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连着喝了三天的稀粥,李广万的饼子都和李麻子一起分着吃完了。

这天临近中午,李麻子在旁边有气无力地挖着土,周围的几人还没他精神头好。

“唉,万兄弟,你家里人看来是不会来了,这活儿还要干多久啊!我觉得我又瘦了。”

李广万也觉得自己瘦了,每天没日没夜地干,肚子就没有饱过的感觉,没有油水,刚吃完馒头都好像什么也没吃一样。

“都休息!过来排队领馒头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都麻木地放下工具,去拿碗排队,李广万和李麻子也在其中。

“嘿,兄弟,你媳妇儿还来吗?”旁边一个不认识的突然凑到李广万身旁问道。

李广万很懵逼:“啊?”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上他媳妇儿了吧!

想到这儿,李广万顿时横眉冷对那汉子,却见那人捂着肚子一脸苦相道:“别装了,我那天都在旁边听见了,他们要来卖吃的。

我这都等了好些天了怎么还不来啊!我连钱都借好了。”

“兄弟!”李麻子一把把住那汉子的肩膀,“你哪个村儿的,真是我兄弟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天睡觉都流清口水,肠子里是一点儿油没有啊!”

“我上新村的,文大壮,兄弟你呢?”

李麻子和文大壮一见如故,互诉衷肠,差点耽误领馒头。

李广万作为当事人都不知道这时候要不要说话,不过就是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那天孩子他娘只说回去商量,至于商量的结果,他隔这么远也不可能知道啊。

“俗话说,相逢即是有缘,大壮兄弟,万兄弟,咱们要不学那城里唱戏的说的,义结个金兰?”

李麻子说到动情处,差点把碗给摔了,还是被李广万拦着下来。

“麻子,你消停会儿吧,一会儿吃完了饭还得干活。”

李麻子可不干,觉得自己这主意好的不能再好了,他们都是服徭役的时候认识的,可以共患难的好兄弟啊!

都说能一起吃过饭的不一定是好兄弟,但一起吃过屎的那一定是好哥们!

“不行,我觉得咱们今天必须义结……诶?那不是,万兄弟,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媳妇儿和你儿子!”

不远处一辆牛车缓缓走近,李麻子也没心思结拜了,李广万闻言看去,的确是他家里人!

不仅孩他娘来了,小儿子也坐在牛车上,就是他大哥、五弟和老娘也跟着一起来了!

钱氏带着儿媳和两个儿子,并小孙子的到来,像是往工地里扔了一根鞭炮,噼里啪啦地把工地都炸开了花。

工人们纷纷端着碗起身朝钱氏的方向看去。

“好香啊,什么味道?我怎么好像闻见肉味了!”

“快看啊,他们牛车上有一个大木桶,还带了锅?”

“嘿!我认识他们,李老三,那不是你娘和你兄弟吗?他们又来给你送吃的啊,这次人也来的太多了点吧。”

有同是李家村的人认出了钱氏,还热情地推着李广万上前去打招呼。

主要是想看看牛车上的东西。

这动静不用说,官差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特别是胖官差,一身横肉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他竟然比李广万还要快一步到钱氏面前。

“你们还知道来啊!”

钱氏都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候,就被胖官差一句话给当场吓住了。

这语气怎么好像是在怪他们来晚了?

胖官差责备的语气是个猪都能听出来,牛车上的李承福自然听出来了。

他从牛车上跳下去,朝胖官差走去,边走边打量。

嗯,难怪胖官差怪他们来晚了,这跟上次他来时才过了几天啊,胖官差就瘦了一大圈,估计官差的伙食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承福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见钱氏跟几个大人突然就跪了,边跪还边喊着:“大人息怒”。

李承福:这得有多怕官家的人啊……

胖官差不耐烦地挥了两下手,眼睛就直直地朝后面牛车上的东西看去:“这就是你们要做的生意?”

钱氏几个刚起身,情绪还没整理好,说话都还有些不利索,李承福当仁不让地回了话:

“回大人,是的。我们准备来卖点骨汤,叔叔们就着汤也好吃馒头。”

说完还跳上牛车,将木桶上的盖子掀开了一条缝,用手朝着胖官差的方向扇了两下,一股浓烈的肉香味顿时溢满了周围空气。

李广万三人此时正好到了跟前,肉味一入鼻,脚步就开始黏糊,都快走不动路了。

旁边的文大壮悄悄挤在李广万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牛车,嘴里不停嘀咕道:

“我滴个亲娘勒!这汤咋这香呢?万大哥,你家里人手艺肯定很好吧。”

李广万想了想他娘的手艺,嗯……

再想想媳妇儿的手艺,额……

难道这是他爹的手艺?他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他爹有这手艺呢。

钱氏和虞氏见李广万来了,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被胖官差催促着摆摊。

胖官差这几天馋肉馋的睡觉都流口水,这会儿闻到肉香味怎么还坐得住,肥手一挥就招呼了好几个壮汉过来帮忙。

“赶紧的,帮他们把东西卸下来弄好,有钱的准备着一会儿买上一碗,诶?挤什么挤,信不信老子一鞭子抽死你!”

有些没眼力劲儿的,拿着馒头就想冲上去要口肉汤喝,被胖官差一声厉喝给吓得倒退三步。

“淬!老子都还没喝上!”胖官差烦躁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

这是瘦官差的,他平时不喜欢用,不过平时拿来震慑一下这些人而已。

官府伙食跟不上,百姓有怨言,他就怕哪天他们暴起反抗,所以休息的时候他就喜欢借用瘦官差的鞭子,在周围走上一圈,吓唬吓唬这些人。

胖官差不打人,但瘦官差要打啊,这干活的百姓谁不认识那根殷红的鞭子,听见那鞭子打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的声响,个个都安静地站在原地,像一只只鹌鹑碰见老鹰一样。

有人帮忙,老李家的灶很快就搭起来了。

汤都是在家煮好了的,只是一路上慢慢凉了而已,只需要加热一下即可,柴火他们都是自带的。

汤是钱氏去镇上买的猪骨炖的,骨头上一点肉没有,所以不值钱,被钱氏十文钱全买走了。

虽然没有肉,但骨油炖出来了,汤白乎乎油花花的,再撒上一把葱花,别提多香了!

当汤被煮开,咕噜咕噜地冒香时,老李家的摊子前已经排起了老长一条队伍,站在第一个的就是胖官差。

钱氏给胖官差舀了满满一碗,胖官差也不管烫不烫,“跐溜”就是一口。

“哎哟呵呵!”这是给烫着了,把钱氏吓得不轻,就怕胖官差怪罪她,谁知道就见人家又掏出一个大海碗,“快!再来一碗!”

两文钱一大碗,值了!

胖官差端着两个大海碗正准备离开,就感觉到裤腿传来一阵拉扯,同时一股奇异的香味传入他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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