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白头发丝，杂乱成一团，比头发丝更有韧性，南陌并没有及时注意到，露出的脚腕子就勒出数道细小的伤痕，血滴挂在线上，摇摇欲坠，线似乎有生命，血滴瞬间吸收。当过胖的人极度短时间减肥，那层皮多余出来，就会因为重力坨在肚上，与整体的体型形成奇怪的对比。

他整个人姿势非常的怪异，双脚压在屁股上跪坐，但是胳膊发生了畸变，伸直的时候，胳膊关节处两部分向外翻着，手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抱在脑袋后面。

那些细线用什么针头穿透了他的皮，不断有血滴从皮肤里面渗透出来，然后滑在线上，转瞬消逝，同时线还在不断往外用尽拉扯，能感受到毛孔都随着线往外凸起。

宋玄廿内部的血痛苦的吮吸出来，最恐怖是不光是血那么简单，血里面夹杂着Omega信息素，不断贪婪吮吸出来，整个人被掏空，腺体处在急速枯萎，整个人要与线融为一体，成为养育它的肥料。

南陌抬头看到了一扇门。

门纹繁琐，关紧中缝隙中的红光，当你直视它的时候，它也在凝望着你，从下探出的红须，粗状腕结，席卷整个房间。

玄廿的室友仿佛看神经病一样，这扇门是属于虚幻之中。

在宋玄廿室友的眼中：

宋玄廿行为非常稀奇古怪，一天动都不动跪坐在地上，和他说话，他也没有理会，全程自言自语，大半夜都不消停，在夜晚极度的安静，室友咒骂着捂住耳朵，隔绝这烦人的声音。

可是越是忽略，他会不自觉倾听宋玄廿到底在讲了什么，原来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其实发音还是当地的语言，只是可惜平翘舌淡化成，省略了一些该有的人类停顿，连读起来。

——他们都该死，全部都该死，我一定要用刀将他们杀掉，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啊啊啊啊。

——死死死死死，全部都要死，我要杀死全部的人。

室友心里听的发毛，全部止不住颤抖，他妈这人精神病吧，明天一定要告诉老师，宋玄廿疯了，而且疯的还不清。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宋玄廿不在原地，慢慢走到他的床边。

室友睁开疲惫但因为宋玄廿的打扰，被迫不能入睡，困并兴奋着，就看见宋玄廿怼着他脸，贴的很近，口水飞溅，嘴唇干裂。

大叫一声，他生怕下一秒宋玄廿真拿出刀来把他杀了。

但还好，宋玄廿跌跌撞撞的又返回到了原本瘫坐的地方，再也没有离开过，室友彻底睡不着了，他拿着被子，鞋都来不及穿上，连忙敲隔壁寝室的门，惊恐进去。

南陌解释：“我是老师喊来的，解决这件事情。”也不算解决，喊他来进行引导，他们的反应古怪，正常遇到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时间送人去医院，还要喊他来引导，打着什么算盘。

室友结巴：“那个学弟就拜托你了，我，我去其他寝室睡中午觉，不不打扰你们了。”

学弟看着清瘦，能行吗？室友甚至都有点不放心让学弟和疯子放在一块。南陌淡淡点头。

黑球共享着南陌视线，都麻了：这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陌没想到黑球也知道。

黑球：宋玄廿的灵魂应该已经不在身体内了。

南陌还在考虑，上次测试吃了文化亏，很难不怀疑这次喊他来，是为了找出他的马脚。

南陌：我有个疑惑。

黑球：紧要关头，你怎么还有疑问，不是救人要紧。

南陌：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话，这次为什么我会一直能看到，之前海族馆的鱼人，还是上次宋玄廿的虚幻状态，都只是一瞬，甚至是不稳定，而这次却看的一清二楚。

