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谁下术害本君?

金曜初来时不过五月半,如今两个月过去,他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翎羽新长,好不靓丽,每每走在乡间小路上都能引得一众村民们驻足。

“这鸟是真好看啊,老张家有福气啊!”

“可不是嘛,你看看,自从老张家捡了这只鸟,日子过得是越发红火了。”

“依我看还是差点儿,一个老爷们儿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啊!”

“嗐!人家眼气儿高呢,听说前两日李书记给老张和他家那个姓路的亲戚介绍对象,人家都看不上呢。”

“不能这么说,你看看人家小路那排场,是能看上咱们这穷酸丫头的?”

金曜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不一会儿就越扯越远了,金曜愤然,这些见识短头发长的无知凡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愣把姓路的那个小怂货当成了香饽饽!

想当年,他一跺脚三界都得颤一颤,想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也就是这群没见识的才会逮着一个小白脸就当成宝贝了。

连金曜自己也没发现,不过相处了短短不到两个月光景,他竟然就已经将路遗放在了一个格外特殊的位置。

每每金曜听着那群乡民越来越远的胡扯,只能很不愉快地冷哼几声。

除了这个小插曲,金曜觉着人界的日子过得尚算悠闲。

当然,还有一件令金曜有些嫌恶的事,那便是,李家人约莫是存了心的恶心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买他的话。

要买他也便罢了,偏偏出价低得令鸟发指,这让金曜这个暴脾气只想敲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棉絮。

七月十五这日,天气微凉,风轻气朗。金曜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家家户户紧闭房门,实在没什么热闹可看,他便兴致缺缺地回了张家。

张妙妙正在院里子拿着大铁锅爆爆米花。

说起爆米花,金曜深觉发明这吃食的人是个天才。他不爱五谷,但这爆出来的米花他却爱极了,甜甜脆脆的好吃得紧。

“花花回来了,乖花花,来吃爆米花喽!”

金曜昂着脖子,矜矜持持地走到张妙妙身边,凑到张妙妙手里钳了颗,饶是吃过几次,爆米花进入嘴里依旧眼睛发亮一扫他之前的郁闷心情。

路遗炖了肉,张太平开了罐酒,这一晚好不热闹。

金曜趁路遗没注意,一口吸干了路遗酒杯里的酒。

他咋摸了两口,辣得一张鸟脸通红,呸呸呸吐起了舌头。听闻陆吾那个老头儿就喜欢喝酒,他还当多好喝呢,感情是又辣嗓子又辣肚子的破烂玩意!

张太平却觉稀奇得很,又加之喝了些酒,性子放开了不少,哈哈大笑两声,道:“嘿,这花花果然不凡啊,竟然喜酒?来,再给你一盅。”

金曜还没说话,路遗却开口了:“小孩子,一杯足矣。”

这话说的让张太平也是一愣,那一瞬,他甚至觉得,路遗是真将这鸟儿当儿子养。

本来对酒没什么兴趣的金曜,被路遗这么一阻止,顿时就炸了毛:“小子,本君可是三百岁了,够当你祖爷爷了!”

说完似要显摆自己能耐似的,一口又将张太平倒的那杯也给吸了个一干二净。

两杯酒下肚,金曜就有些迷糊起来,他歪着脑袋蹭着路遗的小腿。

约莫是酒精上脑,他近日的委屈越发地放大了起来,蹭着蹭着嘴里就开始叽里咕噜的念叨起来。

“爹爹,爹爹,曜儿错了。”

“曜儿错了啊,你跟阿阳说说,让曜儿回去吧。”

“嗯?阿阳,曜儿不是故意的,我去帮你把那找回来,这就给你找回来!”

说着他一脚抬起,哐当摔在了地上。

张太平听不懂金曜咕咕噜噜说了些什么,只当这鸟在撒娇,这可把他稀罕坏了,一看金曜倒了,用手指着它道:“嘿,一只鸟也醉了,酒品还不错,稀奇,当真稀奇!”

张妙妙起身正要抱起金曜,谁知那鸟又醒了,又开始叽里咕噜手舞足蹈起来。

“不准碰本君!!”

“对,回家,嗖~嗖~咦?”

“哦,对了,我没家了……也不对,这是家,姓路的,给本君更衣!沐浴!”

说道最后,他几乎吼了起来,那叫声凄厉,震耳欲聋。他扑棱着翅膀,跳上了餐桌,一爪子踩着一个餐盘,左摇右晃地凑到张太平跟前,眼睛迷离:“不是,不是!”

