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中午12点20分,方辞走进晌沅,把两支酒交给前台:“方颜女士的预订。”

一个服务员给方辞引路,另一个服务员提着酒跟在方辞身后,到包间门口,方辞先转身吩咐道:“那支干红麻烦先醒一下,另一支梅子酒等人到了再开。茶要熟普,再要5支椰子水,谢谢。”

“好的,您请进,好像有位客人已经...”方辞还未听全服务员的话,就看见了沙发上的人。

袁翮已经到了。

方辞又转头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再回身时袁翮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

袁翮意外的有些高,方辞已经是181cm的身高,他略微打量了一下,猜测袁翮的身高大概超过了186cm。

方辞心想,这小子怎么毕业之后还能长高?明明毕业的时候跟我差不多。

哼,果然很招人嫌。

袁翮伸出手,先开了口:“方辞,好久不见。”

方辞上前两步回握,扯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回道:“好久不见。”

方辞正准备松手,可袁翮突然用力,方辞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他闻到了袁翮身上的香水味,是柠檬混着琥珀木的香气。

“你不是说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吗?方同学。”

话音刚落,鼻尖萦绕的香气淡去,传来袁翮带着戏谑的声音:“看来天不遂人愿啊。”

方辞回过神,微微仰起头,正好看见袁翮一副笑脸,于是他也回以微笑:“是啊,这个世界上哪儿有事事顺意的呢?袁同学。”

此刻方辞的脑子里已经在反复播放孙悟空的“烦死了”动图,哦,还是带声音的那种。

方辞觉得自己用尽了毕生涵养,他开口道:“请坐吧,还有几分钟时间,另外几位应该没有那么快到。”

袁翮坐下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方同学还是保持着提前十分钟赴约的习惯,看来控制欲有增无减啊。”

方辞看都不想看他,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回道:“袁同学说笑了,非要这么说的话,袁同学你比我到的还早呢,这如果算控制欲,我也只能居于你之后了。”

“哈哈哈哈哈!”袁翮突然大笑出声,他笑着说:“方辞,你果然还是很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方辞转头和他对视,袁翮继续说:“我昨天就在想,‘方辞会不会十年如一日地掌控着他的时间’。我猜你会提前10分钟到,所以我提前15分钟到了,只等着你来揭晓答案。”

“你可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啊,方辞同学。”

方辞又笑了笑说:“袁老师谬赞了。待客之道,我也只是不希望让客人等我而已。”

“倒是袁老师,这么多年,这调笑捉弄人的技能还真是被您修炼的炉火纯青啊。”

袁翮又笑起来,说:“是吗?这几年我可都没用过这项技能。”

“方辞,这项技能还是只对你开放啊。”

门被推开的声音,方辞不欲再作口舌之争,站起来迎接,方颜、王适韵和陈松晔一起走进来,先开口的是方颜:“果然已经到了。”

她注意到袁翮,又热情地伸出手道:“想必这位就是袁编了,久闻大名,我是方颜。”

袁翮上前回握,说:“您好,方总,我是袁翮,幸会。”

方辞也向陈松晔伸出手道:“您好,陈导,我是方辞。”

陈松晔握住方辞的手,轻轻打量一番,说:“你好你好,小方总真人比照片上还帅啊。”

方辞知道是热搜的上的照片,微笑回道:“陈导过奖,中人之姿罢了。请上座吧,陈导。”

他又转身看向袁翮,比了个“请”的姿势说:“袁老师也请入座吧。”

“有劳了,小方总。”

几人落座,方颜将菜单递给陈松晔和袁翮,又道:“听说袁编和小辞是高中同学?即将一起合作,这不也是缘分?”

袁翮回以微笑道:“我也是这样认为,不期而遇总是让人开心的。”

方辞面上带笑,心里却道,什么不期而遇,明明是冤家路窄。

袁翮瞥了方辞一眼,他翻着菜单,在某一页停下对服务员说:“你好,麻烦要一份醉酿金瓜。”

“我不擅长点菜,方总,还是交给您吧。”袁翮说着合上菜单,递给方颜。

方颜笑着接过,又递给王适韵道:“我也不会点菜,还是拜托王总吧。我有选择恐惧症,等我选完,我怕大家都饿坏了。”

王适韵和陈松晔先后点好几个菜,方颜加了个甜点,三个人攀谈起来。

袁翮和方辞分坐在圆桌的两侧,袁翮看向对面的方辞,不料方辞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撞,袁翮道:“小方总不点几道自己爱吃的吗?”

