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宿之于无形之术研习者,就像是中国人成仙飞升的上界,西方人死后到达的天堂。
这里居住着统称为司辰(hours)的各路神明,以及他们麾下各自的得力助手,我们称这些助手为具名者。以及小部分长生者和诸多灵体也居住在此。
凡人做梦时灵魂可以前往漫宿,但如果想要更稳妥的进入此地,还需准备一些仪式。
研习者们有三种选择——在没有颜色的纯白房间入睡,漂白床单,刷白墙壁,染白头发,涂白皮肤以致敬光明;
在睡前剪掉一缕头发以致敬飞蛾;
最后一种,也是马德拉使用的方法。传说锁匠通常在脚底有伤口——尤其是蛇咬之伤——后会进入漫宿。梦境是通往漫宿的钥匙,而从结果来看,他成功了。
睡梦中他的灵魂飘起又向下坠落,一阵无形的风将灵魂卷起飞往蜿蜒的林地,入目漆黑无边无际,此处是漫宿的入口。
漫宿由一条通往天际的阶梯组成。每一段阶梯都有一道需要钻研才能通过的门,你升的越高,在里面得到的东西便越有价值。
大多数人进入漫宿的目的都在于获得现世难以找到的隐秘知识以及司辰的馈赠,此处,数不尽的**通过林地向上攀爬。
马德拉穿过枝叶纠缠的树林的密道。
这里便是居屋外围的边境,此处雾气缭绕,足迹遍地。一块名为转轮之寺的巨石坐落于此,高耸如教堂尖塔,上面生着块块黑色地衣,还涂有眼睛的标志。
他绕过巨石,前方便是漫宿的第一扇大门:纯白之门。门没有落锁,如许久前所规定的一样。马德拉把手指按在上面,感受它的冷冽,看着它敞开了。
随着门开,马德拉的嘴阖闭、缩紧、愈合如一块畸形消去。四周和身上是漫宿钴蓝色的光......正如每一个通过纯白之门进入漫宿的人那样,每当人们由此踏入居屋,他们的声音都会留在其外。他的灵魂四处张望着,最后飘向了睿智骑士的小屋。
屋主看起来是一名留着时髦短发戴着墨镜的优雅女士,她是这间小屋的女主人,特蕾莎·加尔米耶。
“哦,你又来了。”特蕾莎眨眨眼睛,和善地笑着。
她并非经由纯白之门来到漫宿,因此她可以说话。特蕾莎喜爱和行至小屋的漫宿旅人闲聊,所以每当马德拉来到此处,她常会告知他一些知识和秘密。
然而这次,马德拉的灵魂飘的更近些时,特蕾莎像是看到了什么微微扶了扶镜框。
“有趣。”她勾起嘴角,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你身上有流亡者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马德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流亡者是谁。他无声地传递着信息,“半年前我遇到了他,并向他购买了一张“偷来的十年”支票。”他简短地讲了一下事情经过,“他似乎准备在格拉纳达短暂停留片刻。”
特蕾莎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赞美般的叹息道,“噢,噢——好聪明的小D,居然跑到了格拉纳达…”
马德拉还在看着她,特蕾莎不好表现的太兴奋,她摆摆手,“别紧张,亲爱的。就像你们无法随意穿梭在漫宿一样,漫宿的生物同样不能随意进入现世。流亡者的叛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我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好久都没有看到杜弗尔那老头子吃瘪了。”
她双腿交叠坐在木椅上,单手托着脸颊,一副狡黠的模样,在交谈中,马德拉得知特蕾莎是清算人首领杜弗尔的女儿,流亡者同父异母的姐姐。
如果马德拉还能再遇到流亡者,他一定会告诉对方你的姐姐以你为荣。加油干吧兄弟!推翻你老爹!
但现在流亡者羽翼未满,说什么都还太早。马德拉忽略掉这个插曲,转头和特蕾莎愉悦的交谈起来。作为隐秘知识的学习者,他想从对方身上学到更多。
他们分享了梦境之酒,坐在天鹅绒坐垫上,观看两名亡者用闪闪发光的宝剑格斗。马德拉听着特蕾莎谈论其他来访者,正如她迎接所有的旅行者那般。
“有人陪伴真好,”她倾吐道,并从桌子上拿走一本史籍塞进马德拉的怀中。马德拉本想就地看完的,但特蕾莎却向他摆摆手。
“不”,她说,“我不再需要它们了,就如我不需要双眼。请原谅我的感情用事。不过,我认为你是为知识而来,对吗?”
