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扬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腰部传来的酸痛，让他“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他一手扶额，一手撑着酸软的后腰，龇牙咧嘴地坐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是自己的卧室，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是谁给他换的？顾怀吗？还是他自己？
记忆像被蒙上了一层浓雾，昨晚在酒吧遇见宋柯和他那个朋友时川，然后就一起喝酒……再然后呢？一片空白。
他揉着酸痛的腰，眉头紧锁。
这感觉……不像是普通的宿醉肌肉酸痛，倒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过一遍，尤其是腰以下的位置，绵软无力中还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胀。
难不成喝多了摔跤了？还是和别人打架了？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身上却莫名清爽，像是洗过澡一般，他自己打车回来的？自己的洗的澡？季之扬心里疑窦丛生。
简单洗漱后下楼，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餐桌上留着早餐，但早就凉透了。
顾怀已经去上班了，季之扬掏出手机一看，居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他居然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昨晚到底喝了多少？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好几条未读的微信消息，都是时川发来的。
【醒了吗宝贝？】
【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我知道有家超棒的川菜馆。】
季之扬不禁失笑，明明昨晚才认识，这人说话的语气却像多年的老友。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枝，赶紧回复道：【刚醒，在哪见面？】
时川秒回：【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看着秒回的消息，季之扬突然觉得这个自来熟的omega还挺可爱的。虽然才认识一天，但时川的热情让他莫名感到亲切。
季之扬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个刚认识的朋友知道自己和顾怀住在一起，毕竟顾怀说过，结婚的事情要暂时保密，但他不知道自己昨晚喝多已经把自己和顾怀事都告诉时川了。
季之扬揉了揉腰：【不用麻烦，你说地方，我自己过去。】
他严重怀疑昨晚喝多走路不小心摔跤了，说不定是上楼时从楼上摔下去的也不一定。却完全没往顾怀身上想。
时川：【行，我发定位给你。】
【好，一会儿见。】
季之扬放下手机，扶着楼梯扶手回到房间，揉着酸痛的腰，慢吞吞地换好衣服出门。那股被碾压过似的酸痛感始终如影随形，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别扭。
刚换衣服时，他照着镜子看了看，腰上青了一大片，肯定是喝多不小心撞倒什么地方了。
他手扶着腰，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半小时后，季之扬来到了和时川约好的餐厅，他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时川。
时川也看到了他，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用力地朝他挥了挥手：“这里！”
他穿着件粉色衬衫，头发扎成小揪揪，本身长得就很好看，穿的又显眼，很容易让人注意到。
季之扬走过去，时川已经起身，很自然地帮他拉开了对面的椅子。
“快坐快坐，瞧你这小脸白的，宿醉还没缓过来吧？”时川语气关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季之扬，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啧啧，看你这样子昨晚够激烈的？”
季之扬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别提了，头疼得厉害。”他坐下时，腰间的酸软让他动作微微一顿，不自觉地又伸手按了按后腰，“回去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摔跤了？摔哪儿了？”
“不知道，喝多了，断片想不起来了……”
“不应该啊，昨晚你喝多是柯柯送你回去的。”
“宋柯送我回去的？”季之扬揉着腰，“那这么看来，应该就是回家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
时川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不会吧，会不会是你老公……”他挑眉坏笑着拍了拍手。
季之扬摇头：“以我对他现在的了解，完全没可能。”
他可是连着撩拨了顾怀十天，顾怀都不为所动的。在说如果昨晚真是和顾怀发生了什么，他不可能一点印象没有。
“点菜吧，宿醉到现在，胃里难受的厉害。”季之扬伸手拿过菜单。
“好。”
两人随意点了些清淡的餐食。
等服务生离开后，时川双手交叉支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八卦和关心：“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没？昨晚你可哭惨了。”
“我？哭了？”季之扬一愣，脸上瞬间浮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他完全记不得昨晚喝醉后发生了什么！自己居然抱着刚认识的时川哭？如果是真的那就太丢人了！
时川噗嗤笑出声：“你不光哭，还一直骂顾怀是木头。”他学着季之扬昨晚的样子，“‘他都不要我……呜呜呜……我这么好看，他居然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之扬的脸“唰”地红了：“我……我真的这么说了？”
“比这还夸张呢。”时川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怜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得不行，全倒给我了，说你那个顾怀，唉……”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义愤填膺，“这种不识好歹的alpha，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值得！听我的，我认识很多优秀的alpha，盘靓条顺人品好，只要你点头，我立马给你安排！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alpha满大街都是！你这么好看的omega，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时川说话又快又利落，带着一股自来熟的热络劲儿，明明才认识一天，却仿佛已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
季之扬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心里既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连忙摆摆手：“谢谢你的好意，时川，我真不用……”
“为什么啊？”时川不解地挑眉，“你还真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我跟你说，对alpha就不能太好！不能把他们捧上天！该晾就得晾，该冷就得冷，让他们知道咱们omega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季之扬看着时川一副“情感大师”的模样，一时语塞。
他该怎么解释他和顾怀之间复杂的情况呢？那不仅仅是简单的“吊死在一棵树上”的问题。
他斟酌了一下，低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alpha他……他以前很爱我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想起我来……”说到这里，季之扬的眼神黯淡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无奈，“我想让他记起来，可是……他好像完全不上道。”