方辞也不回避,答道:“承蒙袁老师照顾,袁老师点的醉酿金瓜就很不错。”

“那可真是太好了。”

谈笑间菜已经陆续上齐,方颜和陈松晔、王适韵三人聊得热火朝天,方辞和袁翮却几乎没有开过口,直到方颜问陈松晔:“陈导,关于电影的选角,您和袁编有中意的人选了吗?”

陈松晔答道:“那就得问袁编了,他对这个本子有要求,选角工作他说了算。”

袁翮这才开口道:“不好意思方总,我知道您很关心这个项目,只是我确实很头疼,之前一直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您也知道,任时这个角色比较难把握,我不希望他毁在一个不合适的演员手里。”

“不过,我今天见到了我心目中的任时。”

方辞直觉不妙,刚要开口,袁翮已经说出后半句:“我想让方辞来演。”

一片寂静。

方辞率先开口道:“袁老师,别拿我开玩笑了。选角不是小事,更何况这个角色对您来说这么重要,我确实要参与这个项目,但我准备的是钱,可不是我本人啊。”

袁翮神情认真,不带停顿地回答道:“方辞,我没有在开玩笑。正是因为这个角色最重要,我才一直没做决定,这个故事是我写的,任时是我创造的,我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熟悉他,也只有我认识真正的任时,我既然这么说,那么你就是这个角色最好的选择。”

方辞已经在心里骂了袁翮八千遍,开口也带着冷硬的不客气:“袁编,我既非演艺科班出身,更没有任何表演经验,活了二十几年,我参与的勉强算得上是表演的活动,也就是在毕业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今天当着导演和投资人的面,你说我这个在表演经历上一穷二白的门外汉,是这个角色的唯一选择?到底是你对自己的选择太有信心,还是在挑战投资人的耐心?”

方颜皱着眉头,神情已经不太好看,方辞有些过分了,这场子怕是不好圆。

岂料袁翮笑着对陈松晔说:“陈导,你说他是不是任时?”

方颜看向陈松晔,这才发现陈松晔脸上也带着笑,只听他开口:“方辞啊,你也别生气,袁翮说的确实不错。”

方辞也朝陈松晔看过去,只听陈松晔再次开口道:“说句冒犯的话,你刚刚耍脾气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坐在图书馆门前骂人的任时嘛!我和袁翮一直在找这种感觉,也陆陆续续见过几个演员,但总是不够自然,少了股劲儿。”

“你身上有这股劲儿,”陈松晔抿一口酒,接着说:“其实昨天袁翮就和我提过你,他说,‘世界上没有比方辞更合适演任时的人’,我当然不信邪,但我刚才走进来见到你,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一半,现在你这小脾气一闹,简直和任时贴的密不透风啊。”

方颜还没缓过来,袁翮已经转头对她说:“方总,如果方辞能够出演,那么饰演周映的演员也可以立刻定下来。其余相对重要的角色,一周前,我都已经和陈导讨论的差不多了。”

王适韵问:“这么说,一直没有确定演员人选的,其实只有任时这个角色?”

“是的,虽然写的是双男主,但任时才是这个故事里绝对的主人公,周映的一切,是随着任时的出现展开的,只有找到任时,才能确定周映。”袁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看向方辞,缓慢而笃定地说:“方辞,我知道,在你看来这件事或许非常荒唐,但我也希望你能保持你作为投资人的专业眼光,你既然选择相信我和陈导,也应该慎重考虑我们的决定。”

“方辞,虽然表演对你来说是全新的领域,但《形影不离》的导演是享誉国际的陈松晔,团队是密切合作了十几年的业内顶尖,剧本嘛,我写出来的东西你也知道,更遑论镜树即将成为这部电影的出品方。”

“这一切的一切都会为你这个新人演员保驾护航,这种程度可能连‘挑战’二字都算不上,究竟是你不想,还是你不敢?”