见马德拉点头,特蕾莎用手指摩擦着史籍封皮的烫金纹路,不以为然地哼了哼鼻子,“不会甜言蜜语的男孩——好吧,好吧,真诚才是第一位的。”
“这是我在凯尔伊苏姆生活时听到的一个故事。我很乐意分享给你。只是当你来进行巡礼时,请记得我。”
她不再说话,而一旁的决斗也到达尾声。马德拉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来。
翻涌着蓝色丝绸的睿智骑士小屋外,宝剑的闪光犹如瀑布,亡者的动作恰似跳舞。
今晚的集会中,朗姆被boss派去接待一名重要客人。他在前方带路,眼前,高耸的酒店装潢风格豪华又舒适,来往宾客穿着考究。
前台早已准备妥当,见到朗姆进来后立刻迎上来,“朗姆大人。”他低声道,“一切都安排就绪。”
朗姆扯了扯领带,笑道,“很好。”他转身对客人介绍,“这里是乌丸旗下的酒店,拥有绝对的安全保障。杜弗尔先生,希望你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穿着修身款白色衬衫和暗红色西装、衬得着衣人体态修长有力的杜弗尔缓步跟在朗姆身后,轻轻地向对方颌首示意,朗姆听说他是个为了生意四处奔波的意法混血贵族男人,现如今见到本人,其身上散发着里世界上位者的气息。
两人于餐厅内就坐,金碧辉煌的吊灯高悬中间,两侧是各式各样的水晶装饰,杜弗尔仿佛在沉思,他的左眼处有一道横穿至下颌的伤疤,为这副儒雅的皮囊平添几分危险的气息。此刻他垂眸不语,睫毛的阴影遮住眼里的光芒。
他将双手交叠在一起,漫不经心地转动戒指上的沙弗来。
“一间很棒的屋子。”他点头认同道,此次清算人前往东京颇有与乌丸企业合作的意思,两个组织曾短暂的相处过一段时间——在里世界中,杜弗尔承认黑衣组织的实力。于是他与乌丸莲耶做出了交易,在悬赏流亡者性命的前提下,黑衣组织可任意调遣蛰居于日本的清算人成员。一场互惠互利的生意。
清算人在国际享有盛名,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大范围的搜寻一个人的下落。朗姆在听完杜弗尔的条件时难免惊讶,“恕我失礼,杜弗尔先生。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杜弗尔笑的像个花花公子哥,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慈爱,“他是我的儿子。”
朗姆:“?”原来是家丑?他定了定神,继续问道,“那您为何…?”
“我有许多孩子,他是那些优秀中的一个,或许是最优秀的。我曾将他当做下一任首领培养,教会他下棋,出千和杀人。”杜弗尔转动着手里的叉子,仿佛在回忆。“但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他叛逃了,在杀死我安排在他身边的手下的同时,夺走了我一部分的财富,尽管微不足道,但还是让我恼火。”
他说的财富指的是那些封印了时间的支票。
流亡者不知耍了什么花招,杜弗尔暂时搜查不到他的下落。但放任儿子在外肆意生长无异于树敌于未来,于是清算人首领决定将根系蔓延到里世界的其他地盘。乌丸莲耶需要时间来延续生命,只要他能取下流亡者的首级,杜弗尔会带来他想要的。
此人如橡树般历尽风霜,如海崖般疤痕累累。传说有人亲眼见证他人使用银质子弹攻击杜弗尔,而其毫发无伤。
朗姆的后背冷汗直冒。对于清算人,组织见识过他们的力量,如果他们不忌惮对方,那他们就是傻子。
然而想要时间支票的凡人数不胜数,**使得这些黑暗中的残烛拉住杜弗尔的衣角——杜弗尔回以微笑,他不介意抛出一些橄榄枝为自己造势。
这场食不知味的晚餐即将到达尾声,杜弗尔咽下最后一口,他手中的刀叉在冷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冷芒。说出来的话语刺骨如刃。
他说:“不需要活捉,如果你们见到我的儿子,那请带回他的尸体。”
凌晨,流亡者挣脱了杜弗尔派来的追兵。他浑身是伤的躲进森林,此刻靠在一株参天大树下稍作休憩。
劫后余生的漂浮感让他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他狼狈的倒影映在手中的刀面上,如同映在水中一般摇晃颤抖。
林外,追兵仍在寻找他的踪迹。林内,是无路且危险的未知地。饥饿与眩晕裹挟着身体,流亡者咬咬牙,向着森林深处一瘸一拐走去。
与此同时,琴酒收到了前往下诺夫哥罗德的命令。那是伏尔加河与奥卡河交汇的地方,一百年以来,昔日俄国内外所有财富都会在尼日涅的大集市上汇聚。而在被冰碛丘陵和冰碛湖围绕的繁荣以外,广泛分布着的沼泽和森林成为组织掩盖痕迹的绝佳地点,组织曾在这里拥有过一批杰出的药学家,但去年的一场大火让此地的研究所被烧为灰烬。
远东的俄国,组织对此地的掌控最为薄弱。boss派出琴酒接手俄罗斯分部的生产线,他认为这里是琴酒的故土,分部那些顽固的俄国人会看在同胞的份上松松嘴里咬下的肥肉。
只不过今年,他的任务顺带增加了一项。组织在搜查下诺夫哥罗德时漏掉了一份文件,或许它早已被火焰舔舐化为灰烬,但boss的疑心病总是这么不讲理,他信不过俄国那些分部成员,一定要让琴酒亲自去看看。
鱼冢三郎最近正因为调节极道之间的争斗忙的不可开交,琴酒便只带了马德拉飞往俄罗斯。刚下飞机,组织任务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群发。
琴酒打开手机看到内容后难得生出一丝困惑,因为那是一份悬赏令。范围是发送全体组织成员,看着图片上男人年轻的面庞,琴酒想不出对方是何方神圣,值得组织如此大范围的发送悬赏。
他思考着,故而错过了马德拉面上一闪而过的震惊。
马德拉:半年不见,你怎么被全网通缉了啊?!
流亡者:那当然是因为我爸超有钱(大拇指)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流亡者,此人是在第一章帮马德拉进入组织的小伙伴。他还通过自己的□□人脉送给乌丸莲耶一张十年寿命的支票。
半年后他依旧在躲避老爹的追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不是)
*顺便大哥是毛子这个设定属于私设哈,官方没有说但我实在是馋他那头银发。。。一个武德充沛沉默寡言做事狠辣的毛,太帅辣!
*居然真的有朋友在看这篇文,流下来动感的眼泪(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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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洞开的灵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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