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聂闻眼皮一撩，有点拿不定沈若芙的情绪。

不应该吧？

生气的点在哪？

就是因为自己从她的手里把裤子扯走？

这个举动是略显两人关系生疏，但也不至于生气吧？毕竟在她们之间，很应该吧？

两人确实没那么熟……

不过难得小孩儿主动亲近，自己的行为抨击到对方自信，下次不主动了怎么办？

聂闻一瞬间想着，也不管想明白没有，她下意识抓住沈若芙手腕，阻止对方继续收拾书本。

本来就一本书一本书慢慢往书包里塞的沈若芙，自然很轻易地被拦了下来。

她倒不是真的想走，只是想借机看看目前聂闻对她的态度如何。如果她说走，聂闻又会怎么做，是挽留还是说再见？

当然，这个行为完全就是在赌了。

不过对沈若芙来说没有任何弊端，她还没有下注。有的只是答案揭晓前的那几秒期待，是否与自己心之所想相同。

手腕被抓住的那一秒，沈若芙镜片下的黑眸闪了闪。

多年来用工具干粗活，聂闻指关节和掌心或多或少有些茧子。但也不是那种看着就吓人的老茧，只是稍稍凸起，摩擦时能感觉得到。

沈若芙皮肤嫩，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聂闻的手茧，以及聂闻火烫的掌心温度。

灼着沈若芙看向聂闻。

对视的瞬间，聂闻嘴角翘着，柔声问：“生气了？”

沈若芙瞳孔缩了缩，随后低下头，小声道：“…没有。”

还说没有？

没有低着个头？一副被欺负哭了似的。

聂闻心想沈若芙年纪小经历多，心思敏感也算正常。

但怕沈若芙会一直想这件小事，想到后面再不给自己送什么爱心早餐了怎么办？聂闻觉得自己不是为了吃包子，她只是担心沈若芙会和自己有隔阂。

碰到这么合眼缘的小朋友很难得。

可别给气走了。

聂闻向前一步，站在沈若芙面前，垂眸看着沈若芙乌黑的发顶，问：“闻到了吗？”

沈若芙还没从聂闻突然的靠近中缓过神，听到聂闻的问题，她抬头，看着对方的下颚线，声音卡顿：“什么？”

“臭味。”聂闻笑着说。

说完她退后一步拉开与沈若芙的距离，同时松开了沈若芙的手。

“所以不让你碰我，是怕弄脏了你。”

这是沈若芙没想到的。

她单纯以为聂闻是不想让人碰。

聂闻看着随和，但其实生人勿近，这点她是知道的。所以刚刚聂闻向后退不让她碰裤子，沈若芙并不在意。

现在听聂闻讲……

沈若芙向前一步，张开手，抱住了聂闻。

聂闻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这孩子干嘛？怎么突然就抱上了？

没有空调，甚至连风扇都没有的房间，只有两扇窗开着，傍晚的风吹了进来，却吹在了遮挡的窗帘上，只有一丝风进了房间。

弯弯绕绕的到了相拥的两人旁。

却无法吹散身体贴在一起而导致的潮热。

正当聂闻思考要不要回抱一下时，沈若芙从她的怀里退了出来，然后抬头望着她。

也许是抱在一起热了，沈若芙的双颊粉扑扑的，可目光坚定，表情像是法官在宣判。

最终，沈小法官严肃地说了两个字：“…不臭。”

“……”

安静了几秒。

“噗哈哈哈。”聂闻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侧过头不敢看沈若芙，怕被沈若芙严肃的表情逗笑。但越想越想笑，她叉着腰，又笑了两声。

身子都笑颤了。

太他妈可爱了。

沈若芙怎么这么好玩？！

聂闻笑的时候，沈若芙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搞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等到聂闻笑完，回过头，见沈若芙还站着。

聂闻屈膝俯身，身子低于沈若芙。双手撑着膝盖，聂闻仰头看着沈若芙，嘴角的笑意未泯，“鼻子坏了？”

聂闻的这个姿势，就算沈若芙低下头，也能被其捕捉到表情。

知道沈若芙习惯低头，聂闻就想看看小孩儿低头后的样子。

沈若芙只要一撩眸，眼前就是聂闻的脸。

眼角噙笑，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没坏。”沈若芙下唇抿起，嘴角有类似梨涡的小弧，“就是不臭。”

不过是一点机油味。

汗味几乎没有。

在抱住聂闻的时候，沈若芙鼻子在聂闻颈窝的位置，那里甚至……还很香。

“好，不臭。”人家都不嫌弃，聂闻还能再说什么？她直起腰，“但出了一身汗，我还是得去换衣服。”

她往卧室方向走了一步，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着沈若芙，语调上挑：“不走了吧？”

沈若芙：“…嗯。”

聂闻放下心，她转身，“那你先吃饭吧。”

沈若芙坐回到沙发。

聂闻进房间没一分钟，就拿着两件衣服出来。

“不介意我洗个澡吧？”她问。

沈若芙滞了下，摇头。

聂闻点头：“行，那我去洗个澡，你先吃。”

