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飞行器停在一处荒废的林场，桦树、榕树茂密的生长。两个人躺在飞行器休息室的床上。床板不大，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的依偎着。上岸之后，鸥就换掉了标志着博格岛的军用飞船。

鸥搂着安格的腰，两个人贴着透明的玻璃看着窗外萤火虫的光芒一闪一闪，森林里花草动物私语，星河流动。

安格从在新闻上看见花老先生的惨死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眨了眨酸胀的眼睛，两行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安格翻了一个身，把自己塞进鸥的怀抱里，他习惯性的在鸥的胸膛上蹭脸。鸥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不像龙人反倒像一只猫。

“是他养大了我，不过我没有记忆，对他也没有印象。我对他其实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和他相处的时候觉得他真的很伟大，无论是生命的包容性还是和对科学的严谨的态度。”

“我知道他认罪后会面临着什么下场，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的惨烈，这是对他的折辱。”

“明说他离开之前嘱咐龙人，不管他发生了什么，龙人都不得为他报仇，他说这是自己罪有应得的。他希望龙人守住生存之地，不要因为扩张领土引发更多的战争。明答应了。”

安格的声音潮湿沉闷，蠕动的唇尖时不时碰触到鸥的胸膛。明明只是微弱的湿热的气流，鸥却觉得自己的胸膛被他的声波震得很痛。

“他了解了心事，了无牵挂，一身轻松的离开，这样很好。”

安格抬起头，眼睛肿大。

鸥将他扯到自己身上，安格驯服的趴在他的身上，挪动着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你的心跳很慢，比人类慢。”一分钟才跳了三十来次。

安格的声音黏糊糊潮湿的，但是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我毕竟不是人类。”鸥说话时，发音引得胸腔微微震荡。

安格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我的心跳比你快。”

鸥感受着掌心下柔嫩肌肤的贴合离开，眯起了眼睛。

两个人闭上了眼睛，在自然的奏鸣声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睡去。

松鼠在树干上跳动，猫头鹰摇摆着脑袋敏锐的捕猎，蛇虫鼠蚁爬行，对月狼嚎声......

倏然，一阵轰鸣声在万物静籁的森林里由远而近。鸥猛然睁开了眼睛，噬杀气一闪而过，流金的眼眸冷冽的看向窗外。安格和鸥在一起之后警惕就降低了很多。鸥捂住安格的嘴巴摇醒了他，安格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他，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流泪还有些胀痛。一双大眼睛无声的询问。

鸥指了指窗外，安格才注意到不正常的灯光。他朝窗外看去，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对着飞行器的灯光朝他们走过来。

安格毛骨悚然，小声的问道：“是谁？”飞行器的玻璃是特制的，外面看不见里面。

鸥没说话，安格绷紧了身体，准备使用异能。但是人影走近了玻璃之后一动不动。虽然知道对方只是看着漆黑的玻璃，但是仿佛穿透玻璃与人对视的感觉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鸥轻轻的抚摸着安格的后背，让他不要惊慌害怕。

安格猜测鸥可能知道对方是谁。

“鸥，我知道你醒了，出来聊一聊。”戚风的声音。“我一个人来的，没有带武器。”

安格和鸥都有些诧异，不知道戚风为什么要来找他们，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鸥拍拍安格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下。”

安格抓住鸥的手立起上半身，紧张的看着他。

鸥穿好衣服，把安格的手拉过来放自己的裤子拉链上，“帮我穿。”

安格忧心忡忡的替他拉上拉链，又替他系好皮带。鸥精悍的□□藏在了纤薄的布料里面。安格裸着身体盘坐在床上看着他打开舱门走出去，接着他在床边的玻璃上看到了鸥的身影。

安格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双手扒在玻璃上看着窗外的二人。

安格听见打火机咔擦的声音，鸥和戚风各点了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黑夜里很明显。

戚风开门见山，十分诚意的道：“我能找到你们是因为你们手上的心心相印。我女儿做的，她认出了你们所以在装饰物上做了一个定位装置。”

安格非常的震惊，一边想着戚风看着也就三十来岁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女儿，他女儿为什么在那个贫穷的地方待着？一边看着手上的红绳，再看看那个环绕扭曲的粗糙装饰物，没有找到任何的精密仪器，最后他把心心相印摘下来扔到一边。

