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阿谷这只猫的话题为切入口,宫野明美渐渐放松了神色。面对松川郁也的劝说,她只温和地说道:“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有可能让我和志保脱离组织的方式,所以……”
“我知道。”松川郁也十分体谅对方的想法,“有些路一定要自己走上一遍才行。”
“如果简单就放弃了,反而不像是你的风格。”
“你去吧。”松川郁也主动让开了前路,“身上要害部位记得塞点东西,要是琴酒动手的话起码可以挡一挡。”
“往外跑,我会去接你的。”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是志保的哪位朋友,竟然能为我们做到这一步……总而言之,十分感谢。”宫野明美深深地鞠了一躬,“无论如何,还请你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于是,当琴酒毁诺,冲她扣下扳机时,宫野明美坚定地跑了起来。与此同时,车辆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自制的小油罐从车窗内被抛出,自猝然炸开的火海之中,松川郁也朝宫野明美伸出了手。
“上车!”
在枪声与硝烟之中,车门摇晃着被关上,松川郁也一脚油门踩到底,大声宣告:“现在,让我们开始逃亡吧!”
沿着银色月光和港湾的路沿,发动机的功率被拉到最满,被甩在后方的组织杀手在开了几枪未果后,同样转身上了车。
普通出租车的性能自然不会太好,好在他们的追击者开着的是一辆古董老爷车,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棋逢敌手了。
“半斤八两!”——然而松川郁也是这样评价的。
他的形容词用起来毫不客气,完全没有给自己和对手留下什么颜面的想法。
“完全飚不起来啊!”似乎是觉得驾驶这样的车辆来一场追逐战是什么乐不可支的事,他嘴角上扬地抱怨道。
“要往哪边走?有预定的地点吗?”宫野明美无视了司机此刻有些颠的精神状态,在车中坐稳后问道。
“先往东南方向。那边的路更窄更曲折、更崎岖难走一点,具体的你来看手机指路。”松川郁也信心满满,“这种地形我是不会输的!”
港区附近行人稀少,路也宽阔,经常能一眼望到底,虽然不容易被人追上,可也不容易避开追击者的目光。
反之,开车“飞檐走壁”则是他的舒适区。
“我们得先甩掉他们,然后我会把你托付给一家公司。现在的日本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组织会持续追杀你,这家公司有能力帮你准备好新的身份,送你出国生活。虽然组织在国外也有势力,但起码比在大本营要好得多。”
显然,松川郁也已经想好了对对方的后续安排。
想要保证宫野明美能活下来,单单让她度过今晚的这次危险是不够的,她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是组织无穷尽的追杀,在日本也没有别的势力可以庇护她——当然,向警方自首去蹲监狱也是一个方法,但是谁又能保证组织的手伸不到监狱内呢?起码,在发现警视厅内疑似有内鬼的当下,松川郁也对监狱里的安全性是抱有怀疑的。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如果宫野明美想向警方自首,那就是她的事了。
她需要的是法律公平公正的审判,而不是不明不白的枉死。
现在的时间点是“松川郁也”和佐佐木来到日本之前,海亚商事株式会社还没有被佐佐木信一接管,只是公司的一个普通业务分部。虽然暂时没法从中弄到什么花里胡哨的武器,但是想要暗中“偷渡”个人出去还是能做到的。
松川郁也眼下的身份不方便露面,他是不应该存在于这条时间线的人。所以他准备写张条子,用上公司总部专门的暗语标记,让宫野明美带着去公司中寻求帮助,想必在见到这些暗语标记后,意大利总部那边也会配合。
“还是要离开啊……”
在协助松川郁也确认完前行路线后,宫野明美有些不舍地用手抚摸上一个吊坠,在吊坠内,夹着一小张照片。
她盯着照片有些出神。
见到宫野明美的表现,松川郁也不由得往旁边多瞟了两眼。
似是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好奇,宫野明美主动把照片递到了对方面前:“只是我和我妹妹幼年时的照片而已。”
“兹——”的一声,车身漂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S形,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火花。
开车分心的司机先生终于尝到了恶果——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了?”宫野明美下意识地以为琴酒开枪了,迅速扭头往后方望去。
但是没有。
那辆黑色保时捷正如幽灵一般,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没有掉队,可也追得很艰难,没能拉近距离,更不用说开枪了。
看样子他们选的这条路对于一辆老爷车来说确实不怎么友好。
“不……没什么。”松川郁也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手滑。”
他面上不显,继续握紧方向盘,内心里却泛起惊愕。
——宫野明美和她妹妹幼年时的合影。
照片上的宫野明美很好认,黑色长发笑得温婉的女孩,可是另一个……那个按理说是她妹妹宫野志保、组织里代号为雪莉的女孩,长得和阿笠博士家的小哀一模一样!
出于对那些“奇妙の小发明”的爱好,他前往阿笠博士家的频率不算低。每次他和博士对着奇思妙想“嘿嘿嘿”的时候,小哀就总是抱着一杯咖啡或是热巧、睁着半月眼看着他们。
他绝不会看错。
如果……小哀真的就是宫野志保的话,那对方平时异于同龄人的聪慧和成熟就有了解释。
而且小哀寄住在博士家,也从没提起过自己的父母。
仔细想想,对方的一举一动,对于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而言,确实独立过头了。
可是,年龄对不上啊。
他倒是听表哥说过,隔壁彭格列的雷守有一个叫“十年火箭炮”的玩意儿,可以短暂地让人和十年后的自己进行交换。但小哀一直住在博士家,平时还在上学,是真真切切地在生活着。
难道说,组织里也研究出了类似的东西?
