏茶铺的路。
天空的彩云被吞噬得一干二净,错乱的灯火逐渐点亮京都,荧荧星星。
许是因为最近被父母约束,她叛逆起来,贺巧巧没有多想,在黑夜中跑去了云氏茶铺。
热闹的巷子里此时还有老头卖糖葫芦糖画的,也有卖花卖鸟的,车马如流水。
贺巧巧赶到巷子尽头,才猛然发现,云氏茶铺已经打烊了……
她失望下来,只能沿着原路往回走,路边的各色灯笼还有风筝都没有引起她兴致,反而她失望透顶,回家也回得十分之快。
说起一刻钟之前,云氏茶铺打烊,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云疏雨拿着一整个满满当当的钱袋,上下摇动,里头铜币相撞的声音动听极了,悦耳清脆。
她合了账,今天卖出十杯桑葚玫瑰茶、七杯栀子绿茶还有一杯普通绿茶,算起来就是六十四文钱,相当于第一天二十一文的三倍,真是挣大发了。
“娘,咱们今晚吃什么?”她兴致勃勃。
卢氏洗着抹布,笑问她,“你想吃什么?”
昨日他们吃了烧鸡,今天她想吃烧饼呢!还想再来点米酒,不醉不归!
“好!那咱们打烊走人,买饼买酒去。”卢氏挂起抹布在墙角,把手洗净在身上擦了擦。
正好云常知道哪里有卖米酒的,让他也打点来,晚上他们一家喝上一点,庆祝庆祝。
人这一辈子啊,可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卢氏几天前一直以为,他们云氏茶铺就这样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关门大吉,可是一转眼,她们把铺子救活了!这能不高兴让人庆祝吗?
就连云常也是庆幸有这茶来帮助茶铺,不然祖宗的产业可要毁在他手里了!
三人把铺子一关,就去买饼买酒,云常让她们母女在原地逛逛,自己则绕路去买酒,等会儿和她们见面。
云疏雨百无聊赖地逛着,她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头面摊子,上面摆卖了很多首饰细软。
有银簪子玉簪子木簪子,也有各式镯子耳环璎珞珠玑。
云疏雨扫过一眼,那有一只青玉荷莲发簪,文雅端惠,最适合卢氏佩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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