鸥也摘下了红绳扔到草丛里。

戚风憔悴了很多，心事重重的吞云吐雾，丝毫看不出以前邪魅张扬的模样。

“我来请你帮个忙，作为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会告诉你一个消息。”

鸥直白的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背叛伊尔曼将军？”

安格知道鸥向来不八卦，也懒得去知道这些事情，这么问估摸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戚风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飞行器黑色的玻璃。他扔掉烟头用脚尖踩灭。

安格猝不及防的和他犀利的眼神对上，心虚的往后仰，忽又想起他看不见自己，慌个啥。

“戚风是我的丈夫。”

晴天霹雳！

安格张大了嘴巴，连鸥总是平静的脸上也有一丝皲裂。

戚风乐意看鸥惊讶的模样。抛出第二句惊天动地的话，“我原本是个女性半龙人，后来变性了。”

安格摸了摸自己下巴，好在没掉。

“我和戚风相识于战场，为了人类的和平。那时候几乎大部分的年轻人在上位者的鼓励下热血的注射了基因药剂成为了半龙人，上战场收复家园驱逐恐龙。战争胜利了，但半龙人被人类抛弃了，成为了社会的异类，被鄙夷，被驱逐，被瞧不起。异种也成了人人谈之变色的邪神。戚风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基因学者，有才华的人都有傲骨，后来傲骨被弄权者折断了。他死的那天我临产，他在听到孩子哭啼之后就吞弹自杀了。”

戚风又点了一根烟，一缕头发散落的垂下来，在他洁白的脸上随风舞动。“但是他的身份不简单，我收拾好情绪后整容成他的模样回到了戚家。伊尔曼将军出于对戚风的补偿和亏欠，就让戚风隐瞒半龙人的身份做了基因药物研发部的部长，但也仅仅如此。他不知道戚风有一个隐婚的妻子，也不知道他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儿，妻子因为丈夫的死发疯发狂。戚家也以为那个女性半龙人在战场上死了。半龙人是低贱的存在，不能和它们贵族世家攀上关系，会让他们蒙羞。所以一个复仇的阴谋就此顺利的展开。

我代替戚风研发基因，想尽各种方法提升半龙人的体质和战斗力。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方法。而半龙人也受够了人类的欺辱和排挤，于是争当实验的先勇，第一批半龙人经过改造变厉害了，但是基因不稳定，成了你们口中的不死怪。后来瓦里斯阻扰了我的计划，所以我不得不谋杀他。第二批药剂稳定了很多，半龙人虽然也是丧失了意识但很听话。我也借由伊尔曼的指示顺利的来到了南部军团接收掌管这批半龙人。”

“那些不死怪是不是失控了？”鸥问道。

她矛盾焦躁的点头，“所以人类结盟枪口对准了我们。”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真挚的看向鸥，“所以我来恳求你不要站在任何一方。”她担忧的看向玻璃，安格福临心至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很担忧鸥会因为自己站在龙人的阵营。

鸥指尖的烟燃烧殆尽，“戚风”拿出打火机弯腰去帮鸥重点烟，鸥拒绝的摆手。“我不会站在任何一方，也不会插手战争。”

“戚风”松了一口气，疲惫的神色焕然，“我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温特手里有一个龙人和异种的混血儿，这个混血儿听说很恐怖，温特好几个手下都折在他手里了。你们如果要去找温特报仇，就要小心这个混血儿。”

安格脑子突突的跳动，难道尤莉的孩子没有死，西泽说谎了？

鸥点点头，两个人接下来又说了几句话，安格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怔然的看着“戚风”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舱门后，安格才恍然惊醒。

鸥裹挟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安格贴上他的衣服冻得一个哆嗦。他摸了摸鸥身上的霜寒，“外面温度这么低？”

鸥脱去衣服拥着他躺下来，“降温了，秋天快要过去了。”

安格怔怔的枕着他的胳膊，“我们要去找那个混血儿吗？他应该是尤莉的孩子，可能是的吧。”他不确定的补充。

鸥抬腿压住他的小腿，“我们出现，那个孩子自然也会跟着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