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唐瑾进宫的那个宦官看唐瑾着急,追着他边跑边解释:“大人,没事的。”
唐瑾回头去看,并没有停下脚步,那宦官着急起来:“真的没事,那是任道长在东宫炼丹呢,最近这都是第三次了。”
唐瑾心里一动,不知道俞阅是知道炼丹这事让他来劝太子还是不知道他只是恰好遇到了。
他沉着脸,回过头边跑边说:“总得亲眼看过才放心。”
到了东宫外,守宫门的士兵对过牌子放了他们进去,唐瑾这才发现着火的是一个偏殿,殿前围了一圈宫人侍卫,个个手里都拿着水桶脸盆,可见是东西是早就准备过的这才么顺手。
火已经灭了,烟还很大,大家不再救火。
唐瑾走动间发出响声,几个宫人转头看到了唐瑾,太子听到后终于转过了身来,看到唐瑾后细细打量一下,一边和记忆里那张七岁的面容相比较,一边惊喜地上前:“你可来了,我正等着你呢!”
“请殿下安……”唐瑾先行礼,太子扶住他的胳膊,“咱俩还用这么客气,走,快进去坐,外边热。”
太子拉着唐瑾的胳膊就向正殿里走,其他宫人都行动了起来,那个跟着唐瑾的宦官趁此机会在后边微微喘着气笑道:“唐大人还以为着火了,担心殿下安危,急得慌忙就跑过来。”
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是任道长炼丹呢,他法力低,没压住天地之气。”
唐瑾:“……”一听就不靠谱。
不过他想起中状元那年,向炜给他讲过,太子还是三皇子时,先后有七个伴读,前边四个里两个中毒损容一个染了时疫一个爬树伤了脸,后边再找的三个一个在厨房烧了脚一个摔断胳膊一个被吓跑了找不到伴读的“丰功伟绩”,就知道他是个好奇心极旺盛的。
这还只是他知道的,这几年也不知道有没有还被吓跑了不当的,反正让道士在东宫炼丹真的是太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唐瑾对任道长表示出了恰当的好奇,太子就眉飞色舞地向着唐瑾讲起了任道长的功绩:“我原不信他,没想到那丹药吃下去一会儿,那兔子就生龙活虎起来。”
“殿下炼丹想做什么?”唐瑾认真询问。这种事,不应该是快死的人才会求的东西吗?
“送我皇爷爷啊,他可喜欢服用丹药了,要是我练的丹能延年益寿让皇爷爷喜欢,那对我父皇也好一点。”
太子的口气太理所应当,就好像这样的事还需要问一样。唐瑾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身边的人都没有人劝他吗?还是劝了不管用?
唐瑾觉得自己劝太子不要相信此事后,可能太子一时不觉得有什么,时间长了觉得他这个也劝那个也劝,劝得多了就烦了他,甚至于这次就不高兴。
于他们两友好的关系不利。
应该怎么说才合适?一定得劝,他要当的是一个有用的实干之臣,不是要当一个佞臣。就算太子现在不高兴,时间长了成熟了就知道他是一个好臣子,对于长远来说很好。
他看了一下奉了茶后退在太子身后的宦官,有些眼熟,应该是以前见过的,可以信任,便笑道:“殿下有好东西想着长辈,很是孝顺。”
太子听了,面色舒展开来,有些被夸得舒坦也有些不好意思。
唐瑾心思电转,本来想要直接劝的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夸赞起来:“殿下身边的这个任道长一定很厉害!”他一副很是崇拜的样子,看太子一副兴头上来想要侃侃而谈的样子,迅速的在他开口前打断,“臣了解很多炼丹的事,就像生锈的铜加上炭和高温,就会去掉锈迹一样,炭加上很少的空气就会产生煤毒……”
唐瑾开始讲起化学知识,说的都是他这几天绞尽脑汁想到的有关化学的日常知识。
太子完全被唐瑾吸引,不时惊叹,感觉唐瑾不愧是他喜欢的朋友,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不但会,讲出来的东西他也能听懂七八分,不像任道长讲的那些,一句都听不懂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唐瑾几句快速的讲完,笑着总结:“这种用金石木等东西炼制出来的物什,绝大部分都是带毒的,短期服食无事甚至能解一点病痛,长期服食便会毒结于五脏六腑,早早衰亡。”
太子的兴致一下子淡了,有些疑惑,唐瑾在他开口前又感慨起来:“是以臣说任道长很厉害啊。要想练出无毒的丹药,必得精通医理,有无数医治病患的经验,把炼物和炼药结合起来,才能练出能治病的丹药。只是道法精深的道长,或者是太医院的院正,单一一个都做不到这一点,任道长既懂炼物又有精湛的医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什么屁道长,肯定不懂医术,对医术的了解不一定都有他多呢。
太子听到这里沉默了,他其实已经有些怀疑任道长的能力了,听了觉得唐瑾说得很有道理,不懂医术的人怎么能炼出能治病的丹药呢?至此,他深深地怀疑起了任道长的能力来。
唐瑾心下松了一口气。有些人,你直接告诉他他做错了,他可能很抗拒你也很抗拒真的结果,但你要是让他自己怀疑,他就能很快地会接受“自己做错了”这件事。
太子前后一想,越想越不对,他本是让人来解决问题的,怎么反而关注起了炼丹的事?