方颜眼底露出讶异,心道,袁翮怎么这么会戳自己儿子的痛点。不过这招激将来得太露骨,方辞不会轻易接下。

果不其然,方辞答道:“我学的是金融,修的是管理,演戏我干不来,更不想做赔本的买卖,这不是我的计划,我也不喜欢意外,袁编,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袁翮静默一瞬,锲而不舍道:“‘赔本’从何说起?如果你出演,这部电影的成功就犹如囊中之物,镜树作为出品方获得的好处不必我说,你作为崭露头角的新人演员,未来能给你自己,给镜树带来的价值绝对不可估量。”

“据我所知,镜树计划拓展赛道,如果想要影视、娱乐两手抓,手里光有钱可做不到。”袁翮看向方颜:“方总,我无意置喙镜树的发展策略,但我发自内心地认为,方辞出演任时,对镜树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希望您也可以积极考虑我的意见。”

方辞也不再开口,一只手摩挲着手里的杯子,话说到这份上,方颜瞥了方辞一眼,适时露出一个微笑:“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当然相信袁编和陈导的眼光,只是这个决定太过突然,方辞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选角的事不急于一时,既然是重要的决定,晚点再定也无妨。”

陈松晔也开口道:“方总说的不错,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工作没有开始,至于选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不论结果如何,我相信镜树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那是自然。”方颜举起酒杯道:“为镜树和《形影不离》干杯!”

众人碰杯,仿佛刚才的紧张气氛是一场错觉。

饭局结束后,方辞开车带方颜回镜树,方颜瞥着方辞,问道:“拜拜,袁翮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找演员找了这么久,既然觉得你合适,你要不就考虑一下?”

“不可能。”方辞想都没想就说:“袁翮知道他在干什么吗?让我来演?他也不怕他的宝贝角色被我糟蹋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知不知道如果中途换演员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信息时代,但凡在电影筹备和拍摄过程中曝出一丁点儿负面消息都会带来难以预计的影响?他不想对自己负责,难道还要拖着别人下水?如果他是想用这个恶心我,那我恭喜他,非常成功。”

方颜举手投降,劝不了一点,只好说:“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如果袁翮一直选不出任时的演员人选,这就变成死局了,即便是陈松晔,也只能放弃这个本子。”

“那样的话,确实有点可惜,毕竟这部片子不管怎么看,都是冲奖的黑马。”

方辞明白方颜的意思,但他觉得袁翮态度恶劣,没有诚意。按照陈松晔的说法,袁翮早就有意让他出演,却偏偏要等到方颜开口问了才说,既不主动,也不坦诚,是一个差劲到极点的合作者。

方辞心情很差,把方颜送回镜树就走了,临走前方颜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小辞,不要让感情上的好恶左右你的判断。”

方辞去了健身房,他刚刚约了拳击教练,准备把沙袋和手靶当成袁翮,狠狠地揍一个小时。

下午4点,方辞洗完澡走进书房。本来今天下午应该在公司的,投资部的评估分析报告出来了,需要他的意见,但是一顿午饭吃的方辞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只能在书房里看邮件。方辞大致浏览一遍,数据清晰,观点精练,时间虽然紧,这份报告也把该罗列的要素都罗列出来了:“不愧是我亲手挖来的svp,对得起镜树给他的offer。”

程佰弛是方辞一年前从美国挖回来的人,也是在镜树第一个真真正正属于方辞的“自己人”。方辞有野心,他要接手镜树,方颜自然百分百支持他,但他不想走方颜铺好的路,他要一支属于他的军队,要自己开疆拓土,那是他展示自己能力的方式。

可是现在有个讨嫌鬼冒出来让他演戏,让他抛下过去十几年的成果去走另外一条毫无准备,不知终点的路,他怎么做得到?这是计划外的事,这不属于他给自己划定的人生。

可是,他现在正站在这个路口犹豫。

“袁翮。”方辞喃喃道。

他人生中所有意外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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