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是没有秋天的,兰泽欲一边背着书包一边走在柏油路上如是想到,尽管现在十月九号,蝉仍然在树上吱哇乱叫,微微下降的太阳把一切都镀上金边,热空气随清风缓缓移动,像是轻柔的给了过路行人一个大嘴巴子。
总之一句话,热的没边了。
今年天气格外异常,先是年初在这个十几年都不下雪的地方飘着鹅毛大雪,后来深入骨髓的寒冷一直冷到五月份,又突然像英语老师更年期般秒变脸,一晚上过去就要将绵袄换为短袖。
兰泽欲忽然就想起地理老师说的温室效应,娇小的身躯在三尺讲台上大骂着万恶的资本家,占总人口3%的富豪消耗65%的资源却无耻的要求普通人节约资源。
他其实还挺喜欢地理的,也是因为如此能在一堆不合格的科目中地理保持在95分左右。
走进小区,满目绿化带,兰泽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总是在发呆,上课在发呆,写作业在发呆,喝水在发呆,吃饭也在发呆,兰泽欲貌似生活中除了发呆就没有其他事可以干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了,就好比路边一颗灰扑扑的石子,存在但是不出众。
世界分为两类人,主角和配角。
主角要么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萧炎”,要么开展虐恋情深,要么上演校园甜美偶像剧,又或者是一秒收入几百万的霸总等等等,总之这些与他都无关。
兰泽欲从小深知他只是个配角,书中的路人甲,只不过稍微特殊点,是倒霉至极的路人甲。
他看过仙侠小说,书中说这是天道将大运之气转移至主角身上,故使得主角集天下运气为一体成为秘宝财富天下武功拿到手软的气运之子。
要是他这种从小到大都不受欢迎存在感低的一批的人是主角,那天道真是瞎了眼。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电梯前,兰泽欲抬头,正好对上一道惊讶的目光。
那是一个扎着深绿漂染高马尾的女人,双手抱胸半依靠在墙边,刘海微微遮盖眉眼,望向去的一瞬间便能注意到清秀的脸,上身简单穿着白色衬衫,下身配上黑色中长百褶裙,活脱脱日系少女的模样。
“哇塞小欲,没想到能正好碰到你放学。”林桦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不再是面无表情不良少女的样子,“你现在高三是不是很忙啊,我看你暑假都在上课。”
说罢那双不安分的手疯狂蹂躏兰泽欲浅棕色的短发。
“桦姐姐,电梯门开了。”兰泽欲欲哭无泪的指指刚开的电梯门,一来就到可真及时。
“行吧行吧不逗你了。”林桦转身走进电梯里,按上五楼的按钮。兰泽欲耷拉着脑袋也跟着进去,活像是被欺负的良家妇女,不过他没按层数,因为两人都住五楼。
林桦是他的对门邻居,自兰泽欲八岁搬过来之前,就一直住在这了。
说来也稀奇,在兰泽欲的印象中对门永远只有林桦一人,从未见到过她父母,甚至也不带朋友过来玩,小学、初中、高中以及大学都是在青海上的,一个学期也只回来一次。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房子要买在这呢?兰泽欲不敢问,多半想想也能猜到她父母去世了,就像他一样。
林桦絮絮叨叨说着:“那些十几二十几楼的人可真是无语,非要把电梯设置在那几层,出门又少出,电梯是必须要摁的,什么时候能明白我们这种平民百姓也要生活啊。”
这小区的房价越往上越贵,这就导致常常有高层的业主瞧不起低层的业主。不过这都是十几年前的小区了,尽管经过不断装修,还是不能掩盖小区老化的事实,她也不明白那些人嘚瑟个啥劲,要真是想炫富咋不去买鸿嘉城的房子呢?
鸿嘉城是当地最贵最奢侈的小区,也是浙江最贵的小区,堪比上海的瑞和天品。
“桦姐姐。”兰泽欲打断她的话,“你这次怎么回来了?”
