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一本万利的赌石。”
说话的是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他藏身在一众顽石后,激情的唤人前来围观。
赌博性质的东西易激起人的好胜心,在石老板的一通叫卖下,这赌石摊很快被人围个水泄不通。不过挤进去的程浅知道他们大多是看热闹的,但也有真想赌的。
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问:“石老板,一两换玉石,你这生意可保真?”
“那当然,”石老板点点头,“我石某纵横商界数十年,靠的就是诚信。今天你若开出玉石,我就给你玉石,若是黄金,我便也给你黄金。不过一两价,一文都不能少。”
听到这里的小贩搭腔,“金玉难得,这些个顽石可不一定藏金,你张口一两价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开口?”
“要知道,一两银可是不少人家一年的收入。”
石老板笑了笑,“危机危机,自是危险和机遇并存,你开出了玉石我也只收你一两银不是?何况你也可旁观不买。”
“这本是件你情我愿的事。”
听闻他的话语众人连连摇头,有些东西看是一回事,真下场入注又是另外一回事。何苦为了那万中一的气运,耗费一年的钱两呢?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不过对于能慧眼识物的程浅而言,这还真是一场机遇。自挤进人群中起,他就呼唤556为他覆上慧眼,一众石头的信息很快传入他脑海。
其中就有块暗藏宝玉的石头。
看到这里的他卯足劲挤到最前面,“我要做赌!”玉石自古价高,他若得了那石头就不愁赎房子的钱了。
石老板有些惊喜这看起来毛燥的小子,可不等他开口,就有人抢先道:“这不是江河村的败家子程浅吗?怎么?家里的钱还没败光?”
若换做以前有人说他败家,他肯定当场就怼回去,可看了原主那么久的记忆,他甚至觉得他们骂得不够狠。
败家败到周围村镇人尽皆知,程浅想原主也是个人才,而他就是那个要收拾他烂摊子的人。
为此他在众人或讽刺或嘲笑的眼神中走上前,“我能给出一两银,但我选中的石头你一定要给我。”
石老板有些犹豫是否要和这个败家子赌石,因为据他所知程浅不仅好赌,还爱惹事,给不出一两银还好,可若是不给钱还砸他的摊子,日后他可不好在这镇上混。
小本生意最怕的就是有人闹事。
沉思再三后他决定让程浅知难而退,“程少爷有心与我做赌自是好的,但在开石前,可是要给一两银的。而且……若开出碎石,我也是不退钱的。”
“知道。”程浅拿出两碎银,“我是自愿与石老板赌的,后果怎么样我自己承担。”
看着他手中的银子周围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但更多的是感叹程家家底真厚,程浅败了这么久竟还没有败完。不过对于石老板这种生意人而言,有钱就是大爷。
但程浅却握紧了银子,见不到钱的石老板赶紧问:“程少爷这是何意?”
“石老板既是生意人,自当知晓诚信的重要。”程浅接着说:“而我呢,败家子混账一个,石老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和我交易,肯定担心我临时反悔给你造成麻烦。”
石老板犹豫了,因为他确实有过这种担心,可程浅手里的银子是真的。
有钱不赚是傻子,他道:“花有重开日,人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很早就觉得程少爷是这样的人,我那还有理由再为难于你?”
程浅继续摇头,“这可不行,口说无凭的我觉得不保险。我们立契如何?若我到时反悔了,石老板就拿着这契纸去衙门里,让青天大老爷们替你拿回你应得钱两,这样我才好和石老板安心赌石。”
以前开农家乐超市时,就有堂哥、邻居什么的打着关系好的口号和他做生意,完事也不和他签合同,回头出了事责任全让他担。吃了几次亏后,无论多要好的人和他做生意,开始前他都要和对方签订合同,何况这赌石老板是真的有玉!