南陌：同时之前海族馆爆炸之前，我通过小眼睛看到的世界和你眼睛看到的虚幻是一样？给个解释。

黑球：我不是光脑，问就能答。

南陌：没办法，你在我心中归于不太信任，但有利用价值的虫。

黑球：你都说了不信任，我会告诉你。

南陌：你的幼虫捏在我手心。

黑球：不同的生物看到的世界肯定都不一样，所谓的虚幻在人类定义中不是人眼不能看到的都归为虚幻，不是吗？

南陌：你好聪明。

南陌：所以你的意思，这里的虚幻不是你的眼睛所看到的，毕竟这么稳定，不像是你的那么不靠谱。

黑球打哈哈，不说实话。

南陌：还是说你在我眼睛的那层膜更加的进化了，可以稳定了。

黑球：我承认，对对对对，好了问题结束。

它有些气急败坏。

黑球：如果你能控制意识海中的信息素再多些，我会很有耐心解答你的提问。

南陌：你不是喊我控制情绪，不要有信息素。

黑球：有句话怎么说，人糙了，就不要面子了，我现在只为自己欲着想。

南陌：震惊我三观。

南陌：那我来试一试你说的有没有道理。

黑球：等等，小心有监控。

南陌：放心，我心里有数。

在监控中的南陌，一动不动，线顺着南陌的脚腕，穿入鞋子，缠绕在他的脚趾上，锋利的切出血来，线被迫染上红色，像输液管一样，从南陌的身上转运血液。

南陌掌控小眼睛，通过它们来进行看世界，这是他新学会的技能。

红为主色调笼罩了整个世界，小眼睛中的世界更为杂乱，能够彻底的看清自己的不似人模样，还有后面的蜗牛群，同时脚下，拖拉着粘液的蜗牛，蠕动着浅棕的外壳，两触角可爱的上下长短不一。

它们的口在咀嚼着“线”，撕掉南陌身上传输血的线。南陌忘记问王全灯这些蜗牛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事情太多，总是会忘记。

如果对比黑球，这些是王全灯的族群，那岂不是南陌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一清二楚。

“线”在小眼睛却什么也无法看见，空间中充斥着红为主色调，非常浓厚的压抑气息，而与黑球覆盖所不同的是，宋玄廿。

宋玄廿已经不具备人形，他变成了一团黑雾，黑中线条杂糅，有无数鲜红的色彩从花瓶中抽离，只是表式形态不同，而想表达的意思相同。

当南陌想要脱离，正常的眼珠看世界，却怎么也切换不过来。

南陌：退出。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红，连那道需要仰视的门都浸染上了红，与刚刚对比起来，蜗牛的数量还在变多，将折腾在南陌身上的线咬断，保护着他。

并没有退出，反而更加加剧视线，他的世界开始被切割，一个眼瞳之中有无数个相同的画面，随着增加，南陌开始看不清，他只能看到密集的点，每个点都代表着画面，但是所共享的眼睛太多。

无论他转头，还是低头，一切都不会再改变，这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南陌开始有些慌张了，他加重了语气上面的强调。

重复刚刚的操作，再次睁开眼睛，世界不再是血红，或者黑点。海没有高兴多久，南陌笑不出来了。

这也并不是他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哪个生物所看到的。

南陌眼睛刺痛，特别的痛，但是又闭不上眼睛，周围是黑暗，宋玄廿变成了又粒子组成一团物，南陌能一眼分析出他是Omega信息素，甚至是信息素的优劣好坏，世界上仿佛只存在信息素组成。

如果有一天，他身上有无限不同的物种共享，会不会南陌会疯掉，彻底看不见正常的世界。

监视器“滴答，滴答”工作，屏幕中的人，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呆愣吓死在原地，不敢动弹。

在南陌的苦苦挣扎下，南陌还是恢复了正常。

那扇门高大屹立在南陌面前，但这似乎也不是自己真正的眼睛所看，真与假的界限在模糊，后面沦为彻底的分不清。

黑球：嘿，他的灵魂已经被关在门内了，如果我们不采取什么措施，可能宋玄廿就会，就会，反正结果不容乐观。

南陌不能直接走动前往，否则会被发现异常，他应该将□□留在原地假装晕倒，实际上前往在门内。

门，竟然还会出现。

南陌不知道这其中有怎么样的因果关系。

——

小时候，南陌不睡觉，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灯照出璀璨星空。他有点小委屈，今天是他的生日，但是爸爸妈妈却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给自己。

怎么可以这样，南陌的眼眶中有泪珠在闪烁，“嘟嘟嘟，嘟嘟嘟。”

钟声已经敲响，时间过了十二点，“嘟嘟嘟，嘟嘟嘟”，电话的声音接连不断，在寂静中格外明显，南陌大喊着人工智能，“是不是我爸爸妈妈，打电话过来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小南陌，南陌敢肯定是爸爸妈妈，因为也只有爸爸妈妈知道家里电话。南陌光着脚丫子，小跑到一楼，“嘟嘟嘟，嘟嘟嘟。”

他赶紧接起电话，“喂，是爸爸妈妈吗？”

电话的对面沉默了很久，“南陌，是爸爸。”

熟悉的声音。

黑暗中的小朋友露出开心的微笑，原来爸爸妈妈都记得。

南陌：“那爸爸妈妈会回来吗？”

电话中还是沉默半晌，“我们已经回来了。”

南陌惊喜，电话甩在一旁，急匆匆，猴急似的跑去开门，门被打开，外面空无一物，只有微弱的灯光。

没有人。

又跑回去，电话还没有挂断。

“你们骗我，根本没有回来。”南陌嫩生生质问父母。

沉默，带着点卡顿。

“南南，开错了门，不是面前这扇。”

南陌发现原本是墙壁，却出现了一扇很高，很高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