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浅就来到先前卖药的夏川药铺,此时的老郎中夏川还在拨算盘,注意到他后,他自然而然的说:“药你先放在一边,我待会儿来称。”
这段时间有程浅挖给他的那些草药,他都没怎么离开药铺,这铺里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
可这次程浅却不像以往那样把背箩放到地上,只听他说——
“夏先生,实不相瞒,这次我不是来卖草药的,我是想请你跟我下乡一趟。”
和夏郎中做了这么久生意,他也知道一些夏郎中的事,比如他是镇上有名的医师夏川。
夏川的医术不算顶尖,但架不住收费良心、服务周全,久而久之,镇上乡下的人都爱找他看病。但程浅特意来找他,是因为夏川的娘子早年也腿脚不便,这些年他尝遍百草硬生生给她治好了。
论治腿疾,这附近几个镇,夏郎中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而此时他停下手上动作,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可是你家中娘子又旧病复发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程浅常跟他买治伤的药,长久下来他也熟知白玉壶的病况。若程浅的回馈无误,那白玉壶的伤应当好了才是。
“不是他。”程浅摇摇头,“是我三叔,他的腿昨天扫墓时伤到了,我想请夏郎中帮忙看看。”
“这样啊……”夏川拂了下胡子,“你等我收拾一下。”
说完夏川就麻利的去准备药箱,吩咐小医童看店后,他就和程浅去了江河村。
回到家的时候,白玉壶才给程河喝完伤药。见到夏川负着的药箱后,程河就挣扎着要起身,不过被后者轻轻按回床上。
“老人家你只管躺好,我是来给你瞧病的。”
路上程浅也跟他说了下程河的基本情况,不过病这种东西听是一回事,看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是一眼,他便瞧出程河的腿疾,比以往他娘子的还要严重,而且程河的口头似乎也天生有残疾。
见程河还是着急的程浅安慰道:“三叔,你就放心让他治吧,夏郎中是我特意请来为你看病的。”
知道是他请的,程河才安心的躺下。这之后他按夏川的要求伸手让其把脉,一通望闻问切后,夏川和两人来到屋外。
刚出门夏川就说:“放心吧小浅,你三叔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他这腿以前没治,现在又日常操劳,想根治的话要花不少时间。”
“你说我三叔的腿可以根治?”程浅惊讶了,原主自有记忆起,他这位三叔就是瘸的,他穿过来后也以为程河的腿没救了。
“可以的,他的腿并没有伤到骨头,但常年错位下来,要想恢复也不容易。”他继续说:“我知道识城有一位老神医会这种正骨手法,不过此去识城定要花费不少时辰,而且那位老神医收费不会少。”
“小浅啊,这事你那天若是决定了,就上我那,我给你写封推荐信。”
现在这时代,像程浅这么情深义重的人不多了。若是能帮忙,他也不介意伸出援手。
但他那位旧友,脾气古怪,说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少。关于这点他也拿他没办法。
“夏先生,我和我三叔先谢过你了。”程浅说:“不过这事,我想等以后有机会再去。”
识城是祈国的皇城,寸土寸金,饭馆里就连茶位都要收钱。以他现在这情况,别说去治病,就是在那生活一天都费力。
夏川点头,“小浅啊,你这思路是很好的。待会儿你直接跟我去药铺,药方我就不写了。两副药一天三顿,要不了几天你三叔的腿就能好了,不过嗓子这种地方太敏感,药我就给你开温和一点的,恐怕要半个月你三叔才见好。”
“嗓子?”白玉壶来了兴趣,“老先生的意思是我三叔的嗓子能治?”
程河能开口,说不定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
“当然。”夏川解释道:“他的嗓子就是长时间不用才变得那么脆弱,我开的药就是给他调理回正常人的模样。不过这段时间你们切记不要让他吃辛辣的食物,平时尽量多给他喝热水。”
“好的,我们都记下了。”
听了程浅的保证,夏川看了看他身后,“对了小浅,你家孩子可还好?”
程浅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回:“老先生不瞒您说,孩子当时没保住。”他不太敢去看白玉壶。人果然不能经常说谎,这都遇上了……
夏川倒是没想那么多,只安慰道:“小浅你不必太难过,你和小玉都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他多打量了白玉壶几眼,人恢复得不错,不妄程浅村镇来回买药。但他对白玉壶再有身孕不抱希望,哥儿怀孕的几率本就少,这会儿没了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嗯……我会好好对他的。”
看着程浅这副害羞的模样,白玉壶不安好心的拱了下他的腰,“你再不随夏先生去取药,三叔就要重瘫在床了。”
“我……我知道的,”回过味的程浅赶紧和夏川离开。
真是奇怪,怎么一靠近白玉壶他的心就乱七八糟的?
