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咱们怎么办?”尕倮日则神色慌张地问子雅回。
“啊……不用怕,”子雅回见师父慌忙中竟然和文爷一样施的是幻影术,一时怔在那出神,尕倮日则一问,他便连忙抽出遏云剑,“你跟着我,咱们过去看看。”
等子雅回循声赶到时,只见师父和文木正和一团黑影在交战,晏昊血肉模糊地躺在草丛中。
“师兄……”子雅回飞奔过去,颤抖的手伸向晏昊鼻翼,还好,有气儿。
“这……如何是好……”尕倮日则在一旁手足无措。
“没事没事,我师父已给师兄止了血。”心里没底的子雅回自我安慰道。
“小师父,杀胡家人的就是这个黑影。”尕倮日则对子雅回道。
“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妖……”子雅回喃喃地道。文爷和师父两人联手攻了上百招都没拿下,幻妖的修为就是不一样。
担心的同时,子雅回心里也在慨叹不已,第一次见师父拨剑打斗,没想到师父医术了得,剑术也非凡,身形灵动,招式灵巧,一剑挥出,气势磅礴,要是普通的剑手,只怕一招就会死在师父的剑下。
其实,打斗中的文木倒是巴不得姜尔雍赶紧撤下去,有他在自己拳脚不得尽兴,有些威猛的招式还得顾忌一下,怕误伤了姜尔雍。
一向喜欢也更擅于单打独斗的文木虽是有些缩手缩脚,但在他俩的夹攻下,那黑影渐渐不敌,便想抽身逃命,向攻势最猛的文木虚晃一掌后,闪身后跃。
姜尔雍一见,哪容他逃脱,欺身而上,挽了个剑花,迫使黑影退了回来,文木见势补过来一剑,黑影倒也灵敏,险险避过剑锋,一缕散发从黑影中掉了出来。
被姜尔雍文木两人胶着始终不得脱身,黑影开始发狂了,一拳一脚都是舍命的打法,只知攻击不求自卫,如此不怕死的拚命招式一时倒让文木和姜尔雍难于占到便宜。姜尔雍见僵持不下,便想念咒祭出摧魂鞭。
“尔雍兄,不急,这家伙被激怒了,咱们牵制住他就行,等耗尽气力抓活的。”文木猜到姜尔雍的心思,连忙出声制止。摧魂鞭一出,“一鞭长啸,魂毁魄销”,势必会将这妖抽得魂飞魄散,那可就浪费了一个好灵识。
“好,就听闲弟的。”姜尔雍闪身躲过黑影的一记掏心拳,腾身跃起,一剑刺向黑影的下盘,只听一声惨叫,姜尔雍的剑将那黑影的右腿给贯穿了。
姜尔雍剑还没抽出,黑影忍着痛双手狠命向他脖子掐来,他只得舍剑跃身一退。
“飞雪剑法果真威猛,”文木在黑影攻击姜尔雍之时在它后肩又补了一剑,“尔雍兄,你去照顾昊儿,这里我来。”
姜尔雍见黑影已是气喘吁吁,强撑不了多久,便听从了文木的话,飞身跃至晏昊身旁,让子雅回把晏昊扶坐起来,双掌按在晏昊后背,催动真气为他疗伤。不多时,晏昊和子雅回都被笼罩在一圈金光之内,晏昊身上雾气氤氲,慢慢地星星点点的荧光从姜尔雍手上往晏昊身上凝聚,不多时晏昊便像个塑了金身的菩萨一般,金光闪闪。尕倮日则从打斗场中转回视线,看得眼都直了,以为是菩萨现身。
与此同时,搏斗场中的黑影又被文木刺中了几剑,血流如注,一拳一脚虽是狠戾却毫无威摄力,文木便不再与之纠缠,甩出汲灵绸,黑影身受重创,身形呆滞一时没避开,被汲灵绸裹得严严实实,慢慢的便失去了知觉,轰然摔倒在地。
文木取下一只束灵瓶,将幻妖的灵识收了,撤了汲灵绸,那幻妖早已隐去了人身现出原形,竟然是只云豹。
“昊儿伤势如何?”此时姜尔雍已撤了手掌,文木过来撩开晏昊左臂破烂的衣服看了看露骨的伤口。
“左臂怕是要养上一段时间,别的倒没什么。”刚才情况危急,只是简单地对伤口进行了止血,见晏昊体征正常了,姜尔雍便念咒召回看诊的褡裢,仔仔细细给晏昊清理起伤口来。
“孽畜,竟敢害我师兄。”子雅回气愤地提剑奔向云豹,姜尔雍刚想出声制止,子雅回一剑便贯穿了云豹的咽喉。
“你文爷已收了它的灵识,杀它何益。”姜尔雍皱眉道。
