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后，段宜然真的很想扇自己。

哪个好人把告白的时机选在狂__了人家一顿之后？

段宜然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喟叹。

该说的话他都说了，他说：我喜欢你，学长。

他说：你别喜欢洪森了，你喜欢我吧。我会全心全意爱你，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难过、任何悲伤。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我会永远对你忠诚。

告白词虽然有点玛丽苏，但却是他的真情实意，只可惜那个场景不对。学长的腿还架在他身上，……，这样的场景令告白的神圣度原地-1000点。

“呜……”真的绝了。

他下边空了，大脑也跟着空了……

感叹完自己的弱智，段宜然又开始思考冉月的回答。

所以“嗯”是回答了，还是没回答？

听完了段宜然的告白，冉月只说了个“嗯”字，便不再多言。

当时的段宜然有些慌，他用纸把冉月擦干净，然后自己穿好衣服，又收拾了沙发。全部干完后冉月依旧没给他新的答复，这令他甚至产生了冉月没听见告白的错觉，难道学长刚是贤者时间？

也许学长需要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这是个很大的事情。

代入下自己，现在让他别喜欢冉月了，让他换个人喜欢，他绝不会同意。

所以段宜然没追着冉月讨要答复，他与冉月道别回了学校，他希望学长能在安静的环境下独自思考。

可万一……学长觉得太沉重，或者说不想更换喜欢的人，直接拒绝他，甚至不再见他了，怎么办？

段宜然的心狠狠一沉，犹如做跳楼机身体骤然下沉时心脏的感受。

怎么办？

段宜然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他忐忑不安、六神无主、惴惴不宁。他一会心急如焚，一会心如死灰。一会畅想与冉月交往，一会又脑补冉月关机拉黑永远不见他。

怎么办？

怎么办……

就在段宜然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时候，邻床的晋为星把他的死样尽收眼底。从未涉猎过爱情的晋为星不禁暗想：

恋爱劲儿这么大的吗？把一个好孩子都整出精神病了……果然，爱情不能碰。

怀着忐忑的心度过几天后，没收到任何回复的段宜然也麻了。

算了，听天由命吧，再这样想下去，学长没得到，先得到心脏病了。

于是段宜然依旧启用他那套避世**——吃饭睡觉踢球学习，争取一秒钟都不给冉月留。

算算日子，今天该把钥匙还给社长孙峥了，他秉着有始有终的精神，决定再去打扫一次。其实打扫也挺简单，扫扫地，擦擦桌子，把被翻乱的杂志、书籍归位，每次不到一刻钟就搞定。

他来到综合楼的社团活动区域，走到摄影社门前时，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有人用完忘关了吗？

段宜然没当回事，抬手推门而入，却在进入的一瞬间听到了里间小书室有人在说话。

“你用这种方法查我？你这是犯罪！”

段宜然一愣，这是社长孙峥的声音，他本想礼貌地退出摄影室，但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更熟悉的声音。

“所以，你承认了？”

这声音是……冉月。

听到冉月的声音，段宜然一下定住了脚步。

摄影室共分两间，里边是间小书室，外边是活动室。谈话的两人此时在里边小书室，在外边活动室的段宜然可以清晰地听到两人对话，但里边两人却不知道外边有人。

孙峥有些气急败坏，“你……诡辩……”

冉月：“诡辩不是这么用的，非要说的话，诡辩的也是你。”

孙峥：“好，我不跟你咬文嚼字。我只想问你，那些留言有说错一个字吗？洪森家里是不是欠钱不还？”

冉月：“‘欠钱不还’，和‘有欠款，正在努力还’，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的用心是什么？你在引导什么？需要多言吗？”

孙峥：“我不和你讨论这些概念，这些东西见仁见智，也许留言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揭露出来，仅此而已。”

一阵安静后，孙峥忽然提高了音量：“你干什么？！”

冉月：“把你的姓名、学校、班级、专业、父母是谁、公司在哪、开小号‘揭露’洪森的目的都如实发到网上。放心，我也不会说错一个字。”

孙峥：“你有病？！你想干什么？”

冉月：“刚才说了，用黑过洪森的小号道歉，一周后删号。我不觉得这个方案有多为难，但显然你不喜欢这个提案，所以……”

忽然，小书室传来一阵巨响，像是桌椅倒地的声音。

段宜然一惊，他几步跨到小书室里。

就见地上倒了一桌一椅，几本书四处散落，而孙峥正对冉月怒目而视，冉月的表情倒是依旧淡然。

“你有病！”孙峥出声的同时，手臂抡起来照冉月打去，段宜然手疾眼快一把握住孙峥的手腕。

“社长，冷静点。”

孙峥听了这话转而怒视段宜然，他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清楚，被打的是我，被威胁的也是我，你让我冷静点？”

段宜然定睛一看，确实……孙峥的左脸一片红肿，仔细看嘴角都破皮了。

段宜然微不可查地一挑眉，先不说别的，冉月的手劲之大他可是领教过的。

为了解去拉偏架的嫌疑，段宜然非常公道地说：“大家都冷静点，有什么误会可以慢慢说……”

段宜然话未说完，就被冉月打断了，“不用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三天时间，你考虑下。”

冉月说完淡定地走出了摄影室。

段宜然则在看了孙峥一眼后，把口袋里的钥匙放到了桌上，“社长我把钥匙给你了啊。”

