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的年假还是没有休完，顾氏内部组织架构调整，周淳周一就接到了顾明玉助理的电话，周一下午到公司都没来得及去和顾南洲打个招呼就到新组的专项组报到了。

周淳毕业进公司就是顾长风特助的助理，属于顾长风的垂直管理。和顾明玉接触得少，对顾明玉的印象也比较片面化，后来顾南洲进公司，顾长风慢慢移交公司决定权给郑珩，周淳也就到了顾南洲身边，没有和顾明玉一起共事过。

那天在泽栖听着他们讨论关于顾氏的调整方案，顾明玉话也很少，偶尔两句也就是对讨论问题的决定性话语，周淳那时候对顾明玉的认知依旧很单薄停留在过去。

直到，被顾明玉叫回公司后直接被按进她新组的部门优化专项组。

相较于被捧在手心长大，完全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的顾南洲。顾明玉是从小跟着顾长风经历过创业发展守业以及企业艰难转型时段的，顾长风因为身体伤了根本，只有她一个孩子，对她的教育模式也很严格。

顾明玉只是因为娘胎里带来的免疫系统弱，身体不太好，所以她寻常尽量不劳累，不操心。但并不代表顾明玉就像现在表现出的那么随和无害。

顾明玉的动作比所有人预想中都要快、准，以及狠。

专项组的工作强度连周淳这个上班狂魔都有点扛不住。好在顾明玉天天打鸡血画大饼，大家打起精神，争取一个月内速战速决，之后给大家组织个带薪全程公司公费还可以带家人的出国游。

周四晚上九点多，他下楼来拿材料，刚打开21楼的电动门，就和正好出来的顾南洲对视上了。

顾南洲有点楞住，“淳哥？这么晚来公司干嘛？”

“……”周淳这才想起来，他周一下午一来就上去24楼，之后一直在忙，顾南洲都不知道他已经提前结束休假了。

周淳摆摆手，“说来话长，我这周都在24楼。”

顾南洲看见他便没继续往外走，在里面等着他，因为这会下班时间，外面只留了壁灯，光线比较暗，周淳进来两人距离近了之后，顾南洲，“……淳哥，我怎么感觉你好沧桑。你干啥了？”

而且，在24楼的话，“你这是要抛弃我们采购部去财务部高升了？”

周淳是下来找材料的，所以这会往里面走，顾南洲和他说着话也很自然跟着往里面走。采购部因为小顾总的缘故，向来是准点下班几乎不存在加班的，所以这会大厅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里面很安静。

两人进到里面办公室区，也已经都关了灯。

周淳原来总觉得小顾总工作过于散漫，不上心。但在顾明玉这高强度高风暴的模式下几天，已经开始非常怀念随性自在的小顾总了。

周淳大致和他说了一下，然后问他怎么这会还在办公室。

顾南洲随意耸耸肩，“之前不是堆了好多事，这几天都在加班加点的弄，我还让小刘给我报了个培训班，下周开始要抽时间去上课，所以事情也不能堆。”

但是，公司部门优化专项，显然是公司权利组织架构开始大调整。说白了，争权夺力的过程。顾南洲的采购部目前显然是公司风暴中的世外桃源，因为上面几个大佬，都刻意避开了他。

昨天何运亲自来找他送采购申请，还在那对他一通站位表态。

顾南洲轻抿了下唇，问周淳，“进展如何。”

周淳点点头，“正在按着顾总监的方案推进。”

周淳被顾明玉暂时调岗，顾南洲又不愿意要临时助理，所以周淳的工作也只能他和刘佳来分化。很忙，忙到顾南洲报的培训课也没能抽出时间去上。

顾长风和顾明玉太强，顾南洲还在略有迷茫的时候，公司权利组织调整的事已经尘埃落定。

之后顾明玉和郑珩才办理了离婚手续，外界这才知道顾氏内部经历了一场大动荡。

至于提前知道的其他同类公司，还没来得及整理出方案来瓜分顾氏的蛋糕，风波已经结束了。

在两人去办理离婚手续的前一天，郑珩来顾南洲办公室，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两人似乎说了很多话，又好像没说什么。

顾南洲后来回想起来，只觉得那天的时间似乎很长又很短。或许是因为刻意，他总觉得那天很模糊，甚至连那天郑珩问他恨不恨他，他都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清晰真实的，是那天晚上山道的风。