看透一切的夏川路上也不拆穿他,到药铺后只规矩的给他拿药,不过包好药他又递给程浅一个小瓷瓶,嘱咐说:“这药一次最多一粒,你服用时不要吃多了。”
“好……”
此时的程浅满脑子都是白玉壶方才的举动,那听得进索性夏川的话?拿了药他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晚上给程河熬药时,白玉壶发现,平时细腻又细致的程浅总毛手毛脚,尤其是对上自己视线的时候。可越是这样,白玉壶就越要看着他。
原来一个人脸红的模样,真的很耐看。
终于忍不下去的程浅轻声唤他,“小……小玉。”
“阿浅叫我做什么?”白玉壶洋装不知。
“没……”
说完程浅又埋头煎药,他指不定有什么大病,看个人都能看脸红。
他摇着脑袋甩去自己的各种乱想,可到了晚上时,他还是避无可避。
给程河换好药后,他就回了屋,白玉壶没像以往那样躺在床上,只出现在他身后,轻声问:
“阿浅,夏郎中之前为什么那么说啊?还有孩子……”
“这个……”程浅僵硬的转过身,将先前卖药赎房的事告诉白玉壶。随后他又道:“那个,当时情况紧急,我就随口说了。”
早猜到的白玉壶回:“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阿浅你都有妻室了。”
“没有的事,”程浅赶紧否认,“小玉,这个给你。”
说完他将老早准备好的东西塞到白玉壶手里,拿着挂坠的的白玉壶一阵好瞧,“木佛?”
这樽佛雕刻得慈祥,本身体态又饱满异常,二者综合像个福气童子。
“嗯,玉的我买不起,就买了这个刻得还行的木雕。”
之前给程姚买簪花时,他也在小摊子上淘了这樽木佛,他本来想祭完祖就给白玉壶的,没想到中途发生了那样的事。
“恩公给的东西我当然不会嫌弃。阿浅,谢谢你。”白玉壶高兴得一把抱住程浅,后者又被他吓了一跳。但他没管,这样的恩公抱起来才舒服。
“没、没事,你喜欢就好。”
“我可喜欢了,这个比簪花好看。”左瞧瞧右看看后,他当即就把佛像挂在脖子上。
簪花什么的,就是不如吊坠贴心。
开心过后他回归正题,“不过阿浅,现在大家都以为是我们挖的坟,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是先去武坟坡看看。”他道:“虽然我很不想以恶意度人,不过整个村忙着把我们赶出去的就只有那一家。”
“那坟十有**就是早上程锦去挖的,后面他匆匆赶回祠堂,有些东西肯定还没有处理干净。我们明天去武坟坡,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不太行。”白玉壶说:“明天他们肯定在修坟,我们到时候去了不好办事。”
“也对,那我们现在去。”
“再等等,等夜深一点。”
清明时节是耕种的好时节,而且这时候黑得也晚,寻常总有人家忙到月亮出来才回家。现在他和程浅人人喊打,武坟坡那边又有人守夜,他俩压根去不了坟地。
不过夜晚时分就不一样,这时候劳累了一天人们的警惕心通常很低,他俩只需走时压低声音,就不会被发现。
白玉壶以前是个练家子,程浅又有556覆“体力”能力值,索性没多久他俩就到了墓地。
坟前守夜的是何贵的儿子何壮,此时他已经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不过程浅和白玉壶还是小心的躲在树后。
这坟被人挖得太突然,何贵出动一家老小也只搬来石头,具体修补还得明天。可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个人影出现。
程浅认出那是程锦,此时他徘徊在孤坟一旁的灌木丛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白玉壶拾起一块石片打在何壮腿上,吃痛惊醒的他厉喝:“谁?”
短暂的失愣后,程锦当即撒腿就跑,等何壮靠近时,只见几个凌乱的脚印陷在灌木丛前。
何壮又是皱眉又是捞头,奇怪,是他听错了吗?
不过接下来他已不敢再打盹,白玉壶朝程浅比了个走的动作,程浅心领神会的跟随其离开。但白玉壶并没有直接拉着他回家,而是去了一旁的程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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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半孤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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