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卫生健康部门专门制作的频道，给休息区的病人提供少许欢乐，打发时间。

这里除了蓝辛骼，还有其他四位病人，很显然的，他们对这个动画并不感兴趣，乐的只有蓝辛骼一个人。

不过这里是精神病院，什么样的人对着什么样的东西兴奋起来，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宣传片播完，一行字跃到坐在休息区的病人眼前：你想玩玩测试反应力的小游戏吗？

蓝辛骼的手放在扶手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身体往后坐着，想要看看还会出现何等可笑的视频。

“晓利想要玩！”这时候，一个坐在地板上，玩着恐龙玩偶的成年人兴奋地举起手。

他的手腕同样戴着一个手环，上面写着：朱晓利，22岁，智力障碍患者。

他外表看上去是成年人，实际上智商和认知能力只有8岁小孩的水平。

屏幕的中下方有着一个打勾和一个打叉的选项。

尽管这是一个面对所有休息区的屏幕，但是这个屏幕下面的选项闪着光芒，仿佛是人的眼神光，只盯着离它最近的人，也就是蓝辛骼。

蓝辛骼对于所有看起来不应该发生在正常世界的东西已经厌倦了。

而朱晓利，他连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都不可能读得懂其表面意思，何况是一台机器的深意。他兴高采烈地上前，按照自己的理解，在打勾的位置上点了一下。

得到了人的确认，屏幕上出现了彩色的光点，席卷着所有屏幕上的字符，消失不见。

——请选择你认为的健康方式。

选项配图一：一个黑色的小人将家里的门窗紧闭，窝在阴暗的角落。

选项配图二：一个黑色的小人站在野外晒太阳的照片。

朱晓利虽然有智商缺陷，但是他有基本的判断能力，加上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已经看过许多宣传片了，所以他果断地点击了选项二。

确定了选择，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圆乎乎的简单笑脸，背景还有喝彩的声音。

“哈哈。”他知道自己选对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晚上独自一人在郊区的房子，突然，外面传来了小婴儿的哭声，请选择你认为正确的应对方式。

选项一：小婴儿在哭，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赶紧出去看看。

选项二：突然有小婴儿在哭，你不知道外面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能出去。

仿佛是为了让人理解这些问题，屏幕上依旧有简笔画配图，一个躺在野草地上的小婴儿正在可怜地嚎啕大哭。

“妈妈告诉过我，不能出去。”朱晓利记得家里人的嘱咐，所以选择了选项二。

当确定了答案后，屏幕上黑了，这一次没有彩带，一张嘴角向下愤怒的简笔画脸出现了。

朱晓利被吓了一跳，惶恐地看着屏幕。

简笔画脸缩小，移动到左边，旁边出现了一行字：你太没有爱心了，要看着小婴儿出事吗？

“呜。”朱晓利被斥责，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一个友好的陌生人朋友想要和你一起玩，你应该接受吗？

选项一：接受。

选项二：不接受。

配图越来越奇怪，画面上的朋友拥有畸形的身体。

朱晓利战战兢兢地选择了选项二。

这一次速度更快，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比起刚才更大的愤怒的脸，仿佛在对他发火。

——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友好的孩子！

朱晓利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对这个屏幕产生了恐惧的心情。

——最后的游戏：请快速选择你觉得友好的朋友。

选项一：总是笑眯眯的朋友。

选项二：总是发火的朋友。

朱晓利选了选项一。

屏幕给了他一个笑脸。

选项一：高大的朋友。

选项二：矮小的朋友。

配图中，这位高大的朋友直接把一个小人给揪了起来。

朱晓利选择了选项二，瞬间，屏幕上出现了愤怒的脸。

选项一：拥有正常五官的脸。

选项二：一张五官比例失调的脸。

朱晓利选择了选项一，随后，屏幕上的脸不止变得愤怒，旁边还出现了一把刀，仿佛要从屏幕里出来，惩罚没有正确判断力的孩子。

朱晓利抱着自己的脑袋，就要因极度的恐惧而尖叫出声。

不是的，他不是故意惹人生气的，请原谅他，他只是脑子不太好使。

不要凶他！求求了！

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屏幕前，沿着边缘摸索，似乎在找着什么。

蓝辛骼直接把屏幕关掉了，一道光闪过，那张愤怒的脸似乎能察觉到他在做什么，黑豆般的眼珠子不着痕迹地转动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抱歉，我的眼睛不太舒服，这个屏幕发出来的光太刺眼了。”蓝辛骼淡然地说道，“现在就算了，等我走了，你再玩吧。”