说完段宜然追冉月而去。

“学长，等一下。”

直到操场，段宜然才勉强追上冉月。

“学长，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峥在段宜然的印象里非常好，无论是帮室友解围，还是周围人对他的口碑，孙峥可说是典型的温和可敬的好学长型人物，为什么冉月会和孙峥产生那么大的矛盾？

不过他这个判官还未判案，脚已经使劲歪向冉月一方了，所以他只能理解为两人之间发生了误会。

冉月停住脚步，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和你没关系的事。”

虽然冉月这话说得生硬，但段宜然并未放在心上，他定定看着冉月，温柔开口道：“是你的事我就想知道。”

冉月回视着段宜然，无言。

“学长你忘了吗？”段宜然说，“几天前我才说过，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事我都想知道。或者……你告诉我，我帮你分析一下。再或者，我也可以保护你，万一孙峥学长要还回那巴掌怎么办？”

段宜然说得情真意切，但冉月似乎依旧没打算开口。

段宜然继续道：“其实之前我就感觉孙峥学长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了，那天摄影社活动，他和关悦颜看你的时候都有些敌意，问题出在关悦颜吗？还是……和洪森学长有关？”

段宜然就着自己的脑洞，脑补了一出孙峥暗恋关悦颜，关悦颜讨厌冉月，所以孙峥找茬冉月的狗血戏码。

“你真的想知道？”冉月忽然问。

段宜然点头，“嗯。”

两人就近来到了操场看台，因为是冬天，又是考试季，此时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他们二人。

段宜然眸光熠熠地看着冉月，他觉得学长能告诉他和孙峥吵架的原因，就意味着接受了他“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事我都想知道”的逻辑，这是非常利好的信号。

两人坐下，冉月沉默了一阵后，开口言道：“大一时孙峥和洪森一个宿舍，那时洪森缺钱，同时打了几份工，同宿舍的孙峥就教洪森拍视频，说这样能赚钱。”

那时洪森还不了解网络，他想自己这样的人肯定吃不了网络这碗饭，但盛情难却，拥有讨好型人格的洪森架不住孙峥的邀请，在孙峥的帮助下拍了几个视频，没想到很快有了几百个粉丝。

一下洪森就有了动力，他开始利用余下不多的时间认真学习，学摄影、学剪辑、学营销、学手法等等。在不懈的努力下，几个月下来账号竟然粉丝破万，这把洪森美上了天。

但让他难过的事也随之而来。

钝感力十足的他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件事，宿舍里有几个人结成小团队排挤他，这几人里包括教他拍视频的孙峥。

洪森从难过、彷徨，到慢慢接受。

他静下心来思考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的孙峥要排挤他？为什么平时做事尽量不打扰别人的他会令这么多人讨厌？

后来他慢慢找到了原因。说来也简单，他因为打工和拍视频，时间吃紧，所以多次推辞了宿舍的集体活动，比如聚餐、唱歌等。再比如他起得比较早，虽然每次都蹑手蹑脚，但多少还是会影响到习惯晚睡晚起的人。诸如此类小事不胜枚举，其实多数事沟通一下就能解决，可惜有人背地里说他坏话，加剧了室友们对他的恶感。

这个人就是孙峥。

据宿舍里一个不讨厌洪森的人透露，孙峥多次明里暗里诋毁洪森。而孙峥向来人缘奇好，室友们必定相信孙峥。

段宜然插嘴问道：“孙峥……为什么这么做？”

“嫉妒。”冉月答得直接。

一次孙峥醉酒，对除洪森外的室友们大说特说洪森的坏话，尤其是说到视频账号，喝醉的孙峥毫不掩饰地袒露出了对洪森涨粉的嫉妒。他说：“我是他师父，凭什么我才两万粉，他的粉丝却是我的两倍？他有哪里做得比我好？”

那个间谍室友偷偷录了一段孙峥的谩骂，洪森才明白孙峥的排挤出自于何。

“不对啊……”段宜然再次插嘴，“可孙峥学长……不像那种人啊。”

“你凭什么认为孙峥不是那种人？”

“我……”

冉月的反问，令段宜然哑口无言。的确，他对孙峥的了解仅止于几个场景，他凭什么就此对孙峥的性格和品德盖棺？

“我说过，”冉月幽幽道，“你很不擅长透过现象看本质。”

“哦……”段宜然有点不服。

洪森非常困惑，明明孙峥各方面都比他优秀，为什么要嫉妒他？他又有哪点值得别人嫉妒？

经过反复思考，洪森稍有了眉目。孙峥为了做账号付出了很多努力，买最好的拍照设备、找最新奇的测评题材、甚至花钱请人帮他剪辑，但将近一年时间，他才只有两万粉丝，付出与所得不成正比，而条件简陋的洪森却一直莫名其妙涨粉。这换谁不生气？但一般人顶多默默生气，而刻薄的人则会付诸行动。

“孙峥就是这样的人。”冉月说，“他不是第一次排挤人，在摄影社，他也用过同样的策略，只是他后来手法更加高明了。别人都以为他是热心的好学长，但那只是他的人设，真实的他——虚假、善妒。”

亲眼见过孙峥这样的人，表里不一、口蜜腹剑、拉帮结伙、打压异己……

所以也算是……有原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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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