然而他这话刚出口没多久,就有人讽刺道:“程浅,谁不知道你那点斤两?大字不识的还想立契纸?我看你是被水呛坏脑子了。”
看着这仿佛孔乙己要茴香豆的场面,程浅只想邪魅一笑,但忙着做生意的他解释道:“幼时我曾跟着家父识过文断过字,虽没什么大文采,但够写契纸。”
他常年开超市和各种合同打交道,也知道些文字游戏,至少别人肯定在合同上坑不了他。
这世上从不缺乏乐子人,现代有各种娱乐八卦,古代就有好事之徒找来笔墨纸砚看他好戏。
借来四宝的小贩说:“程少爷,请吧。”
程浅也不废话,拿过纸笔就是一阵写。写出来的毛笔字虽然有点难看,但好歹字形子意都对。
他写了两份一样的,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指印后,才递给石老板。
他道:“石老板确认无误的话,可以签字画押了。”
简单的看了眼后石老板也像程浅那样签字画押,完事他递还一份契纸给程浅:“现在可以开始了。”
将一两银给石老板后,程浅来到一众石头前,精准无误的指着藏玉的石头说:“石老板,这块石头我瞧着有缘,我就要它了。”
“可以。”
程浅要的石头不算大,石老板将它单独抱到一旁后,拿来铁锤当即往上重敲一下。
顽石应声而碎,露出其中婴孩拳头大小的翠玉。
玉石浑身翠绿,色泽明亮,乃是方不可多得的璞玉。
纵使是极少接触金玉珠宝的人,也能看出它是块好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石老板方才的敲打坏了它一角,不过这在绝对的温润中不值一提。
原本看热闹的人瞬间炸开了锅,拿来笔墨的小贩眼珠子都快贴到玉石上了,“这这这这是玉啊!这么大块能换好多钱!”
很快有人搭腔,“是啊,而且品相还这么好,肯定能卖不少。”
“我听说北村王二嫂家指甲盖大小的玉都能卖好几两呢,没想到这种天运竟然让程浅撞上了。”
“真是好人没好报,恶人随便走在街上都能开出块宝玉!”
众人虽是不贫,但也无可奈何,毕竟程浅给出的一两银可是真的。
从没想过这些个顽石中真藏着玉的石老板也惊了,此时他脑子里那想得起之前的碎银?满心满眼都是脚边的玉石,不知不觉中他蹲下身靠近玉石,却被程浅阻止。
“赌石一开,拙劣自负。”程浅继续道:“何况石老板和我还有契纸作证,石老板莫非是想耍赖不成?”
说着他晃了晃签有彼此大名的契纸。
石老板尴尬的收回手,满脸堆笑,“没……没有的事。只是这玉石刚开,我想替程少爷鉴定一二。”他暗自捏紧手中契纸,这东西能约束程浅,自然也能约束他,程浅这是给他下套了。
“这就不劳石老板费心了。”
说完程浅不慌不忙的收起碎玉,在众人的羡慕嫉妒恨中扬长而去。
其实这块玉在玉石中并不是顶尖的存在,556也检测出一些杂质,但美玉对于普通人而言就都是高价的。
离开赌石摊后,程浅又在街上问了好几家的玉石价格,这才转去点当铺。
不过安阳当铺除了典当,也出售珠宝,身处其中的程浅尽量离架子上那些巧思远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赔个倾家荡产。好在这里的老板还算和善,贴心的引他去柜台前后才问:“小哥可是要典当东西?”
“嗯,”程浅拿出之前的碎玉,“还望老板帮我看看它的价格。”
当铺老板眼尖,扫几眼就说出玉石的情况,“玉虽不小,但品质尚且一般,何况还有破损。小哥若是愿意,二十五两卖给我如何?”
程浅点头,“可以。”当铺老板报的这个价和他刚刚在集市上问的差不多,而且这个价也够赎房了。
出了当铺后他又乐呵呵的去买点米粮家用,落日时分才回到祖宅。
可一推门他就吓得连连后退。他为数不多的家具翻的翻、倒的倒,厨房的黑烟也飘到前屋,若不是他看见摔倒在地的男人,只会以为家里造了贼。
然而把他家弄得一团糟的男人丝毫不见愧疚,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我饿了。”
程浅汗颜,男人炸厨房的手艺他真是不敢恭维。
放下满满的背箩后,程浅才重新把男人抚到床上,并道:“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煮一碗粥。”说完他就转去厨房,可刚进门他就差点被熏出来。
打开窗户通了一阵气后,他才靠近灶台,这一靠近差点被气出心脏病。
他为数不多的米被男人全倒进锅里,而他仅剩的一口锅烧出了拳头那么大的一个洞,唯一的慰籍就是柴火还剩点。
他灰头土脸的出来后,男人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声音也不由得小起来,“我以后会赔给你的。”
“不用了,吃完你赶紧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赔偿。”
男人眨了眨眼,像是不解这突然的嫌弃。不过程浅没理他,拿过新买的锅和米就重新起火做饭。
老早就闻到香味的男人像望夫石那样左顾右盼,程浅端来粥后他自然而然的接过一碗。
坐在他对面的程浅越发确定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能那么不慌不忙的吃饭,这长期培养的习惯没法改。
可正当他们吃得香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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