“它身上被刺中了好几剑,醒来后怕是连傻狍子都难捕食,无法生存下去的,杀了也好,好歹肉能吃骨能入药,再说,这种野兽没啥天敌,生性又凶猛狡猾,很难被人猎取,种群数量还是不错,不至于濒危。”文木无所谓地道。
“闲弟,确定它不是人家豢养的?”姜尔雍问。
“不是,豢养灵禽灵兽都是要投喂特制的毒药,其毒性很强,很容易识别出来的,再说了,幻妖修炼的年头够久了,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豢养得了,就算是屠标,也怕是没那个能耐。”文木摇头道。
“不是豢养的?”姜尔雍心下狐疑不已,“竟然这么巧,在我们赶到胡家寨之前就碰到它在此作乱?”本来姜尔雍倒是自信绕道寻仇一事不会有人知晓,现在看到这幻妖竟趁自己徒弟落单想残害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行踪已被人看穿了,行事还是过于大意了。
“我原也以为是人为豢养的煞妖,没想到却是只幻妖。现在看来,也只能说是碰巧了。”控制幻妖,文木自己都没十足的把握实现,所以他却是不相信豹妖是被人豢养的。
“管它什么妖,扒了皮,给师父做件袍子。”子雅回不解恨地道。
“它身上已被刺了好几个洞,破损了皮毛质地便差了一大截,你师父又不是乞丐,穿什么百衲衣啊。”文木不屑地撇了撇嘴。
“哦,那算了,还是给师兄缝件短袄,百衲衣他应该也不嫌弃吧。”子雅回心里在回骂,你个流落汉才是乞丐,你祖宗八代都是乞丐。
“别磨蹭了,赶紧扛上豹子,回石寨,你师兄得静养。”姜尔雍不禁摇了摇头,这两人都是什么嘴啊,一个说我乞丐,一个又想给师兄穿个百衲衣。
“要养多少天啊?”见姜尔雍想把晏昊打横抱起,文木赶紧抢先一步,把晏昊抱了起来。
“至少得养个五六天,看伤情再定。”姜尔雍摸了摸晏昊的头,一脸的疼惜。
回到胡家石寨,大家仍歇在胡宾的石屋,为了晏昊躺得舒服点,子雅回和尕倮日则把胡宾卧室的床整理了下。
“尔雍兄,昊儿身手还是不错的,能在豹妖手底下逃过好几招,要是反应慢点躲避不及,豹妖的一记锁喉手或是穿胸拳就已要了他的命。”安顿好晏昊,文木庆幸地道。心里后悔不已,没时刻牢记熙哥哥的话,不该把他一人留在那。
“文爷不是说幻妖难得一见么,咱这才几天,不是猴妖就是豹妖的,指不定还有什么虎妖狼妖等着呢。”子雅回有点怄气地道。
“幻妖能化成人形,相当于咱们修行的渡劫成仙了,你说说,能渡劫成仙的几百年来能有几个?再说了,那猕猴不是幻妖,而是薛氏豢养的灵宠,要是幻妖的话,它能老老实实呆在白塔里吃些素食啊,”姜尔雍对小徒弟道,“你师兄内脏受损,要慢慢休养,这几天岂大荤,你去山里找些野菜菇菌之类的。”
“好。”子雅回乖乖地肃手而立。
“放心吧,我会另外给昊儿准备膳食的,”文木又对尕倮日则道,“尕倮行首这几天有急事?如果能再耽搁几天,劳烦帮着照顾下伤患。”
“急事也无非就是去死了的伙计家报丧,抚恤下他们的家人,出门在外,一趟生意一两个月是常事,倒也不急在一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能为恩公们跑跑腿自然是分内之事。”尕倮日则拱手道。
“是啊,你也要抚恤下面的伙计呐,我倒一时大意了,那我再给你加点银子吧。”文木说着就要念咒召钱财过来。
“别别别,文爷已恩赐了两块金锭,足够了。”尕倮日则连连摆手。
“好吧,既然你说够了,那就算了。”文木倒也没坚持。
“文爷,我跟尕倮行首去外面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师兄吃的东西。”子雅回暗暗翻了个白眼,原来您老人家就是客气地做个样子啊,真掏钱出来怕不是要犯心绞痛呢,钱财只进不出,文爷,您是属貔貅的吧。
