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救if·4

终于抵达最后的决战了。

准备周全的公安联合暂时忽略非法入境的那干人,在降谷零的指挥下突击包围了黑衣组织的总部,疏于防备的困兽纵使发狂地顽抗,也无法逆转越发清晰的局势,正在熊熊火焰中走向灭亡。

枪声与爆炸声震耳欲聋,但与几个小时前相比已经消停了许多,付出莫大代价才逆转的形式终于清晰可见:组织的爪牙被剪除了大半,渐渐失去了抵抗之力。

可是,有一个男人还活着。

他还在,这噩梦般的夜晚就不会结束。

赤井秀一顶着飞梭的枪弹找到跌跌撞撞摔倒在密道出口的妹妹时,她紧紧抱住冒险从总部实验室带出来的资料,身上只有擦伤的擦伤,也不像受过刺激的样子,表情竟是说不出的冷静。

“Gin逃走了,工藤和降谷先生都去追了。”

宫野志保不等他问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逃走前偷袭了Gin,虽然没看清子弹击中了哪里,但根据出血量判断,应该擦破了动脉。”

“Gin就算逃走也逃不远,有降谷先生在,那个工藤再冒失也不会有事。”

“没事,没什么感觉。我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明知道我躲在角落却放过了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安全的密道就在他身后,他却迟迟不逃,最后还选了另一条路。”

暂时恢复原貌的少女语速惊人,眼神与表情仿若凝固,似乎要展现出极致理性下波澜不惊的冷漠。

赤井秀一皱眉注视她半晌,忽然伸手,抓住身形狼狈的少女的肩膀:“志保,不要怕,你安全了。”

“……”

“Gin死了。”即使现在还没有,也过不了今晚。

“…………”

拼命护住的U盘从手中脱落,在地面摔出清脆的声响。

赤井秀一接住脱力的茶发少女,没有犹豫便放弃了追踪绝不能放走的黑组织二把手,将信任托付给那两个人,他要先把明显受刺激过重的志保带回后方。

他的衣领突然被攥住。

“死亡名单……”

“什么?”

缓慢摆脱了心神剧荡的恍惚,少女终于有了情绪的嗓音溢出痛苦:“半年前……秘密实验……

破碎的呢喃转化成崩溃的哽咽。

“我看到了……死亡名单上有格兰多纳!千穆哥,他——”

“哥、真的不在了……”

黑衣组织总部,表层的剧院早已在枪林弹雨中化为灰烬。

一条隐蔽的密道被打开了,它并不通往可以安全撤退的方向,而是向下,不断曲折向下,直至闯入者匆匆抵达外人无从得知的最深处。

降谷零一马当先,将还是小孩子体型的名侦探护在自己身后。

追得越紧,他越能嗅到密道深处透出的浓稠血腥味,似乎还能依稀听到滴答的水声。

银发男人的左臂中了两枪,止不住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下行的台阶洒上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

只有这一条通道,Gin没有要遮掩行踪的打算,似也是知晓自己与组织皆到了穷途末路。

“降谷先生,Gin是不会放弃的。”江户川柯南紧张地低声提醒,“他想引我们去的地方,可能是至今还没有露面的,那位先生的所在地……!”

他们都知道不对劲。

Gin是一头不到咽气绝不放弃搏杀的恶狼,在事先的预想里,无论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还有那个自称最了解Gin的赤井秀一,都没有做过那个男人会在匆忙间露出纰漏,最后仓皇逃走的假设。

他要么早早判断局势,保全剩余力量撤离,要么从一开始便疯狂到底,不拖上更多的人命为自己陪葬誓不罢休——总之,不应该是现在这不上不下的情况。

密道的尽头是陷阱,毫无疑问。

小侦探为过于明显的结果感到不安,同时却又被那绝佳的饵料所吸引,好奇心与冒险欲战栗不已,他不可能放弃揭开组织最大秘密的机会。

降谷零则在想,真的是陷阱吗,最多只能引来两人,殉葬一人的陷阱?

他会在发现情况不对时保护好同行的少年,所以,Gin——亦或者,潜伏至今的那一位能够拖下水的人只有他降谷零。

改变不了局势,基本没有价值,若是单为泄愤倒还勉强沾边……可他的存在,有重要到可以用来“泄愤”那一程度吗?

