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又将是个不眠夜,但修仙本就是这样的,人们会抓紧一切时间来拼命修炼,只为挣得之后数不清的岁月。
何阡阡说的没错,星源虽然被我引入体内,但它自有一套运行规律,稍有不慎就会与自身灵力相撞,那时就不是灵力堵塞那么简单了,而是随时有爆体而亡的风险啊。
可徐青越是感受就越觉得星源的运行格外熟悉,好像曾在哪见过…
脑中突然闪过一段画面,记忆中一位女子以额头相抵的姿势,像年少的徐青共享了自己小周天的循环,那规律竟与星源的有九成相似。
这是我的记忆?不,不对,我完全没有印象,这个女人是谁?她又为何要共享视野?
徐青想要努力看清女人的长相,可入目却是一片模糊,就像是被人刻意抹掉的一样,同时剧烈的疼痛从大脑深处传来,使他不得不退出冥想状态。
徐青撑着床大口喘气,背后冷汗直冒,如溺水的人重获空气般,心中升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来历不明的植物,突如其来的记忆,还有那些不明所以的对话…他就像那待宰的羔羊,全然不知己身命运早已不受自己掌控,这种不切实感令徐青格外不安。
清晨的霞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徐青的脸上,微弱的阳光竟试图驱散他周身的冷意,在晃花眼的同时也让徐青意识到一件事,他连忙看向闹钟,果然,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要迟到了。
来不及了,回头再想吧。
索性冥想时头发和衣服都没乱,徐青简单披了外衣就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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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循着记忆走在下山的小道上,从独立的山峰下来后就能看到三两结伴的人群。虽然三师姐没说大课的教学地点,但跟着人流走多数时候是没错的。
于是徐青提了提速准备追上他们,可真等跟上了却只停留在末尾,以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赘在队伍的最后。
仿佛他生来就与人群有着天然的隔阂,他无法融入其中,欢声笑语只是其生命中的过客,无法停留在他左右。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一群少年整结伴而行,深棕色的校服能看出他们应同是一位长老的弟子。
棕色的卷发作为唯一的变化色在人群中总是格外突出,好动的少年正与周遭的师兄弟们攀谈,从远处看好像是在开玩笑,只见周围突然爆笑开来,而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则笑着摸摸后脑勺,颇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于笑声中睁开眼,橘色的大眼转动着,无意中瞥到一条青色发带,就像猫盯到猎物一般,跳着向徐青跑来,嘴里还喊着“徐青,你终于来了,我刚可找你半天呢!”
棕色的少年携着星光从群星中脱出,向孤独的青鸟伸出了手。
“啊,我来晚了,抱歉让你好找。”
“嘿嘿,没事啦,时间还早,咱们一块走吧。”程启说着就拉起徐青的手向刚刚的人群中跑去。
“程启,这位是?”人群中一位偏高的男子问道,他有着一头短发,眼型扁平,眉头紧皱,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但徐青不怕,仔细看去,男子的眼底还隐隐泛青,这可很少见了,因为现今大家都修行,有一定道行的人们是能轻易改变自身外貌上的缺陷的。所以向男子这样明显无法用术法盖住的黑眼圈,只能说他于此道真的很刻苦了。
而且之前离得远,没来的及细看,程启虽然是从人群中间跑出,但其实这些人都主要聚集在男子周围,程启只是因为离他近且善于交际,才让其看上去是人群的中央。
“大师兄,这位是徐青,玄音长老新收的弟子,是今年的新生。”说着把徐青往前推去,“徐青,这位是我们万药山的大师兄,陶宣。”
徐青闻言行礼,“师兄好。”
陶宣不言,只是轻轻颔首,而后背手向前行去。
“嘛,大师兄只是脾气不好,人还是不错的,徐青你别误会啊,来来来,我为你介绍其他师兄弟认识。”程启赶忙解释道,试图让徐青忘记刚才的小插曲。
徐青点点头表示理解,没有阻止程启的动作。
好在之后没再出什么差错,其他师兄弟还是很好相处的。就这样,在一路熙熙攘攘中他们抵达了上课的地方。
那是一片宽敞的露天圆形讲堂,自中心向外呈阶梯式升高,每层都设有一定数量的小桌和蒲团,程启抢先找了个靠近中央的位置坐下,招呼徐青过来。
待徐青落座,周围还有许多空位,正如程启所说,时间的确还早。
程启是个待不住的性子,就一会功夫却一直向他这边看,次数多到徐青都无法假装没看见了,“嗯…有什么事吗?”
“徐青,你没生气吧?”程启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话问的让徐青摸不到头绪,“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主要看你一路上都板着个脸…总之没生气就好。”程启松了口气。
“哦,我表情一直很少,抱歉让你误会了。”
“没事没事,其实你要是生气了也很正常,我大师兄脾气比较臭,脸也长的凶,惹别人生气害怕是常事,我也是解释习惯了…”
“是这样啊。”
看到徐青理解的表情,程启终于放松下来,话也密了起来,“其实大师兄人真的很好,只是不善于表达。他是我们师兄弟里最刻苦的,师父安排的事物总是能完成的很好,虽然有些刻薄,但有师弟向他询问修行中的困惑时,他会超耐心的解答哦。
你别不信哦,我师兄人真的很好,我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有次炼丹时走神炸炉了,险些烧了药库,被大师兄发现并救下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关了一个月禁闭。那次真的骂的可狠了,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的呢,可我也知道师兄是担心我,只能默默受着。
但你一定想不到,在后半月禁闭的每天晚上,我都能在窗台上收到一颗薄荷糖,那是大师兄为数不多爱吃的口味。而且之后我还从师兄弟那听说,师父一开始得知事情后可生气了,本来是要关我半年禁闭加检讨的,硬是被师兄拦了下来,他以没看管好师弟为由,替我揽了半月的禁闭。”
“你们师兄弟感情真好。”徐青感慨道,听着程启的描述他也联想到了自己的三师姐,都是面冷心热的好人呢。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但大师兄硬是不承认。”程启失落地耸耸肩,像只被雨淋了的小猫,垂头丧气的。
“你们万药山的关门弟子是只有你们二人吗?”徐青尝试转移话题。
效果相当显著,“是的,之前跟咱们一起聊天的那些师兄弟们都是万药山的外门弟子。我们可不像你们灵华宗,只收关门弟子,万药山可是学生众多呢。”
“我记得掌管万药山的是齐长老吧,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说实话这话问的挺无礼的,但想要了解一个人,问她的徒弟绝对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想到那个女人曾说过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会毁在剑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得去问明白。
好在程启并不介意,“你问我师父啊,她是个相当有主见、目标明确的人呢,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有时候为了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还会不择手段,但她对人才,对徒弟又是没话说的,总之,是个相当复杂的人呢…这么说来我记得你当时还差点成为我师弟呢,真是好可惜啊。”
徐青笑笑,没正面回答他的话,程启也不在乎,他俩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个玩笑,当然,这个玩笑包含了刚刚所有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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