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铎拖住焦棠半边身子,焦急问:“怎么回事?”
“中了厉害的尸毒。”焦棠紧急拨开空间项链,镇定地摸出驱邪阳水,浇到焦黑的皮肤上。
齐铎扣住她的肩膀,尽量稳住她疼痛痉挛的手脚。
燕子抽出单刀,对准辛老板,二话不说抢先上去一顿砍杀。在辛老板背后涌出来的鬼越来越多。肖长渊与周南恪也大喝一声,加入战局。
混战中齐铎没有动弹,他盯着焦棠的手臂,皱眉看着豁口收敛,血肉重新长出来。他松开手,这才打算去应付涌入的鬼,突然他警觉看向焦棠。
焦棠抬起头,咧开危险的笑,一个勾拳对准他的腹部冲下去。齐铎格挡开,但留了几分力气,因此对方只觉得手腕酥麻,后撤两步。
“有两小子嘛,臭小子。”平日寡言的小嘴是绝对吐不出这么狂野的话,齐铎很肯定,现在站在他对面的人根本不是焦棠。
他迅速开启鬼化,在空间内搜寻焦棠灵魂的气味。在角落里他找到了焦棠的魂魄,只是半透明的脸上少了平日的清明,正茫然随周遭飘动。齐铎瞬移至她身边,打开臆造空间,将她塞进去。
做完这件事后,他才发现擂鼓般跳动的心脏怎么也镇定不下来。莫名的恐惧支配了神经,使他脑袋短暂地麻痹。忽然背后掀起拳风,他回过神去看霸占了焦棠躯体的鬼。
焦棠被撞出躯壳时,跟被一百斤大铁锤抡过后脖子一样,差点没疼晕过去,等那阵疼过去后,又和喝蒙了似的,意识与身体不在一条线上。就那样飘啊荡啊,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一股暖流涤荡全身,她才真切感受到来自异空间的平静,意识才逐渐回归。
“我这是怎么了?被夺舍了?”她想起自己魂魄飞出身体的过程,又嗅到辛老板残留的死人味,气不打一处来。如果让她回到自己身体,她保准把辛老板撕成一百八十块。
突然,她感觉有什么力量正要突破平静,赶紧错愕爬起,然后她悲催地发现狭小的空间正在锐缩。
齐铎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慌,奋力喊:“快想办法回到你自己的身体。”他臆造空间的时间已经拖得太长了,力量正在锐减。
假冒的焦棠虽然不会掐诀念咒语,却可以调动精气,使用玉圭和铜钱剑。他每一下都是落足力气,直取齐铎的要命处。反观齐铎既怕伤了焦棠的身体,又怕无力维持住鬼化,处处掣肘。
焦棠也是慌乱,万一空间消失,她不是也跟着消失?就算出来后变成游魂野鬼,可想回原身就必须将老辛拖出去,可是将他拉出去的办法又只有原身请“文牒”能办到……一个无解的循环……
焦棠在越来越小的空间内缩小魂魄,尽量保持体力。
齐铎追问:“难道你就没有锁魂玉或镇魂瓶之类的法宝?”
“没有!”她也气闷,怎么也想不到会被规则摆了一道。
她想像平时一样淡然地分析利弊,让齐铎不用担心,但看见他额间的汗,才后知后觉生出一股哀伤。类似的心情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得知父亲被刺的那天。
如果现在是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也应该要和齐铎说些什么应景的话才对。比如告诉他要小心活下去,若能出去就别再进来了,好好在人类世界待着。
焦棠:“我……”
齐铎只听到这半句,猛然回首,臆造空间已经密闭不见。
“焦棠?!”他吼!
肖长渊停下狙击,愣愣看向空荡的墙面。不会吧,焦棠死了?他没回过神。
老辛狂嚣叫喊:“老子终于拿到身体可以出去了!”下一秒……
“呕!”他捂住肚子,狂吐胃酸。
“他娘的,你居然舍得下手?”他抹掉嘴角的脏污,对突然下狠手的齐铎骂骂咧咧。
而后看不见的拳头撞在腹部,他整个人滚了几圈飞了出去,钳在墙壁内,肋骨断了好几根。
这个疯子!他望向神色隐晦的齐铎,从墙上摔落,勉强提起一口气,趁乱拔腿逃跑。
齐铎足下发力,咻地追出去。
肖长渊也追上去,喊:“那是焦棠的身体,你真想杀了她啊?”