“你可以走的吗？”这时候，沉默许久的，坐在这个休息区的最后一个人开口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蓝辛骼说话是有点让人生气的那种，因为他喜欢反问回去，“我只是在等电梯维修好，或者楼梯通道打开。”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可没有严重到要穿上病号服，然后戴着手环，住在医院。

我只是……最近有点悲伤罢了。

“哈哈哈哈。”第三个病人，明显不同于其他人，因为他的双手戴着手铐，当他把手靠在前面的椅子上，才能看到他手环上的内容，李改，25岁，悖徳型人格障碍患者。

蓝辛骼略加思考，眼睛扫过他的脸。

“我们这里的电梯，什么时候出过问题？”李改饶有兴趣地问出这个问题。

“刚才护士告诉我的，电梯和手扶梯出现了故障。”蓝辛骼说着，转过身，想要指着身后手扶梯的方向。

他的手指指过去，指到的却是一栋雪白的封闭的墙，墙面上的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序号“1”字。

蓝辛骼一愣。

他刚坐下的时候，背后应该是开放空间，可以看到手扶梯，眼前是休息区的屏幕，左边是繁忙的医院普通景象。

为什么？

现在这里变成了四面都是墙壁的密闭的空间，医院的咨询台和座椅都在，甚至依旧是有空间设计和转角的，但是，四面都是墙壁，无法看见上下的楼层。

除了坐在休息区的五个人，其他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一副场景，就是蓝辛骼第一次到达7楼的时候，看到的景象。

一瞬间，一直沉默不语，待在角落的第四个病人，终于忍不住抱着脑袋，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他的声音凄厉，叫得人头皮发麻。同时，这一道声音，叫在场的其他人，再也不能催眠自己，这只是自己发病时候看到的幻视。

蓝辛骼捂住耳朵，皱眉往后躲，眼下的黑眼圈莫名在这一秒钟看起来更严重了。

惨叫的人，也是最后一位病人，他的讯息是：东郭邻，28岁，恐慌症患者。

被关闭的屏幕重新闪光。

蓝辛骼眼睁睁看着它又再次开始活动，这一次，屏幕上没有多余的问题，依旧只有一个数字“1”。

“1是什么意思？”李改觉得好笑，“要找1 吗？那我可以是。”

无聊。

蓝辛骼根本就不想接话。

隔壁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一直保持安静的年思言痛苦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他摔在地板上，脸色发白，大口地呼吸，因为过于用力，青筋都出来了。

“我……我的心脏疼，我的心脏很疼。”年思言用力揪住自己胸口上的衣服，仰头看着离自己最近的蓝辛骼，双眼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好想死，好害怕，啊。”

蓝辛骼将后背的背包拿下，打开第二层格子，在里面翻找起来，药瓶和药片特有的碰撞声音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熟悉这个声音。蓝辛骼在一堆药中，找出了抑郁症患者同样可以使用的氯氮平片，塞进年思言的嘴里。

得到了药片，年思言仿佛在将死的危难中看到了救世主，他根本不需要水，直接就将药吞了进去。

“哦。”李改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看到了蓝辛骼拿出来的药，瞬间明白状况，蓝辛骼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现在，这个空间里有五个患有不同疾病的病人，他们的病症并不相同，而且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基本上没有交流，可以排除集体癔症的可能性。

这里，确实是另一个次元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东郭邻还在惨叫着，为这个狭窄的地方营造出充足的恐怖氛围。

“不要哭，不要哭。”智力缺陷的朱晓利去安慰恐慌症发作的东郭邻，可惜收效甚微。

万一发生什么状况，李改首先确定了这两个弃子：一个只会叫的疯子，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傻子。

接下来，他把视线转向剩下的两个人。

吃了药后，年思言冷静多了，他坐在地板上，靠着椅子，静静呼吸着。

李改觉得这也是个没有用的人。

剩下的……

李改本寄望于蓝辛骼，结果发现他突然把携带的药都拿了出来，还找出了一瓶矿泉水。他将所有的药都吃了一遍，然后安心地等待着。

按照李改对精神病人的认知，他大概是在等待着幻觉的消失。

但是……这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快速接受并且掌握现实的人才能活下来。

这就是成功人士拥有的特质。

“我们。”李改向其他人提建议，“找一下有没有出口吧。”

第一轮搜查，开始了。

小剧场

李改：要找1吗？

蓝辛骼：不需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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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要找1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