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靳煜辰:“君楠,我本想着,是不是让你前面那东西不能再用了。你才不会继续找你那个小女朋友?”

靳煜辰离开后,许君楠在那公寓的房间里趴了很久。

久到温绒的晚饭他也没能去吃成,身体不断在痉挛,痛苦犹如一把剑,把全身都给捅了个遍。

靳煜辰的领带打的结很死,第二天凌晨,许君楠才堪堪地把那领带给解开。手腕都红肿了,一道一道红痕就那么印在胳膊上。

几乎每往前走一步,腿都要颤抖一下。许君楠用羽绒服死死捂住腹部,凌晨五点钟天边还都是漆黑黑的,路灯已经熄灭,有夜间的出租车飞驰而过。

许君楠弯了弯腰,他害怕被任何人看到,哪怕是一辆车的经过,似乎都能看穿。

一回到宿舍,许君楠拿出靳煜辰给他的那把到,就进了浴室。舍友都还在睡觉,他们宿舍的洗手间是在阳台外,拉上门,几乎听不到流水声。

许君楠用小刀撬着那枚宽戒,想起来过去看过的新闻,看到一个调皮的小男孩把手指给卡在了公交车的圆圈挡板中,死活都再也拽不出来了。

最终是请了消防队的人员过来,切开了那金属挡板,才将男孩的手指取出。

许君楠撬了好半天,都弄出血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忽然就大哭了起来,混合着从天上往下落的流水。他记得那个电视上的男孩拔不出来手指,急得哇哇大哭。他也在哇哇大哭,可他不能请消防员过来。

“……”

“君楠,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

阳台上的门突然被人咚咚敲了两下。

舍友站在外面,声音惺忪地问道。

许君楠倚靠在白瓷砖墙上,大口的喘着气,不断用凉水往身上浇,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变调了,才堪堪地回应道,

“没,没事……”

舍友嗯嗯了两声,主要是大家也都还没睡醒,踩着拖鞋又爬回了床上。

过了好半天,终于平复了一些,许君楠用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躺在床上没多久,许君楠迷迷糊糊有些睡意。一阵电流感忽然又传遍了全身。他的身子猛地紧绷,弯成虾米状,用手死死抓住床边的栏杆。

第二天上午,许君楠去上课,上课前还去吃了顿早午合一的饭。刚好在食堂门口碰见了下课了的温绒。

“许君楠!”

许君楠转了转身,神情都是木讷的。

温绒蹦蹦跳跳跑了过来,一把挽住了许君楠的胳膊,

“你昨天去哪儿了呀?”

“我给你的消息都没回,害得我在食堂门口等了好长时间呢。”

许君楠:“……”

他动了动嘴唇,

“对不起。”

温绒摇了摇头,“没事的。”

吃饭的时候,许君楠就极力将毛衣袖子捂住手腕,吃饭的速度都有些缓慢。靳煜辰那个戒指大约两个小时来一场电流,出宿舍前他刚忍受了一场折磨,大概两个小时之内,都暂且不会有什么事。

可还是很没有力气,饭也有些食之无味。许君楠整个人都是木的,听着温绒在对面呱啦呱啦说着话,一句都没听入脑海中。

温绒说了一会儿,发现许君楠一声不吭。她停止了说话,抬起头打量了许君楠几眼。

“……”

温绒:“君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许君楠双眼放空,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

温绒:“没事吧?”

许君楠摇了摇头,

“没事。”

温绒:“那房子的照片,我发给我爸妈看了。我爸妈很满意,还跟我说,要是你实在是负担的有些劳累,我们家这边可以出一些钱……”

许君楠:“不用!”

