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阮贵人

司礼监太监李德全见皇帝心情不佳,考虑再三还是把皇上引去新得的阮贵人处,好去去心火!

鸾驾转眼来到了绛紫宫,此乃新封的贵人——阮紫娴的住处。

因刚刚入宫不久,阮氏位分又只在贵人,尚不能居一宫主位,遂暂居于东侧偏殿。

即便如此,绛紫宫也由她的名字命名,且再未赐下其他妃嫔居住,可见皇帝对其宠爱尤甚。

“娴儿,怎么朕都到了还没出来迎驾啊!”永康帝虽是轻斥却并不威严,听在耳里就像是年轻情侣之间的笑骂一般,但放在已过中年的永康帝身上却颇有几分怪异。

阮贵人却似全然未觉,像是使小性般说道,“皇上这么多天都不曾来看我,我只当今日也是黛巧瞎传的呢!”

一旁的黛巧连忙跪下,口中不断嗫嚅道:“还请皇上、娘娘饶命,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永康帝见自己随便一句玩笑话便闹出这么大阵仗心中已然不想再做深究,挥挥手便让黛巧退了下去。开口劝慰道:

“好好的吓你屋里的丫头作甚,她可是你带进宫的,朕要真罚了她你不心疼?”

阮紫娴回道:“心疼?只怕是皇上心疼吧,我心疼什么!”

皇帝见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一把拉过她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过来了吗,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这阵子公务繁忙,除了皇后那里我可是哪儿都没去,你可不许冤枉我!”

“那好吧,到底是什么事,陛下不是老夸我聪明嘛,除去人名和官职,您说出来我帮您分析分析,指不定马上您就想到应对之策啦!”

“好吧,也算不得什么机密之事,告诉你也无妨!

假如,一个村子里有姓黄姓元两家人,两家人总因为菜园和菜的归属问题矛盾纷争不断,好不容易这两家人坐下来商定了协议,黄家划了一块菜园分给元家,并约定每年的菜还分一部分给元家,两家人这才和好了。

可刚过去半年,元家的儿子突然又跑去黄家菜园子偷菜,黄家人气愤非常,但是又不想和元家人再起纷争,这时候就有人提议让之前守地看园子的那个人前去交涉,要求对方不再来偷自家的菜,你说怎么样?”

阮紫娴一听完就直接回道:“不怎么样,那这个看园子的人带了多少人、多少兵器去?和元家的仆从比,谁更厉害?”

“既是去和谈带什么人和兵器,那不是惹怒对方,更加不可能和谈成功了吗!”

“那元家人欺人太甚,已经签订合约了还来偷菜,肯定是不会讲什么道理的,就算守园子的人去了也没用啊,我看啊,还不如领几个壮仆带着大刀、长矛吓他一吓,大不了就跟他拼了,让他看到黄家人的决心他们就不敢再来偷菜啦!”

“可要是给了守园人兵器和壮仆,他带着人另立门户怎么办?”

阮紫娴作思考状,“那也有办法,既然黄家信不过他,又不想跟元家闹翻,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想着派他去啊!”

阮紫娴觑着皇帝的神色,赶紧找补道:“我是说,要找就找一个能言善道之人去说和,最好这人跟两家关系都不错,平日里街坊邻里有了矛盾不都这样吗,找个人居中调停就是了!”

皇上听罢抚掌而笑,“还真真是我当局者迷了,既然决定把猛兽拔了牙养在笼子里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它再放出来!”

阮紫娴听着皇帝若有所指的话眼睛咕噜噜一转,顺水推舟道:“既然是拔了牙的猛兽又有何惧,养着还废粮食,不如任他去,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他去了哪里不都在皇上的治下,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天下之人无不想要替王擒拿,可是?”

永康帝但笑不语,过了好半晌才道:“到底是我的爱妃有见地,朕究竟是老了!哈哈!”

阮紫娴娇嗔道:“皇上哪有老,明明就龙精虎猛得很!再说各位皇子也都是人中龙凤,本事了得,国事也尽可交由他们,皇上不必担忧。”

听到此,永康帝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转而从口里轻吐出一句“是啊,皇子们自然是极为出色的!好了,朕今日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改天朕再来看你!”

听到皇帝说要走,阮紫娴赶紧捻起永康帝的一角龙袍,轻扯道:“皇上刚来就要走吗?也不多坐一会儿,难道是娴儿说了什么惹了皇上不高兴?”

“没有,与你无尤,好啦,改日朕再来看你!”说着永康帝就大步走出了绛紫宫,朝着皇后所居的坤宁宫而去,暗道,此事还是得与皇后商议才是。

皇帝刚出门,黛巧就忍不住道:“娘娘刚刚太过急切了,会不会让惹得皇上怀疑啊!”

阮紫娴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只是来与我讨论元家和黄家争菜园的事儿,我说了什么有何要紧,关键是我想让他听到的他都听到了。”

黛巧回道:“也对,我看皇上那样子八成已经动摇了让承恩公出塞的念头,要是能让推徐公出来的人自己载个跟头就更好了,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进去!”

“可不是,到时候就可以坐看狗咬狗了!对了,赶紧给梦竹姐姐稍个信出去,就说她交待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只要她们再添一把火也就成了!”

