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次日一大早,王兴睡梦中被窗外巨大的声音惊醒。

低沉悠扬的“呜呜”声,由远及近绵绵不断传来,钻进耳朵里。

船体似乎都随着这“呜呜”声响在有节律地震颤。这刺耳的声音搅得他无法安静。

他胡乱洗了几把脸后,穿上短衫走出房间。

后甲板上站了许多人,人们都踮着脚尖往西望去。

因天色尚早,加上空中晨雾蒙蒙,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队模糊身影,由西向东渐渐走近。

队伍最前头是四个手持长号的吹鼓手,双手用力托着铜号,卖力地吹着。吹鼓手们腮帮子鼓得高高,脸憋得通红。

吹鼓手之后,是个一个手持木杖的老者。老者头戴一圈野鸡翎,面涂红黄两种颜色,脖子下挂一条串满贝壳的项链,边走边跳,口中念念有词。

老者身后,跟着四个壮汉,壮汉赤膊着上身,用两根木棍一左一右抬着一卷东西。一群人走在后面,有说有笑。

有人议论道:“这是干啥?大清早一群人呜哩哇啦,装神弄鬼,搅了爷的好梦。”。

有一个年岁大的说:“这还真在是装神弄鬼,是一帮送葬的。正在赶去祭祀的地方,等祭祀后,再抬回原来埋的地方安葬。”。

有机灵的问道:“老刘,这是啥话?啥叫回原来埋的地方安葬?难道是从土里扒出来的不成?”说完冲长者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样子。

老者没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还真让你小子说着了,确实是从土里扒出的。”,边说边捻了捻几根胡子。

有性子急的忙问:“老刘,别卖关子啦,快说说这是咋回事呢?急死个人了。”。

老者吊足了大伙的好奇心,然后徐徐说:“这地方风俗有点怪,人死后先埋下。等上三年,再从土里弄出来,祭祀一番再第二次埋下。”。

没等老者说完,那急性子的便说到:“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要费两遍事嘛。”。

“习俗就是这样吗,不过本地习俗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们不喜厚葬之风,这点比我们强”。

“为啥不喜厚葬?”有人接着问。

“可能是穷吧?不管谁家死人,只需备好麻席、花椒、盐三样即可。麻席用细麻织好后,两面用桐油刷上几遍,须做到逆光不透,泼水不漏。在席子中间放上花椒,将死者放于花椒之上,再将热盐撒在死者身上,将麻席卷起,用麻绳将席子四周密密缝好,为了防潮,一定要在封口处多刷几遍桐油,”。

“这倒是省钱,那些盐和花椒可能是为防虫杀菌吧?”。

“对,是这样。”。

老者顿了顿说:“普通人家下葬,也就一张席子,二、三斤花椒和盐。而有钱人和当官的人家,最多也就三张麻席,七八斤盐和花椒而已。不用再额外破费。”。

他见没人搭话,继续说道:“第一次入土,埋得浅,上面土堆不高,就草草了事。但第二次就庄重多了。不单埋的深,上面封土也多,因为当地人相信;死是重生的开始,所以亡者亲友并不会悲伤,更像是一次热闹的聚会。”。说完独自长叹一声。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不再嘻笑。都呆呆望着这群行人,神情变的庄重起来。

此刻太阳早已升起,金色的朝阳从云彩间蓬勃而出,将大地沐浴在祥和的光芒里。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只有那“呜呜”的声音动彻云霄。

送葬的人群在不远处转头往南,沿着缓坡走上不远处的山顶。

山顶有一平地,靠南几间房子,房顶是海草做的。

离房前丈距离,竖起一根十多米长的木柱,柱子上面刻有人头图案,面目睁狞。和巫师手持木杖上图案一样,而木柱和木杖是祭祀时通达神灵的媒介。

木柱前,有一碎石铺成的圆形场地,边上有一堆长方形木块头。上面浇了桐油。

抬尸的人先将麻席放在了铺有石头地面上。

随行的亲朋好友,马上面向里,手拉手环成一圈,围着着尸体,拧动腰肢,踏着节拍,跳着舞蹈。

随着巫师将木杖举向天空,长号声嘎然而止。有人将堆放的木条点燃,瞬间大火燃烧起来。

这时候,环绕的人群一边跳着舞蹈。一边唱着欢快的歌声,将整个祭祀仪式推向了**。

甲板上,大伙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广场上欢乐的人群,冲天的火光……

这一夜,王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脑海中始终萦绕着:巫师的手杖,欢乐的人群,燃烧的大火。耳畔中不断回响着“呜呜”的声响。

静静的夜空显得神秘肃穆,王兴觉得一切虚幻飘渺,如痴如醉……

一种难以名状的魔力,要将他灵魂引出躯壳,梦寐中仿佛看到自己的魂灵,似一团雾埃挣脱着,挣脱着,从自己的躯壳渐渐向虚空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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