不知为何心神不宁,比预知到死亡将近时还要不安。

两人终于追到了密道尽头,但仅仅捕获到银发男人最后的身影。

Gin的反应奇怪之极,在地面上,他对颠覆组织的老鼠恨之入骨,不惜代价也要弄死他们,可到了地底,他反而不把身后吊着的尾巴当回事。

就像尾巴不存在一般,银发男人在漆黑中打开了此处唯一密室的门。

他步伐略有些蹒跚,背脊却不变地笔直。自顾自走进去,金属门在身后自动关合,锁死,密室外的灯光同时亮起。

降谷零和江户川柯南没能赶上,他们想尽办法也打不开密室的门。

“这是……会客室?”

搞不清黑衣组织的垂死挣扎要如何挣扎,因为降谷零发现,他们所滞留的地方,虽然远离地面,空气尤为浑浊,灯光亮起也显得压抑,但空旷房间的中央摆放了两张椅子,一张桌子,仿佛是刻意为来访的客人准备的,即使他们只会稍作停留——

主人当然也在。

只不过,是隔着一扇注定不会再打开的门。

江户川柯南最先发现会客厅内唯一的异常:可疑的桌面上还有一个音箱,他第一时间检查过,这就是最普通的音箱,内含简单的收音设备,除此外没有窃听器,没有摄像头,音箱只有一个朴实的功能。

——里面的人,想通过这个和他们对话。

江户川柯南看向降谷零,金发男人神色严肃,朝他微微摇头。

他不让少年做第一个开口人,心中飞快筹措言辞。然而,明明是不容有失的场合,降谷零莫名想起了自己与那位先生唯一一次的接触。

毫无道理的分神,让他错失了开口的时机。

身为败者的对方,以丝毫不显颓然的高傲姿态,抢走了主导权。

“你们来了。”

金属质地的机械音,是降谷零曾听过的冰冷声线,只是这次噪音严重,甚至让机械音变得模糊不清。

‘博士的发明刚好能用,马上就好。’

江户川柯南对看不出在发愣的降谷警官做口型,他带着阿笠博士为决战准备的万能道具,为了听清楚重要的发言,先来个降噪处理。

里面的人,还是不知身份长相年龄的boss,不管外面的两人在做什么,继续平静地说着。

“握着一把好棋,却走到了这一步,我后悔了。”

身为错信了波本、小看了敌人的BOSS,他确实应该后悔。

“我做错了一个选择,此后一错再错,错得我不想回头看,也没有兴趣往前看了,如果……没有如果,真是可惜。”

没有意义的悔恨,没头没脑的感慨,黑衣组织的BOSS,在末日来临前,竟然也会无能地自怨自艾吗?

“幸运的主角,我一直在等你。”

等……谁?

“如果还有时间,真想见你……哦,抱歉,我忘了,已经、没有……如果。”

江户川柯南忽然背脊一寒,仿佛冥冥之中感应到,BOSS说的人是自己。

越来越大的噪音被道具极力削弱,对方的话音终于变得清晰,但临终留言结束得太快。

BOSS意外地没有别的举动,后期的话语时常停顿,好似受情绪影响不得不屡屡喘气。他特意引他们两人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听一场自己的愤懑不甘。

降谷零没有实感,江户川柯南更有一股事情还没完的直觉,不死心地调试音量,将音箱持续播放的绵延电流声调到最大,降噪功能也推至最强。

“滋——”

骤然炸开的尖锐嗡鸣差点击碎耳膜。

降谷零正欲伸手,迅速把音箱的电源扯掉。

“滋、滋滋……”

“滴、滴、滴……”

愣了一愣,降谷零神色大变:“快跑!里面有——”

“……zero。”

时间仿若停滞在这一瞬。

金发青年灰紫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表情前一刻还是紧张、冷静的,此时却被茫然得甚至有些悲哀的空白取代。

他听到了深深藏在噪音与电流之下,原本不可能听见的,BOSS真正的声音。

zero。

对方最后的声音轻不可闻,几个字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几经停顿,才勉强说完。

就像小气到了极点,根本不想被人听见似的。

他说,zero,走吧。

zero,再见。

……

……

“……所以,真相,就是我想的这样吗。”