一想到房子,许君楠的心脏猛地就跟被刀片刮了一下般,呼吸都有些不顺利了。

食堂外的马路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过来一辆宾利车。

许君楠没有看到,温绒看到了,她还好奇地往下打量着。

不一会儿,那宾利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藏蓝色西服的人。

他捧着一束包扎鲜艳的红色玫瑰花,笔直地上了食堂二楼。

温绒越看越愣,下巴都忍不住往下张着。很快,那个抱着花的男人朝着他们这一桌走来。

花放到了许君楠面前。

许君楠看着那玫瑰花,突然手中的筷子就掉落在了地上。

是靳煜辰的助理。

靳煜辰没有来,但那玫瑰花却是他精挑细选的,很大一捧,每一支都饱满丰厚,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有新鲜的露水。

以及被斩断了的荆棘。

许君楠六神无主地看着玫瑰花,又看了看助理。他不明白靳煜辰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一捧玫瑰,他想起来刚跟了靳煜辰的时候,他曾经开玩笑,想要在他那个地方纹一朵玫瑰。

玫瑰其实没什么,过去给温绒买玫瑰花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朵花是爱情的象征。

可“玫瑰花”这三个字和“靳煜辰”叠加在一起。

许君楠觉得那就是一把毒药,在冰冷冷给他下着最无情的通知书。助理跟靳煜辰一个德行,满脸都是淡淡的笑,吃人不吐骨头。

温绒好奇地拿起了那把玫瑰花,抚摸了一下上面被剔除的尖刺。

“这是……君楠的崇拜者给他的吗?”

助理微微点了点头,

“是一个,很喜欢君楠的人。”

“尤为喜欢,《白蛇传》。”

许君楠在校内校外不泛有一批批的崇拜者,这事儿听着也很脸上有光。但温绒还是抬了抬头,问助理,

“女孩子呀?”

要是四五十岁的富婆,那她没意见!

助理:“不,是一个男性。”

温绒:“那就好那就好。”

助理笑着看着许君楠。

……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许君楠觉得自己的精神又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那捧玫瑰,许君楠抱出了学校食堂。

不过剔除了刺的玫瑰花,还是看着有些怪,因为就连绿叶都给除掉了,只剩下一朵朵玫瑰。

温绒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玫瑰花有些微妙。

“玫瑰花被剔了刺,又拔了叶子……你这个崇拜者,挺古怪的。”

靳煜辰一点儿都不古怪!

许君楠在心中呐喊道。

他又止不住回想起了,过去的那段见不得人的时光,那些放在了洗手池台上锋利的剃须刀。

下午排练,许君楠唱完没一会儿,正在等旁边的同学唱。

忽然,就感觉到小腹部一阵电流。

许君楠身体一僵,腿直接跪下了舞台。

“君楠!!!”

“……”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飞过,许君楠的身子缩成虾米状。好好的排练一下子就被搅乱成一团。

许君楠的脑子直接炸开,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开始往全身涌。他们换了排练穿的衣服,会很明显。许君楠推开了上前关心的同学,艰难地站起身。

踉踉跄跄朝着厕所就跑去。

他蹲在挡板间里,感受着那份耻辱,旁边有同学进来上厕所,听到有人说话声,潮红的面颊瞬间就没忍住,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

他好想喊出来,这份感觉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到了靳煜辰。可许君楠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攥着裤子,眼泪越涌越多,终是无法控制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到最后,许君楠看着脏了的裤子,拼命用面巾纸擦啊擦。他的喘气声其实挺明显的,厕所不是宿舍,根本不隔音。

加上那个东西,男生们都相当熟悉味道。

戒指是感应式,会随之而改变大小,许君楠哭了好一会儿,隔壁上洗手间的男生忽然敲了敲挡板。

咚咚咚——

“那个……同学?”

许君楠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挡板下面缝隙,睁开了一下泪水婆娑的眼睛。

隔壁:“你是不是,在做那个啊……?”

许君楠一怔,反应过来,又是一阵耻辱。

可,可他不是,并不是,故意的!