“杀了他,才不会脏了焦棠的身体。”残忍的话一字一句蹦出,齐铎杀意毕露。
肖长渊迎难而上,急忙劝:“冷静点,焦棠……”剩下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齐铎的状态不太好,估计也听不进他的安慰。
舞池的NPC鬼涌入包厢,肖长渊不得不一面应付杂碎,一面担忧齐铎那边的状态。
但是他的担心没有变成现实,天明了,齐铎没有疯,“焦棠”也没有找到。
肖长渊又不禁想,或许焦棠对齐铎而言没那么重要,只是失去了会非常伤心而已。
差点被拆掉的盛世在天明一刻又恢复原貌,鬼不见了,NPC也不见了。四周很安静,肖长渊、燕子与周南恪不敢高声说话,大家对突然失去焦棠一事,还来不及做出适当的反应。
齐铎狼狈地站在入口,他灰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先一步走出去。
周南恪叹息:“没想到第一天就折了一名队友。”
“嘘!”肖长渊:“这话在齐铎面前千万别说。”
周南恪抿嘴点头,表示理解。
反倒肖长渊自言自语道:“焦棠很牛逼的,我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我见过很多牛逼的人都死了,在这里能力和运气都是硬指标。”燕子擦拭刀上的血污。
肖长渊无法反驳。
三人步出盛世,阴郁的天空下是灰色的浪,已经走远的齐铎像个不起眼的画点,在灰色海岸边若隐若现。
之后齐铎用了几次鬼化搜寻焦棠灵魂,全无下落。
肖长渊从居民小楼钻出来时,见他淡然中藏不住的失落,故意大声嚷嚷:“这个刘信雪也忒奇怪,和谁交往,干了什么,居然没有人清楚。走,回刘家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
他勾上齐铎肩膀,暗暗推着他朝前走。
刘家,周南恪挂断市局刑侦科的电话,自己敲自己的宽脑门:“我他么是傻逼,我还能信那边能给点有用的信息。”
燕子从厕所探出头,问:“DNA,指纹,脚印,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周南恪夹住烟头,哼笑:“给个鸡毛,DNA除了刘家的,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是有一个,但没有在档记录可以比对。”
进屋的齐铎与肖长渊正好听见结论。
齐铎再开口,已然冷静如常,“凶器呢?”
“锤子、菜刀,都是平常可见的东西,哪家哪户都有。”周南恪烦躁抽烟。
齐铎打量已经被搬走尸体的空屋,说:“从捆绑的方式、绳索的长度、现场遗留的痕迹看得出凶手是有预谋的。但是他选了一个有趣的时间点。”
肖长渊:“有趣的时间点是指晚饭时间,人最多的时候?”
齐铎点头:“一般凶手再怎么胆大也会选夜晚,一来避免与其他住户碰面,二来可以趁被害人熟睡,降低反抗的威胁。”
肖长渊情绪终于高涨起来,说:“所以选择这种时间点,可以理解为凶手胆子大到已经精神失常,或者他别无选择,只能选这个时间点?”
“都有可能。”齐铎说完这句便沉默了。
周南恪顶起个大拇指:“想得很透呀。我咋没想到这层。”
“走走走,去问问有没有哪个精神病住这儿。”他抓起外套,兴奋跳起来。
燕子伸出短腿拦住他,无奈道:“精神病干不出这种冷静的案子,顶多算精神障碍。而且系统也不会给我们一个神经病当犯人的案子。”
周南恪:“哦,那就把有精神障碍的人揪出来啊。”
肖长渊勾住往外闯的周南恪,“哥们,多数患有精神障碍的凶手是肉眼看不出来的。”
周南恪瞪他:“那你说怎么办?”
“以前你都是怎么通关的?”肖长渊很好奇。
周南恪:“其他人找出嫌疑犯,然后我一个个打到他们认为止。我打人时候,特别能看出那个人是不是撒谎。”
“呵。”燕子给了他一个简单的评价。
齐铎见在此得不到进一步的线索,冷硬道:“我去一趟盛世。”
周南恪嚷:“去盛世干……唔……”
肖长渊再次捂住多嘴的周南恪,周南恪气恼推开他,说:“这关是六天吧,现在第二天了。”
“才第二天呀。”肖长渊笑嘻嘻也出门,“我也去。”
燕子虽然也不懂为什么齐铎要回盛世,但为了显示她与周南恪不是一路蠢货,她自动闭嘴跟上。
周南恪眨眨眼睛,无奈也跟过去。
外面是炙热的火炉,但盛世像个废弃的垃圾场,不用开空调也能感受到丝丝凉气。
周南恪站在舞厅入口吹凉风,肖长渊出来一看,跳脚道:“南哥,劳烦你也找找啊。”
“找什么?”
“焦棠。”
“不是来找嫌疑犯?”
“焦棠一个活人,被上了身又不是隐身,她会跑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
肖长渊气绝:“所以要找呀?!”
周南恪啪的放下酒杯,义气站起:“好,找!”
十几分钟后……
“喂,我找到了!”
是周南恪中气十足的吼声,来自盛世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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