秋天已逝,在冬日姗姗来迟的日子,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来到墓园,偶遇来得比他更早的女人。

遇到了,他便问了,只是语气平淡,好似并不执着于确定那个必然。

“你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了,不是吗。”

神秘主义的女人果然没有正面回答。

女人一身肃穆,金发挽起,黑裙过膝,纯黑面纱遮挡住明艳动人的眼眸,弧线优美的唇即使不着颜色,她的美丽依旧不减半分。

黑衣组织唯一幸存的高层,被怨恨的组织成员打上叛徒标签的贝尔摩德将花束放在墓碑前。

后退一步,柔和目光万分细致地描摹过石碑上的每一个字,她终于侧首,对异常沉默的金发男人微微一笑:“一切都已告一段落,没有人在意那个答案。你也是哦,你会挥别过去,步入新生活,偶尔的缅怀不会再落下谁,这就足够了。”

“……是他这么说的吧。”

“唔哼,或许呢。”

“……”

对话结束了。

女人离开了,据说,这之后,她在FBI的陪同下,登上前往美国的游轮。

回国的方式是贝尔摩德指定的,登船之时,女人换上了一袭鲜红夺目的长裙,金发在海风中飞扬。

她戴着一条与无尽大海同色的蓝宝石项链,同一材质的蔚蓝胸针也戴在胸前。

除此之外,女人还带走了一件物品。

某位殉职公安卧底留下的警徽,原主人一次也没有用过,却不知怎么随手放进保险柜里,一放就是好几年。

“要处理一些事,稍微晚了一点,你应该没有等得不耐烦吧?”

她笑着抚摸那枚黯淡的樱花,又故意习以为常地嘲讽另一个人:“实在很不想把那家伙也带上,但谁知道他那么狡猾,竟然敢抢先……真没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一起带走了。”

走上甲板,迎风而望,那宽广而温暖、幽远却熟悉的深海近在咫尺。

她哼起了无人听过的歌谣。

FBI没有在游轮上找到贝尔摩德。

那个狡黠毒辣的女人离奇地消失了,可能是悄悄换了伪装,隐没于人群中逃走了。

从此,再也没人见过她。

……

……

“你们来了。”

录音自动播放。

嘀嗒,嘀嗒……

血从入口滴落到昏暗密室的中央,那张被厚被沉沉包裹的摇椅正微微晃动。

一步又一步,缓慢、坚定地把自己挪到椅边。

支撑自己坚持到此刻的目的达成了,这一刻,银发男人如傲慢的孤松不可曲折的身躯轰然倒地。

他双膝及地,鲜血淋漓的左臂无力低垂,右手遵循最后的执念,抓住了摇椅扶手上,那只已斑驳不堪的枯瘦的手。

不肯丢下BOSS逃走,选择用生命贯彻忠诚的银狼伏首,额头抵上主人冰冷的手背。

Gin没有发出声音。

但,摇椅中,这时还有一点气息的男人有所感觉:他死了。

“……”

BOSS同样发不出声音。

他想动一动,抬起一根指尖,与死去的男人的额头相抵,还想多一些力气,把那个愚蠢的男人揽得离自己更近,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是啊,他也要病死了。

或许弥留之际,最适合回忆。

但BOSS的世界唯有一片黑暗。

后悔吗?

后悔,也不后悔。

后悔的是自己做错的选择。

不后悔的是自己毫不犹豫选择的死亡。

他完全可以在“源千穆是黑衣组织BOSS”的概念彻底融入剧本之前断臂求生,但他放弃了。

从不知道那一天起,活着还是死去,对他而言,再没有区别。

他选择用朋友离开的方式离开。

燃烧的枫叶被火光埋葬。

它将自己的一切,全都留在了逝去的秋天。

……

害怕吗?

嗯。

……很怕。

怕死后,会见到他们。

这篇因为是榜一哥的点梗,他说要给我细纲后一去不复返,等了这么久还不出现,我就自己写了,以后可能会根据他的细纲改动填补细节

建议连着前面三篇再看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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