那天清若是晚班，中医科没有安排医师24小时轮岗，医师只有早班和晚班，夜间轮岗的是管培见习医生。

清若晚班8点下班，因为下午三点多给科室里的实习生点甜品，她也吃了些，所以晚饭时候不饿，不准备吃。

顾南洲问要不要给她送晚饭时候清若说不要，不想吃。

按着顾少爷惯来的作息习惯，不吃晚饭太正常了，甚至不吃晚饭就喝酒也没问题。但落到她身上，顾南洲就觉得不行。

非要给她送晚饭。

清若一面觉得好笑一面觉得这人蛮不讲理的固执。

只得折中妥协。

宋甜甜：这会真的不饿，送来也是浪费。我下班之后吃东西。

顾南洲顺杆往上爬。

那下班我来接你，想吃什么？

清若，“？？”，我好像没说是一起吃吧。

但是吧，顾南洲在四点多给她打电话，电话接起来他好久没说话，后来清若这边有病人就挂了电话，他才发了消息过来说郑珩去找他。

简单的陈述，没有情绪表述。但他肯定是有些难受的。

于是清若也没反驳，直接回他：想吃云吞。

顾南洲回了个表情包。

我中学门口有家云吞很好吃。

宋甜甜：好。

过了会顾南洲又发消息过来：你今天穿的裙子还是裤子（我发四，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一下）【狗头】

清若有点奇怪，还是相信顾南洲的分寸，很快回复他：裤子。

顾南洲：好的【可爱】，一会见。

八点刚到，清若手机就响。

晚间没病人，清若正在给实习生讲穴位，手机放在一旁柜子上。

因为她平日里对这些实习生很好，也敢打趣她，“宋老师，顾总提醒您下班啦。肯定又在门口等您啦，快去吧。”

清若挑挑眉，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果然是‘顾南洲’。

电话接通，“嗯？”

顾南洲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话语笑意满满，“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清若不自觉被他影响口吻带笑，“好，我换一下衣服就出来。”

“不着急，慢慢来。”

清若刚到门口，坐在摩托车上的顾南洲便招手，笑容灿烂炙热，“小宋医生~”

清若寻声望去，他骑了辆很炫酷的摩托车，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这会斜靠着很高的摩托车，单脚撑地，单手臂夹着头盔。

路边的灯偏暖色，他在人行道和电动车道的台阶边，前面是来往的行人，后面是熙攘的车流。

周围嘈杂热闹，合着路边景观树上的虫鸣声，是盛极的夏夜。

清若突然顿住脚步，拿出手机点开了相机，都不用拉任何滤镜，整个画面的意境已经溢满。照片里撑着摩托车朝她笑的顾南洲只占了左侧的三分之一。

清若走到他面前，把手机递给他看，“好看吗？”

顾南洲心里一片柔软，闷腾了一天的脑子终于重新活络过来，他很认真的点头，“好看。”握着她的手机偏头询问她，“合拍一张？”

“好。”清若应声，正准备接过手机。顾南洲拿出他的手机点开了照相机递给她，清若笑了笑，接过看了下画面，转换了摄像头，屏幕里出现了他们两，她调整角度，顾南洲在她后面一点的位置，满脸笑容，满目温柔。

照片定格。顾南洲凑过来看，照片里的小宋医生透亮的眼眸反射着周围的灯光，像洒满了细碎星光的海面。

顾南洲拿出方才新买的粉色头盔，和他现在这个是同款，只是颜色、型号不同。一面和她解释，“学校那条路停不了车，骑车去方便一些。”

清若好奇的打量摩托车，随意应他，“好。”

看了眼她挽在后面的头发，“头发挽着可能会不太舒服。”

“哦。”清若没骑过摩托车，也没带过头盔，不了解，这会乖乖点头，而后把发夹拿掉。

一直挽着的头发散开，她头发软，这会散开也没结，因为挽了一整天带上了卷度，蓬蓬松松的卷，很自然的好看弧度。

清若正要接过头盔，顾南洲已经双手拿着很认真仔细的状态倾身过来。

她也就没开口，只是乖巧而期待的站着，像是开学第一次被老师佩戴红领巾的小朋友。他帮她仔细扣好头盔，还绕到她身后把她头发归顺。

清若有些害羞的别扭，轻声道，“谢谢。”

顾南洲笑着曲着手指敲了一下她的头盔，“不许说谢谢。”

戴好头盔，跨上摩托车招呼她，“上车。”

清若有些笨拙而小心的跨坐上去，不可避免的腿接触到他的身体。

这机车的设计，中间座位处很凑紧，而且坐摩托车，清若没平衡处，就双手扣在他肩膀上。

顾南洲嘴角勾起，刚才是真的因为学校那条路不能停车不方便才想着骑摩托车来接她，现在……嗯，就是开心！

转头告诉她，“脚踩在这。”