“好好好,去吧。”文木挥了挥手。
“尔雍兄,昊儿内伤真没事?”等子雅回尕倮日则出去后,文木关心地道。
“已用真力清除了体内淤血,现在脉络畅通了,无甚大碍,只需养着,”姜尔雍轻叹了一声,“手臂上的伤口太大,痊愈之后难免会留下疤痕。”
“伤疤是男人勇猛的一种标记,相信昊儿也不会在意的。”文木劝慰道。
“也只能那么想了,”姜尔雍沉吟良久,又道,“豹妖应该是从勐弄一直跟着咱们的。”
“嗯,若即若离地跟着,应该就是它吧。你每天都要练上一段时间的摧魂鞭,震慑力太强,所以它不敢贸然袭击咱们,跟到这里,却让胡氏撞上了霉运,”文木低声劝道,“尔雍兄不必过于内疚,豹妖也不是咱们故意引诱过来的,只能说胡氏运气太差了,再说,咱们本来也是来找胡氏麻烦的……唉,不能亲手杀了胡宾,实乃一件憾事。”
“我在想的不是这个,”姜尔雍缓缓地道,“闲弟,你不觉得奇怪么?”
“有甚好奇怪的?”文木抬眼问。
“闲弟,”姜尔雍沉吟道,“你觉察出来没有,从勐弄到勐谷这一带的飞禽走兽,灵性过高的是不是太多了些,祛邪宗各门府的子弟在咱们大宋寻个煞妖踪迹很不容易,一年两年甚至十多年也碰不上一个,这里却不一样,感觉遍地都是煞妖。”
“是挺多的,”文木想了想,“不过,这一带原始森林一片接着一片,毓灵钟秀,灵气繁盛,生活其中的飞禽走兽自然是占了便宜的。”
“但我觉得……有人故意为之。”
“有人故意为之?”文木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尔雍兄这话什么意思?”
“我怀疑有人在这一带放养灵畜和灵禽,让它们生活在这,汲取天地之灵气的同时,彼此间再历经一番弱肉强食的搏杀,优胜劣汰,最后留下来的都是食物链最高等级,也是灵识最强的,放养者再把它们的灵识夺走。”
“尔雍兄这话的意思是……有人特意在这培育煞妖?”文木蹙眉道。
“很有可能。”姜尔雍点点头。
“真要是这样的话,应该就是杜鹃门或者百休门干的。”
“不一定,”姜尔雍淡淡地道,“也有可能是道门中的。”
“道门中的?”文木好像想到了什么,“嗯,也不是没可能。”
“杜鹃门百休门做事从无禁忌,自是不会遮遮掩掩,在咱们大宋境内,这样饲灵的话很容易被别的门派发现,而在大理,由于有国境横亘,往来不便,加上境外四宗修行门派非常少,有也是断了与咱们大宋那边的联系,绯院也管制不到,十分方便他们行事,所以我猜想肯定是咱道门中的。”姜尔雍分析道。
“尔雍兄有怀疑的对象?”文木知道,姜尔雍医术精湛,求他的人,道魔两界都有,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应该是事先就掌握了一些线索。
“话又说回来,如你所讲,杜鹃门百休门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暂时还不能确认。”姜尔雍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文木征询意见。
“人为的饲灵,会破坏这一带的天道秩序,对有些生灵会造成灭顶之灾,可能会导致某个物种的灭绝,”姜尔雍贝齿轻露,眉眼上扬,对文木温和地笑道,“我对祛邪宗的法术一窍不通,趁着这几天给昊儿疗伤,闲弟要不辛苦一下?”
“尔雍兄有什么吩咐只管道来,小弟无有不从。”不说其他的,单凭你这迷死人的笑容,让我为你做牛做马都值,就是要我的命,给你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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