林桦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翘课来陪我们的小欲呀。”
“姐你正经点,我也就一个月回来一次,你能怎么陪啊。”
“嘻嘻。”林桦掐了掐兰泽欲的脸,手感依旧很棒,满足地笑出声,“我现在大一了,回来做点社会实践,这是学校要求的。”
大一原来就要社会实践了吗……兰泽欲尽管明年六月就要高考,但他仍觉得大学离他很远,更何况这惨不忍睹的成绩,生物四十四,历史五十五,语数英加起来都没有二百五十,能否考上个正经大学都是个问题。
不过上课都在游神还想要什么飞机。
电梯门终于开了,二人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兰泽欲回头看向林桦的背影,还是没骨气开口说“再见”。
说是没仰慕之情那是不可能的,他仍然记得四年级时的事。
当时老师布置篇作文当做周末作业,主题是“我的爸爸妈妈”。
小兰泽欲将心中所幻想的父母写上去,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写过最优秀的文章,连老师都赞叹不绝,给他在周一作文分享课上分享作文的机会。
兰泽欲拘束地站在讲台上,他忽然明白老师为什么总是能注意到他在发呆——因为真是太明显了。他看到第二行第四列的男生拽前排女生的马尾,最后一排第五列的男生竖起书蹩脚的试图将漫画掩盖住,可兰泽欲还是看到了那本斗罗大陆系列的漫画。第三行第一列的小女生正百无聊赖的扣着手,大家都各做各的事情,显然对他这个万年学渣的作文不抱有期待。
“我的爸爸妈妈,是两个很温柔的人,像织女织出的丝布一样温柔,又像我家门口的小河细细流淌,哺育着我……”
“噗嗤。”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有人站了起来大声嘲笑道:“兰泽欲你这作文怕不是抄的吧哈哈哈哈哈……”
游散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第三行三列的男生,这正是c位的位置。
老师皱了皱眉:“蒋乐然你在干什么?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能没经过我同意站起来!”
被称作蒋乐然的矮胖男生弯腰捂着,笑得肚子都开始发疼了,大家的目光就是他的兴奋剂,蒋乐然又继续嬉皮笑脸道:“老师他这作文真是抄的啊,首先他家在天门府,而天门府的周边根本没有小河,顶多就是脏的要死的小水塘。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兰泽欲他没有父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
“那么请问,这篇作文不是抄的还能是他这个无父母的孤儿自己写的?”蒋乐然做出一个夸张而又怪异的向后倒姿势,“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对不起了兰泽欲同学。”
顿时引发哄堂大笑。
老师也沉默了,她是这个学期刚接手这个班级,对于学生的情况一概不通,她联想到兰泽欲单元考的试卷,确实水平天差地别,便用带着指责的眼神望向他。
“我……”我不是抄的,那条小河是八岁前我在意大利的家前面的河,这真是我自己写的……兰泽欲很想为自己证明,可“我”了个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他想即使真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
兰泽欲从来都不抄作业的,他顶多就是不写。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小孩不加掩饰带有嘲笑的眼神,老师厌恶的眼神,还有始作俑者蒋乐然得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明晃晃的恶意刺的兰泽欲喘不过气。
小讲台在此时又成了种束缚将他困在原地,兰泽欲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在中国一年多,孤身在陌生的环境里没有任何人陪伴。他无比希望能有人出现拯救他,将兰泽欲拉出这个寒流,不论是谁也好,只要能帮他。
但很可惜,这样的人还真没有出现。
放学后,蒋乐然带着一帮小弟将兰泽欲堵在楼梯口。想也不用想本该属于蒋乐然分享作文的机会被抢走,他能做出的行为不单单只是给他难堪。
蒋乐然狠狠推向着兰泽欲,兰泽欲一个趔趄向后退去,脚腕磕到台阶重心不稳倒在楼梯上,他感觉又有哪里磕到了,手掌因下意识想撑住地也擦破了皮。
“怎么样,今天风头出的开心吗?”蒋乐然一把揪住兰泽欲的头发拽向自己,自从去年蒋乐然喜欢的女生向他表白后,蒋乐然就像只疯狗一样时不时找他麻烦。
兰泽欲也不明白,小小年纪哪里会有感情。
蒋乐然家是做外贸的,据同学说家中非常有钱,和市长还有些血缘关系,故整日无法无天为非作歹,再加上他成绩非常优秀,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没爸妈的孤儿,连你舅舅都不喜欢你,你看,你这种阴沟里的蟑螂。”蒋乐然用尽他所知的恶毒词汇骂着,“你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怎么不去死啊还留在这恶心人?知不知道我每天好心情在看到你这张丧的要死的脸都难受的要死?”
小弟也跟着他骂道:“就是就是,死人兰泽欲天天要死不活的。”
“你们在干什么?”
新文开发让我们恭喜恭喜!
其实是在学校无聊写的,手写然后回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润色,我真不知道服装咋写我个审美废,上拼多多去搜服装得到的搭配(pdd是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沉睡之神启目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