季之扬将自己和顾怀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这样啊！”时川听完一拍桌子：“这不就更简单了！你不是说你俩的契合度很高吗？契合度高不就是最好的助攻吗？”
“契合度是高，但是……”
“契合度高就是最大的优势啊！宝贝！”时川一拍桌子，引得旁边桌的客人侧目，他赶紧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但语气依旧激动，“那你就想办法拿下他啊！身体是最诚实的，契合度高的alpha和omega，吸引力是本能，挡不住的！等你们酱酿完，说不定能在信息素和身体的刺激下让他想起你。”
季之扬苦笑了一下，下意识地又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腰，语气充满了挫败感：“没用的，你是不知道，我撩拨他，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了，他防我跟防贼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不行啊……”他顿了顿，没好气地说，“他就像个和尚，根本撩拨不动。”
“噗！”时川差点把刚喝的水喷出来，赶紧抽纸巾擦嘴，笑得肩膀直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alpha能抵挡住契合度高又主动的omega的诱惑，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omega。”他故意撩了下头发，抛了个媚眼，“人见人爱的款，肯定是你方法不对！”
季之扬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还要用什么方法了，他把自己怎么在顾怀面前晃悠，怎么穿他喜欢的衣服，怎么若有若无地散发信息素，怎么制造肢体接触撩拨顾怀的事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时川听得津津有味，等季之扬说完，他摇着头，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啧，不够，远远不够！你这都太表面，太刻意了！对付顾怀这种闷骚型的，不能这么直给！我跟你讲，这种alpha啊，表面上一本正经，拒人千里，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季之扬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是闷骚型的？”
“听你描述就知道了啊！”时川一副我是专家的样子，“这种类型我太了解了！我前任就是这种，外表看着人模狗样，正经八百，其实骨子里……嘿嘿。”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付这种人，一开始不能撩拨得太狠，太急色，会吓跑他，要温水煮青蛙，若即若离，偶尔撩他一下，然后立刻冷一冷他，让他心里犯嘀咕。等他开始有点在意你了，再慢慢加大火力，撩拨他，调戏他……”时川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在传授什么独门秘籍。
季之扬听得头大，总觉得时川说的这些招数用在顾怀身上，效果可能还不如直接把顾怀打晕了绑床上他坐上去自己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不通的，顾怀他……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他可太了解顾怀了，这种撩拨对他根本没用。
“哎呀，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行不通？”时川看他泄气，立刻给他打气，“你回去就按我说的试试！要懂得拉扯！懂不懂？拉扯的艺术！”
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理论的可行性，突然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解锁屏幕，手指快速滑动，找到了一个备注为“高大壮”的联系人。
“这种闷骚型的alpha，得慢慢来，按我的方法准没错！”他边打字边说，“我给你示范啊。”
季之扬好奇地看着他操作。
只见时川毫不犹豫地打了一行字，点击了发送。
【洗澡的时候录个视频发过来。】
季之扬：“……？？？”
他眼睛瞬间瞪圆了，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时川，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你男朋友？”这操作也太生猛了吧？现在的年轻人玩的这么花吗？
时川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随意点着，语气轻描淡写：“前男友，也是闷骚型的。”
“前……前男友？”季之扬彻底懵了，给前男友发这种信息？这关系也太混乱了吧？
信息发送出去后，时川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亮着，就放在两人中间，似乎一点也不避讳季之扬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面迟迟没有回复，季之扬盯着那备注“高大壮”的聊天框，感觉空气都变得有些尴尬了。
他想正常人看到前任发来的这种略带骚扰的信息应该都不会理会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时川拿过手机解锁，季之扬看到对面回复了，先是回了一个“问号”，紧接着又一条：【又发错人了？】
时川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回了一句：【没发错，就是发你的。】
消息发送过去后，对方没有立即回复，季之扬看着手机屏幕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久，最后对方回了一句：【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时川“啧”了一声，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打字的速度快了些：【哪条法律规定分手不能发视频的？】
对面又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后回了一句：【分手录洗澡视频给你不太合适吧？】
看到这条，时川直接一个语言电话打了过去，对面秒接：“喂……”
时川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前天刚从老子床上下来，今天说不合适？不就录个视频，多大点事，你录不录？”
季之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对话的冲击力比昨晚的酒还上头。他眼看着时川对着手机大吼的模样，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还好不是饭点，餐厅人不多。
“晚上洗澡的时候发你。”
“这还差不多。”
“我还要开会……”
“那就挂了吧！”
时川将手机扔在桌上，忍不住笑出声，“瞧见没？对付这种闷骚口是心非的，就得这么来！硬气点，直击要害！什么‘不合适’，都是装的！”
季之扬看着时川自信满满的脸，又想起顾怀那张冷冰冰，油盐不进，仿佛永远戴着面具的脸，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腰，时川的方法……真的适合顾怀吗？要不先试试？
“听我的准没错。”时川还在滔滔不绝。
季之扬歪头打量他，忍不住问：“我看他挺好的，你们为什么分手啊？”分手了要视频都发，怎么就成前男友了。
时川表情一僵，眼神飘忽：“他……不太行。”
“不太行？”季之扬一愣。是他理解的那个不太行吗？
“哎呀，一言难尽。”时川压低声音，“就……就是刚躺下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两人齐刷刷低头，聊天界面显示着：【语音通话已结束】
空气瞬间凝固。
时川瞪大眼睛，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我靠！这……这怎么没挂断？！”
季之扬干笑两声：“是忘了吧，应该……没听到吧？”
“应、应该吧。”时川拿起手机，结巴地说，“没、没事，听到也没事。”都分手了，我还能怕他不成！他本来就不行，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