丹药真的要是好,也就只得来皇祖父的一点喜欢;要是错的,严重起来可是“谋害长辈”的罪名,说不定就会被定个“心思歹毒”的名头,被逼得让出太子之位。
父皇已经是皇帝了,自己只要不出错,守住自己的位置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太子越想越觉得问题大,觉得还是请他父皇私下查一下好,转而问起了唐瑾回来的事:“调哪里去了?”
“去见过平章事,听说是辽中县。”唐瑾没有隐瞒。
“辽中县?是辽省的吗?”
“是。”
“不行,北方都是苦寒之地,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地方?”
“谢殿下关心,臣倒是觉得辽中县很好。臣本是北方人,相对起南方的酷热,更耐得住北方的寒冷,去了南方肯定不会习惯,没有在北方待的自在。”千万别想把他调南方去,姜家的势力大都在南方,在南方做官,运气不好没几个月就被发现了。
太子一想也对,他是南方生长,就觉得北方不好太冷,那北方人还觉得南方不好太热呢。
“那也行,你要受不了那边了给我写信。”太子承诺,又拉着唐瑾聊了好一阵日常生活。
小宦官来禀报,说任道长已经沐浴完毕,要重新请天地之气,请太子过去见证。
太子第一次对任道长产生了不满,以前也没发现对方这么自大,见了他都不行礼他还觉得他是高人不畏树挂,不会真有问题吧?
唐瑾想去看,太子没让,怕唐瑾看他笑话,笑他被骗,催着他走了。
晚上太子就把这事给昭德帝说了。
嫡子在做什么,皇帝大部分都知道,也不信什么炼丹,本来就想处理了任道长,后来是皇后说孩子大了武断处理了不好要借此教育他才忍着。
这次火烧得大,皇帝已经忍不住了,见唐瑾劝住了儿子,对唐瑾这个臣子满意得很。
皇帝更高兴太子终于反应过来,好好的给他解释这种事不能碰的因由,比若火大烧伤了他站他不能继位或者引臣子对他产生抵触,比若引他入歧途等等,最后对这件事下了结果:“把他抓起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第二天太子就让人把任道长抓起来,吓一吓对方就全说了。虽然说得巧妙,说的是“我的道法低微”而不是承认自己骗人。
太子让人把他打了十板子,扔出了宫去。
唐瑾出了宫,去了俞府里递帖子。他五婶在家里,他得避开,最近得住在俞家。这都是回家时在车上时悄悄商量好的。
俞大人还没有回家,家里人热情接待了他,唐瑾住一晚,第二天去吏部报到。
吏部的人极为热情,主要是询问他的婚事,有什么条件,要给他说媒。
唐瑾举起手腕,露出手链,把“大师说我十八岁前不能订亲成亲”这个理由又说了一遍。
述职倒是很顺利,寅正(下午4点)就完了,这个时候街上正热人少,唐瑾赶车去往俞家,在处没人的小路上,被两个骑着骡子的人逼停了。
往后一看,也有两个人骑着骡子跟着他。
那种微妙的视线让唐瑾感觉不对,迅速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唰唰两下斩断了两边拉车的缰绳,蹲在车辕上向上一跳就跳到了马背上,一夹马腹立刻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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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被四人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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