清若哦哦应声，低头去找，而后乖乖踩着。

顾南洲单手扣着，转身把她面罩扣起来，“走了。”转回头脑袋一点，面罩落下。

摩托车的轰鸣声灌开，顾南洲一扭油门，整个身体像是在风里穿梭，顺在后面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呼~”清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和在汽车上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风里，像是融入了风中又在划破一个个空间，第一次坐，所以这种奇异的舒服里夹杂了一点紧张。

顾南洲速度放得很慢，遇到路口过弯速度慢也很平稳，红绿灯停起步都有缓和，所以到店门口停下时清若虽然扣着他肩膀的双手加了些力道，但两人身体中还是保持着空间距离。

“到了，就这。”

两人进店，顾南洲娴熟的和老板打招呼，给清若和老板相互介绍了一下。

“这是徐老板，我读书时候每天都来吃云吞。”

“这是宋医生。”

“徐老板好。”

“诶诶诶，你好，倒是这小子毕业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两个人来。快坐快坐。”

老板又看看清若，调侃顾南洲，“哇，你小子可以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老板是外地人，说话带着很重的地方口音，但话还是听得明白。

顾南洲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顿了一下，没听到小宋医生反驳，这才小人得志般高仰着下巴玩笑似的回应老板，“这不是我奶奶打小帮我烧高香吗。”

“不仅漂亮，还特别厉害，市医院的医生。”

这话引得老板满脸惊讶转头看向已经到小桌子边坐下的清若，直点头，朝顾南洲竖起大拇指，“那是了不得。”

旁人夸她，顾南洲比自己被夸了还开心。

乐得见牙不见眼，转头问她，“宋医生，要清汤还是麻辣。”

“清汤。”

顾南洲比了个OK的手势，转头和老板说，“两碗清汤，她那碗多放点蔬菜。”

小店小，这会晚上老板娘回家去了，只有老板一个人在，煮好之后都是自己端，顾南洲给她端到桌子上，清若拿好了筷子和勺子。

两人坐下，清若用勺子舀起来吹了吹之后送到嘴巴里。

顾南洲眼巴巴看着，“怎么样，好吃吗？”

清若笑着点点头，“好吃。”

他这才舒了口气，“那多吃点。”

两人边吃东西边闲聊，因为今天和郑珩谈了很久，顾南洲心情很沉闷。晚上见到她才缓和一些，摩托车带着她跑到这，一路的风吹开了堵着他心里面的石头。再加上方才和老板关于女朋友的话，这会情绪有些高昂，絮絮叨叨和说起读书时候的趣事蠢事。

那会是学校里有名的‘大哥大’，反正一天阵仗大得很。

那时候觉得风光的酷事，长大之后回头看其实很蠢很幼稚，所以顾南洲读大学之后都已经很少回忆和提及，但这会很想说给她听，博她一笑也可以。

说到那时候周围学校‘道上’混的都叫他‘顾大哥’，顾南洲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羞耻，毕竟那时候刚好流行非主流，他不仅创立了家族，还有很多现在看堪称脑瘫的经典造型，而且那时候顾明玉就非常有先见之明，几乎每次他的奇特造型都帮他拍照、摄影一条龙记录。

顾明玉还说，以后他婚礼上放。那时候的顾大哥只觉得非常得意、非常期待。

“……”想到这，顾南洲突然话头被噎住，看了眼正眉眼弯弯听着他说的清若，可怕的回忆不可抑制的开始攻击他。

他顿住了，清若反而笑着开口，“我是六中的，那时候也听过一中顾少爷的名号。”

六中和一中就隔着一条街，而且徐琛在六中，所以，顾南洲那时候在六中也有很多小弟，并且也惯常前呼后拥。

“……”极致社死瞬间，顾南洲瞬间僵硬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上。毕竟再聊下去，她就应该知道那时候顶着一头爆炸红发、全身柳丁，或是顶着一头五彩刺猬头、全身流苏的大哥是他了。

吃完云吞两人和徐老板告别出来，顾南洲看了眼时间，九点差几分，按他之前的时间表，这会就是一天刚开始，正是开始玩乐的时候。

但按小宋医生的作息，这会已经是晚上了。

顾南洲正准备问她回家还是逛一会，抬头突然看到她背后天空上很亮的北极星，他嘴角勾起笑，“清若，你看。”

清若随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去，顾南洲的声音合着夏夜晚风是平和的温柔，“北极星，今晚的星星好亮。”

他侧头看她认真的轮廓，“带你去看星星好不好？”

清若转头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都韵起了笑意，“好。”

之前他们经常会去枫山赛车，所以顾南洲知道枫山有一处观景台可以看到大半A市。

到了转进枫山的红绿灯处，红灯倒计时时顾南洲回头，带着坏意，“扶稳了。”