黛巧回了句“是”,就出去传话了。

京城,五条胡同。

刘辰自接到迁往巴蜀的懿旨后立刻将京城的宅子卖了出去,摆出了一副老死不回京城的样子,让皇帝安心。

刘宅转手给了一户李姓人家,这家户主名叫李骥,原本是京城中一个不起眼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现在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天然居的掌柜了!

刘辰初来京城的时候四处闲逛,恰好走到茶馆附近突然天降大雨,这才与之结识,也得上是天意如此。

去了茶馆之后门外雨声连绵不绝,想着雨一时也难停,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听人说书。

后来雨势愈发大了,茶馆中躲雨之人就更多了,不过不知为何,其他人竟然一点也没有要听评书的心思,要么在低声交谈,要么在茫然地发呆,真正在听书的人并不多,也没什么人给赏钱,真是奇怪。

刘辰听了好半晌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这人讲得有多不好,而是讲得“太好”,“阳春白雪”对上了“下里巴人”,这些人完全就不是他所讲话本的受众,难怪没什么人听他讲。

不过刘辰还是十分纳闷,据他所知道,建永年间文风虽算不得兴盛,但人们对于识字的人应该都很崇敬,而读书人大多都自恃身份,对于大部分识字的读书人来说都是不屑于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的,可他明明文采上佳,子句中隐含不敢和傲骨,是什么让他沦落到此处来说书呢?

见刘辰呆呆的望着台上出声,店里的小二也是个机灵的,不用想也知道刘辰想要问什么,因为之前已经有很多外地来的客人问过这李姓书生的事了!

那店小二嘴皮子很是利索,三五句话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这李骥是建永两百零五年的举人,也就是刘辰才五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京城地界的举人了,考上举人时李骥也算得上是少年得志,因其名次十分靠前一度成为各大富商、地绅竞相拉拢之人,一时风头无两。

熙朝自举人始便可开始授官,可李骥本就势头正好,怎肯屈就,遂打算迎头奋进再战来年会试。

可不知为何,连续两次都未曾取中,家中本就只有他母亲苦苦支撑,六年一耗,银两也支用殆尽。京城是个官员遍地走的地方,一个中年举人实在是不够看的。各中人见于科举一途再无进益也不肯再支持他。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日他母亲突然病重,药房说她必得用十分贵重的药材提一提精神气才行。可家中哪有余钱买这些!

这时,他多年的好友吴庸对他说, “京城如今新开了一间有名的茶楼,名叫宣德楼,现在里面正在高价购入一批新的话本,只要写得好,就一定给得上价钱,还招好的说书人,据说给的银子也很是不菲,京城不少的说书先生都拿着自己的话本子去了,还有一些苦出生的学子也化名去投书了,要不你也去试试?,只要你不说谁知道你是李举人,等伯母的病好了再全身而退,人不知鬼不觉。”

李骥思索再三,到底是囊中羞涩,最后还是听从了吴庸的建议,去宣德楼投了书。

宣德楼的老板本就长在京城地界,当然认识年少成名的李骥,见李骥前来也不甚诧异,接连落榜,他家中之事早已无人不知。

掌柜的客客气气的请他坐下,又粗略的扫了一眼他带来的前五章底稿,似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公子的文章词句文藻华丽非常,可剧情进展平稳缓慢,实在难以引起听书之人的兴趣,要不您回去改过再拿过来,薛某在这此时刻恭候李先生的大作!”

李骥听老板如实说心里也知这掌柜的没有看上自己写的稿子,不觉气闷,告了句辞面色难看的就要离去,宣德楼的掌柜的看出了他眼里的机锋,读书人气傲得很,自然的觉得小小客栈老板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写的东西。

见李骥转身就要离去,掌柜的却反手拉住了他,婉言相留道:“李举人如果是生活上有什么难处我这里倒还有一项差事可解眼下之困,不知李举人意下如何?”

听得掌柜的此言,李骥不得不停下来听掌柜的究竟有何差事可托,“是何差事,还请掌柜的仔细讲来!”

“实不相瞒,这差事不是别的,我这儿上好的话本已拣选出了两三本,现在就缺一名说书的潜客,不知李先生是否有意,至于报酬我们可给这个数。”说着,掌柜的伸出了五根手指来,示意五两银子一月。

这价钱不管放在全州上下这可都是相当优厚的。

李骥不禁疑惑,此事若当真前来应聘的人应不再少数,为什么这掌柜的偏要找自己过来。这么想自然也就这么问了出来:“贵馆所给实在丰厚,如此应该有很多人过来相看才是,怎么如今还未召到人!”

“李公子说得不错,来应召之人的确如过江之鲫,不过我们当家的说了,宣德楼以后是要服侍贵人吃茶歇息之所,怎可让那起子粗人居于堂中,我观李公子气宇不凡又是举人出身,就擅自禀报了上去,没想到当家的对您甚是满意,他言您确是此事的最佳人选,李公子还请勿要推辞了。

我这里有十两银子,可解公子燃眉之急,五日后就是小店开张的日子,还请李公子五日之后必定到场协助一二。”

李骥本还想拒绝可捏在手里的银子怎么都没办法拿出来还过去,自己母亲的性命还得靠银子养着呢!且先缓过这阵再离开吧!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