顺着这个思路发散开来,松川郁也又想起了只在宫野明美通话留言中出现过的那个“工藤新一”。
他明明已经差不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理顺了,可在整个事件当中,根本没有见到过工藤新一的身影。对方似乎在所有知情者的讲述中隐身了。
所以工藤新一究竟在哪里?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另一道小小的身影。
……人小鬼大的家伙,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不会吧。
嘶——细思恐极啊。
“前面右转,就是这条路的出口。”坐在副驾驶上的宫野明美并不知道,在方才短短的时间内,司机先生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头脑风暴,“再往前,就是跨海大桥了。”
“我知道了。”松川郁也有些心情复杂地应下。
这回起码有一点他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宫野明美妹妹的朋友。
“琴酒他们的保时捷似乎已经见不到了。”时刻关注着周边环境的宫野明美话语间带上了些欣喜。
“那就好。”松川郁也微微舒了一口气,“确认没有尾巴后,我把你载到公司下,顺便帮你撬开门,你拿着我给你的纸条,在公司里随便找个地方过一夜,明天社长一来,你就把纸条交给他,剩下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车身就猛烈摇晃起来,整体往一侧打弯滑动,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十分难听的“滋滋”声。
“车胎爆了。”
松川郁也反应极快,立马握紧了方向盘,用力控制住了车辆的路线。
“是刚才路上……?”宫野明美问道。
“不是。”松川郁也降缓了车速,眼睛死死盯住前方,“是子弹。”
他的视线聚焦在了不远处的深红色哈雷上,一名身材姣好的金发女性正半倚在哈雷旁,手上虚虚地握着一把手/枪。
对方戴着黑色的头盔,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神情。
而在深红色哈雷的另一边,还停着一辆道奇蝰蛇。
从车窗内伸出了一支枪管。
“趴下!”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自心底而生,松川郁也瞳孔一颤,伸手便把宫野明美的脑袋压了下去,自己也顺势往前一趴。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车前窗的玻璃被击碎,子弹擦着二人的头顶飞过,被击飞的碎玻璃渣炸了他们满身。
“嘁。”
见没能打中人,眼角下纹着凤尾蝶的短发女人一脸失望。
“枪。”
松川郁也摊开掌心。
无需多言,宫野明美把自己的枪交入了对方手中。
松川郁也略微抬头看了一眼目标,随后果断扣下了扳机,连开三枪。
一枪打爆了道奇蝰蛇的轮胎,一枪击中了从车窗中伸出的枪管,另一枪……他原本对准的是哈雷旁的金发女性,可惜对方反应迅速,骑上哈雷从侧面迂回绕行,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最后一枪送给了道奇蝰蛇的前窗玻璃。
“那辆跑车里的人是笨蛋吗?真把自己当成固定炮台了?”
当然,对面的人倒也没有真的迟钝到这种地步。在松川郁也开枪的同时,他们也启动了车辆,试图将目标包围。
松川郁也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原本已经甩掉的老古董此时也缓缓从后方追了上来。
“糟糕啊。”
被包围了。
琴酒这种看上去是孤狼型人设的杀手居然也会摇人的吗?
他们只有一把枪,没法和对面的这群人比火力。
后方、左侧、前方都被堵住了,右侧是夜晚深黑色的海,幽幽的一点儿光亮都不透,似乎是要吞噬一切。
“你认识这些人吗?”松川郁也低声问道。
宫野明美摇了摇头:“不,我只是组织最底层的成员,最多只是听说过一些有名的成员,但没有亲眼见过。”
“那也没事,就随便选一边吧。”
松川郁也看了一圈,踩下油门,驾驭着这辆已经摇摇晃晃的车往深红色哈雷的方向冲去,同时伸出一只手,扣动了手/枪扳机。
之所以选择对方,除了松川郁也的直觉之外,也因为哈雷的体积更小,在子弹的逼迫下躲避时,留出的空隙更大。而且骑哈雷的那个金发女人似乎是个聪明人,不会随意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不堪重荷的发动机运转至极致,已经遍体鳞伤的轮胎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拖行,碎成蜘蛛网的车前窗还在簌簌地向下掉着玻璃渣,坑坑洼洼的车身却一往无前地向更远处奔去。
交错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撞击和摩擦成为这场交锋中最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而松川郁也就在这其中试图开辟出一条路来。
当他打碎保时捷的后视镜、打歪金发女人的头盔,让哈雷被迫让行时,也许是已经很接近成功的了。
只不过在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击中了汽油箱。
在映亮了半个夜空的爆炸和火焰之中,松川郁也和宫野明美坠入了深海。
空气迅速流失,腥咸的海水灌入肺部带来刺痛,海面之上还有追击的手/榴/弹和硝火,松川郁也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很快便将周边的水域洇染成了红色。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拉住了正在往下坠的宫野明美。
“溺水而死是很痛苦的,宫野小姐。”
他抬手将枪口抵在了宫野明美身前,扣动扳机,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任务未完成,本次副本闯关失败,期待您的下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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