在男厕所打airplane其实并不常见,大家都悄悄在宿舍里搞。光天化日之下,毕竟一个厕所不止一个坑,味道传出来声音传过来,对影响真的不太好。

许君楠再也不敢出声了,用手指掐着大腿肉,生疼,但似乎只有疼,才能让他没那么羞耻。

隔壁坑的男生给他滚过来一卷卫生纸。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

“……”

隔壁的男生离开,许君楠攥着裤子,又攥了好久。

直到戒指停下了工作,他才虚脱了般从厕所上站起身。

抽水,推开门。

刚好打了下课铃,陆陆续续就有人进来上厕所,许君楠用冰凉的水龙头洗着手,碰到一个人,他就赶紧低下头。那人往他旁边看两眼,他看到了其他人微微皱了皱。

他都是那么的害怕,害怕有人察觉到了他身上发生过什么。

许君楠狼狈地逃离了洗手间,到最后他连接下来的排练都没办法再进行。指导老师看他脸色也确实不好,开了假条,让他可以回宿舍休息一下。

回到宿舍,许君楠又一次感受了一遍那种难以启齿的凌迟,身子下面的床单都快被他给抓烂了,艰难地爬向洗手间,用冷水狠狠冲刷着身体。

一连一个星期,许君楠都是在这种水深火热中度过。

每一天的准时十点钟,靳煜辰的玫瑰花就会送来。不管许君楠人在哪儿,练功房还是宿舍还是跟温绒在一起,那捧杯削了刺的玫瑰花,就会被送到他的手中。

靳煜辰应该是会远程控制。

这让许君楠,就连学校里的课,都上不好了。

许君楠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导师陈恩华都看出了端倪,他亲自走过去,停止了排练。

问许君楠,到底怎么了。

那个时候周围还有很多很多的人,许君楠承受着来自靳煜辰的疼痛,话都说不利索。

“对、对不起……”

陈老师:“要不君楠,你先暂停一段时间的排练吧。”

“身体要是不舒服,去医院看看,别撑着。”

许君楠:“……”

“好,老师。”

……

再三犹豫后,许君楠还是去了医院。以前见过戴手镯取不下来去医院取的,还是第一次戴了戒指取不下来,去医院取戒指。

他在网上查了半天,那个地方被硬物卡住了,要去什么科挂号。

泌尿外科的大夫见怪不怪,目光看着电脑,边敲字边问许君楠。

“什么回事?”

许君楠脸都红到滴血,这种话,让他怎么说?

“我,我……”

大夫斜了他一眼。

“没什么不好说的。”

“要是实在是说不出来,我问你答。”

“外伤还是里面疼?”

许君楠:“……”

“外伤。”

大夫:“出不出血?”

许君楠:“不出。”

大夫敲了最后一个字,忽然拉开座椅,往后一靠,手往诊室对面用帘子遮住的半边一指,

“把裤子脱了,躺在后面那个椅子上。”

当即一道无形的雷,劈过了许君楠的大脑。

医生已经站起身,戴着蓝色的塑胶手套。

皮胶发出“啪”的一声。

许君楠差点儿就要哭了,他看着医生,医生也看着他。

医生:“没什么害羞的。”

“……”

许君楠躺了下来,帘子拉上。他依旧穿着牛仔裤,裤腰退到膝盖下方。

医生扯了把上面的仪器,看到许君楠的模样那一刻,忽然也都愣了。

许君楠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唰地下子流淌了下来。戴着那枚戒指,都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他悄无声息地哭着,也不知道该恨谁。良久,医生捏了捏,问他这个戴了多么长时间了。

许君楠:“有、有一个星期了。”

医生:“不会有妨碍正常的影响?”

许君楠:“它、它会、自动,变大,变小。”

医生:“……”

医生试了半天,发现取不下来。

明明可放大可缩小,但就是,无法取下。

医生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说没办法,

“取不下来。”

“你这个……应该是定制的。”

许君楠从床上下来,穿好裤子,将羽绒服套在外面。

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

医生临走前,跟许君楠说,让他最好还是去找给他戴上的人。

“你们年轻人肯定啊,闹了点儿小矛盾,就要死了。”

“就跟,吵架,非得把过去纹的身,给洗去。”

“没有那么多矛盾,回去好好说说话。唉,怎么还喜欢这种玩法呢?理解不太了……”

许君楠再次感谢了医生,推开门,冷风一下子就扑在了他的鼻子上。

他关上了门,看着明晃晃白炽灯下的医院,看着那人来人往的陌生人过客。

他突然就靠在了墙边,身子缓缓蹲了下去。

呜呜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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