她又一次让沈若芙先吃，是因为没有见沈若芙动筷子。

怎么说沈若芙也是客人，不想自己的原因让沈若芙等着。可实在是出了汗的身体，不洗一下就穿新衣服，聂闻接受不了。

只能这么做。

浴室门嘭的一声关住。

沈若芙的视线原本在茶几上的两盘菜，还在往外渗水珠的啤酒和可乐瓶上，可最后，视线不由停在了浴室门上。

水声很快响了起来。

隐约间，还听到了聂闻在哼歌。

沈若芙：“…”

只能说，聂闻对她也太放心了。

就这样去洗澡了？

也不怕她做些什么。

将塞进书包的课本又拿出来摆好，沈若芙靠着沙发，终于有时间看聂闻家里的布局。

其实上楼的时候她大致看了一眼，一眼就能看出是单身的人住的。

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生活物品和装饰也都很简单，看得出聂闻在生活里对细节没有什么要求，也说明聂闻的追求不在这些。

这样看着容易攻略，但其实很难。

因为不知道对方喜欢的是什么。

沈若芙目前唯一知道的，是那天她听见聂闻说：“年轻的，话少的。”

她知道这或许是聂闻用来堵人的话，可也不能完全否定。

还有什么呢？

聂闻简单冲洗了下就出来了。

她换上背心短裤，甩了甩被水淋湿的发梢，对着镜子将头发又扎了起来。

开门就看见沈若芙拿着语文课本，上下嘴唇微微碰着，好像在背什么。

见聂闻出来，沈若芙把书放到了一边。

是在等她洗澡出来的间歇抓紧时间背课文？

这么用功？

但不该夸。

聂闻眉蹙着：“不是让你先吃？”

沈若芙答：“不饿。”

聂闻走到沙发边，坐到沈若芙身边。

浓郁的沐浴露的花香味弥漫在两人中间。

聂闻往沈若芙身边靠了靠，“香吗？”

沈若芙，“嗯。”

聂闻又往过一靠，晃了下胳膊，笑道：“你都没闻。”

聂闻穿的是领口很低的背心，且很瘦很短。

刚洗过澡，里面什么也没有穿，聂闻就这么往沈若芙身边挪，晃动的风情沈若芙想非礼勿视都难。

沈若芙头侧到一边，没有去看聂闻。

耳尖却偷偷红了。

“闻姐。”沈若芙叫道。

聂闻在沈若芙偏过头的时候，就端起碗开始吃东西了。她嘴里正嚼着一片肉，听到沈若芙叫她，她：“嗯？”

沈若芙没再敢看聂闻，她稍稍回头，盯着碗，说：“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

聂闻噢了声，“有这么香？”

沈若芙：“嗯。”

以为聂闻还会再说些什么，或者再让她闻胳膊。

结果等了会儿，聂闻夹了一片肥瘦相间的肉放到沈若芙碗里。

“吃饭吃饭。”

还小声抱怨：“我啤酒都不冰了。”

“…”

沈若芙端起碗，犹豫了下将那片肉夹起来放入口中。

沈若芙吃饭的时候两腿并拢，碗端到胸前，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相对她的文雅，聂闻就有些豪迈了。

聂闻大岔着腿，一口酒一口饭，吃得很香。

习惯吃饭的时候看电视，今天沈若芙在，她也不好意思开，但也受不了这么安静，聂闻随便找了个话题聊着。

“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十二。”

“这么小？你…”聂闻整理了下措辞，“你父母那个时候就不在了？”

沈若芙回：“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不在家了。”

“外出打工？”

“嗯。”

聂闻啧了声，“小可怜。”

她的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怜爱。

“想他们吗？”聂闻问。

沈若芙表情有点冷：“没有。”

聂闻噢了一声，没再问了。

她觉得沈若芙冷脸是因为伤心。

聂闻也不是有意提起沈若芙的伤心事，只是话聊到这了……

说多错多，还是吃饭吧。

万一不小心又问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聂闻打算这顿饭不说话了。

结果她沉默了没一分钟，身边的人就喊了她。

“闻姐。”

聂闻捏着酒，侧头看沈若芙：“嗯？”

沈若芙吃完饭了，她把碗放回茶几，双手放在膝盖上。

眼睛眨啊眨，看不出心思。

“我听到虎子哥说给你介绍对象。”

聂闻点点头：“听听就行了，别当真。”

“是上次跟你一起吃烧烤的人？”沈若芙问。

聂闻想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你看到了？”

沈若芙：“嗯。”

“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是……”聂闻尾音拖着，没有拿酒的那只手搭在沙发上，腿翘了起来，盯着沈若芙，眼睛眯起。

不会是…后面是什么？

——不会是喜欢我吧？

沈若芙揣摩着聂闻后面要说的话。

以及如果聂闻真的这么问，她该怎么回答？

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好在聂闻抿了口酒，将后半句说了出来，“也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沈若芙眉眼间满是淡然：“没有，我不可能给你介绍。”

聂闻不觉得沈若芙话有问题，反而还欣慰地点了点头：“还是你懂事。”

可太懂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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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