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祁君意在侯府门前勒马,亲手将啼霜牵进棚户中喂食,这才转身走进正堂。
"君意,河堤处怎样? " 贺锦见他进来,暂且放下了手中地图。
祁君意接过递来的帕子擦拭袍角的污渍,边答到:
"我沿着北岸策马了二十里察看水情,樟江和澧水同源,却在颍川城上游分流后平行向前。颍川百姓从樟江取水,但樟江河床浅,雨季一到则易泛滥成灾。去年夏初,我们带禁军在分流处垒砌的尖嘴沙洲将上游水分作两股,大部分汇入澧水,减轻了樟江的浸溢,但水势湍急,修补频繁耗时人力,再赶上战时,怕是来不及控洪。再者,秋冬枯水时,樟江水近乎都在上游处顺着澧水东去,河滩干涸,百姓用水十分艰难。"
贺锦闻言将手中文书递过去,皱了皱眉。
"天气回暖,上游融冰涨水最多再有一月便至颍川。冬末休战至今,颗粒归仓,兵马已肥,开战南下也迫在眉睫,的确没有充足劳力留在颍川控洪...."
祁君意翻看完北域各城的呈报,屈指卸了叩桌,
"小侯爷,今年颍川的税收...免了吧。天灾难避,再增负担属实为难百姓。少的就从我和松泉这些亲卫的口粮里扣出来。"
"我这边同样,但免除税征只能减轻灾后损抑,根冶澧水泛洪,令樟江四季通流才能真正让百姓无忧...”
"主子,寒江来信。"
两人谈话间,松泉从外院进来,手里拿着封京城寄来的信。
祁君意拆开纸包,抽出信纸,连带着飘出来一张药方。
贺锦伸手抓住,"这是补气调寒的方子...药性温和,养起来没个三年五载好不彻底....是怜青?"
祁君意扫完信件,看见是受了风寒但并无大碍才松口气,低低地嗯了一声回应了贺锦的疑问。
"上次见他已有四年了,记得那会儿他来军营看我俩时身子挺好,纵马也不是问题。”
三人少时在京城同窗习书,十三四岁,祁君意和贺锦皆去了北域军营在老侯爷手下历练,每年入夏祁君意回京在太学避暑习书,贺锦逃不脱自家父亲的安排,一别竟有多年未见宁怀霁。
“平野之前来信说,两年前禁军出京那时怜青淋了大雨,朝政忙乱没顾上休整,落了病根。后来宁太傅的死...雪上加霜。”
两人都没接话。
半响,祁君意道: “松泉,你叮嘱平野照顾好怜青。林间生活诸多不便,吃穿用度缺什么就去找寒江...平野在信里说春桃给他做的春衣很合身,你记得转告。另外这方子也拿去给春桃看看,添改好了再送回去。”
见松泉要走出外门,祁君意又开口,
“......再从我账上划些银子让寒江给平野,让他不必束着手脚,照顾好怜青。”“是。” 松泉笑着行了揖,准备去给寒江回信。
贺锦也忍了会儿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叹了口气,
“怜青他自幼习圣贤书,那套君臣纲常束他太深,宁太傅的死让他出京入山脱离了朝廷樊笼,但究竟什么时侯才能走出他自己心中桎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