“轰！”摩托车划破夜空。

突然的提速让清若心脏收紧，像坐上了过山车在上坡破开空气的过程。

两人之间原本空着的一段距离因为惯性突然消失。

清若小小的惊呼，“顾南洲！”也不是怕，就是下意识的叫了他的名字。

扣着他肩膀的手变成了紧紧抓住他腰侧的衣服。

顾南洲没有提速太快，怕吓到她。等她适应了一会才侧头问她，“还可以再快点吗？”

理智上是不可以，但机车的轰鸣声震在耳朵边，清若话语是呼出的喊，“可以。”

“呵。”顾南洲挑开嘴角，油门再次下拧。

每一个毛孔都涌进了清冽的风，在月光下肆意，在极致感官中穿梭破开。

在兴奋顶开所有神经时拥抱。

因为速度太快，揪衣服拉扯安全感太低，清若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顾南洲低头看了眼她的手，这是他从学会摩托车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摩托车的极致快乐。

车子到观景台停下的时候，清若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感觉虽然脑袋戴着头盔，但身体被风猛灌也让脑袋有点发懵。

顾南洲先下车，把头盔扣在反光镜上，朝她伸手，“清若，来。”

清若把手搭在他手上，她手吹得很凉，但他掌心却很热，滚烫的热源涌来，从接触的掌心往身体窜。

顾南洲握住她的手，手臂用力，清若就着他的力道下车，站在他旁边，他低头弯腰来解她安全帽的卡扣。

清若有点懵，精致漂亮的小脸呆呆的有点像洋娃娃，可爱又让人爱不释手。顾南洲笑了笑，有点恶作剧之后的开心和心疼，把她头盔放好，从车坐下面拿出水拧开递给她，“吓到了？”

清若接过水瓶喝了口水，他专注看她，再等着她的回答，冒出些懊恼和隐隐的停顿。“对不起。”

清若砸吧砸吧嘴，回味的意犹未尽，“没有。好刺激好好玩！”

顾南洲始料未及，换他愣住。

清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第一次偷吃到糖果，被那种甜蜜冲昏，“我也想考摩托驾照。”

顾南洲噗嗤笑开，“好。考完我带你去选摩托车。”

她是真的感兴趣，这会是较真的小朋友，朝他伸出小拇指，“拉钩。”

顾南洲勾住她的手指，口吻是哄小朋友的温柔，“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在放开她手指之前，认真的加了一句，“我不会骗你的。”

多巴胺缓和之后，两人便坐在观景台的石墩子上看星星，至于为什么不去旁边草地上。

蚊子太多。

顾南洲开了摩托车的灯朝另一方向，希望能尽量多的吸引蚊子过去。

虽然蚊子很多，但，清若仰着头听着顾南洲和她说每一颗星星的名字，觉得，夏夜的蚊子，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

方才在云吞店没说完的话，现在似乎又可以继续了。

“顾南洲，我中学时候见过你。”

顾南洲猛地瞪大眼，脑海里迅速占满了自己当时那些奇怪的造型，说话声音都是抖的，“真、真的么？在哪。”

心里已经疯狂抠出了一栋城堡。

清若有些回忆的状态，神情不似他想象中的笑话，而是很温柔，话语缓缓，“在一个雨夜。”

“！！！”什么情况？！顾南洲直接眼睛瞪出惊叹号。

那天同桌胃痛，因为雨下得很大，清若便去帮她买药，晚自习第二节的时候，时间不算晚，但因为下大雨，周围的店铺几乎都关了门。

清若在回来路上被几个六中的小混混给堵了，要钱。

是大摇大摆、打扮夸张的顾少爷带着一溜烟‘小弟’从旁边一家炸品店出来，站在门口张牙舞爪的嚣张开口。

那几个坏学生直接就撤了。

雨太大，清若撑着伞，对面站在屋檐下的人应该看不清她。

但是，顾南洲的装束过于夸张，所以虽然那时候清若看不清人，但却很好打听。

哦，你说一头朋克爆炸头，一身奇装异服还自称A市杜月笙的啊，是顾南洲，一中老大，很有背景的。

“……”虽然但是，还是应该谢谢人家。

不过完全是两个世界，顾少爷一天飞扬跋扈、前呼后拥的，清若也完全找不到什么单独致谢的机会。

没成想，再次遇到的顾少爷，西装革履，道貌岸然。

好在现在也有机会，所以，清若看着他，偏了偏头，乖乖的真挚，“谢谢你。”

顾南洲突然觉得心脏酸酸软软的胀，原来，我那么久以前就已经遇到过你了，那么久以前已经在你的世界出现过。

**

谢谢你，少年的顾南洲。

——【黑匣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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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顾总黑化中（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