眼看着他就在栽倒,路遗眼疾手快地将那鸟捞了起来。

张太平再也说不出酒品不错的话来,看着餐桌上东倒西歪的餐食,挠了挠头。

晚饭也就到这里了吧,张太平看着抱着金曜面色平淡的路遗,想了想,叮嘱道:“今日十五了,夜里切记不要出门,这鸟儿闲散惯了,也别让他出去了!”

路遗淡淡地点了点头:“张大哥也早日休息。”

那一夜,金曜睡得深沉,他感觉有双温暖的手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下地抚摸着,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儿时欢快的时光。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瞳若琥珀,唇若施脂,嘴角挂着笑意,看起来温和有礼,实则一开口就让人厌烦。

“你好,我是路遗,是你的叔叔。”

绕是梦中金曜也觉着不可思议,这家伙竟然也叫路遗,明明和那个怂货不一样的脸,竟然也敢让他叫叔叔!果真是岂有此理。

但之后的事,似乎有些超乎他的所料,他明明将那人的衣服丢进了女官的浴场,谁料,下一瞬,他就差点儿淹死在水里,明明那人的饭食早就被他下了泻药,结果他一连拉了半月的肚子,明明……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金曜睡梦中也皱起了眉头,可能是气愤难忍,他竟迷迷糊糊清醒了不少,下一瞬却忽然觉着身子一轻。

他明明睡着,却清晰地感受到周身一阵阴寒,让他瞬间一个机灵。

金曜作天作地了三百年,什么样的魑魅魍魉没见过,但跟前这几只竟敢在他身边逡巡,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若是一个凡人,那也便罢了,偏偏是些平日里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阴魂。

若是从前,他灵力傍身,这些小鬼头就连他的身也是不敢近的,毕竟他一口真火就能将这些鬼魅烧个魂飞魄散。

此刻,他真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金曜那个气啊,只觉一团火压不住地往上窜。奈何,他浑身是动也动不得,醒也醒不来,甚至连个话也说不出了。

就在这时,围在他周身的几只阴魂终于有了动作,他们竟也没伤他,只抬了他就往外走去。

金曜只觉身子被一股股寒凉的气体裹挟了风似的往外疾驰而去。

这一刻,金曜忽然想到了他那个没什么用的监护人以及那破旧的院子里平凡的父女俩,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庆幸 ,这些阴魂的目标是他,若是那几个弱鸡,想来就要命不久矣。

风声吹着树梢刺啦作响,他的灵识无比清醒,但他的身子却晕沉得厉害。

这会儿平静下来,他才后知后觉。

今日十五,鬼门大开,其实也是风竹音那厮专门为阴魂们设立的节日。

毕竟风竹音一向秉持公平公正的态度对待三界生灵,那阴魂自然也不能例外。

金曜觉着风竹音这人,不,这臭虫,就是闲的,设什么鬼节,看吧,他与这些鬼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竟也遭了殃。

其实,金曜不知道,最初的时候,酆都不过是烛九阴收容了那些在天地浩劫中残存于世的阴魂,后来由于三界轮回的建立,这些阴魂自然也可重生为人,为鬼,或为神。神嘛,若是遭遇天罚,自然也会重入轮回。

正所谓阴气主宰着人的贪嗔痴,纵然如今阴阳调和,那些活了几十年留在阴魂中的欲念,恨念,痴念亦不会消散,除非重新进入轮回,走过神主亲自设下的黄泉路,重新塑造了阳魄,喝过风竹音特制的孟婆汤,忘却前尘方可投胎转世。

但总有那些执念深重者,为执念所困,困于黄泉,久久不能投胎,风竹音便为此,特意挑选了个折中的日子,也就是七月十五,称为鬼节。

这一日,鬼门大开,那些久久徘徊不入轮回者便可返回人界,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所以这一日,一般人家都会贴上驱鬼符以保平安。而那些阴魂自然也不能伤害与其无仇无怨的人,若是那些阴魂真做了,那在判官那里,是必然会被狠狠记上一笔,严重者真可灰飞烟灭。

也不知跑了多久,金曜耳中隐隐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这是个什么咒语?金曜心想,他虽然不甚好学,但好在记性好,但凡咒语听过一耳,也便记下了,但他平素懒散,咒语是了如指掌了,术法一窍不通也是白搭。

紧接着那声音又传来了:“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那声音说完,一个有些冷厉的声音不屑地冷哼一声:“闭嘴!”

悉达多道:“阿弥陀佛。”

金曜内心冷哼,这都是些什么鬼。

“带来了吗?”

随着那冷厉的声音响起,金曜的身子骤然摔倒在地。

“你大爷的,几只区区阴魂,竟然敢伤你祖宗我?等本君恢复了,你,你,你们一个个全都别想逃!”

说起来,这些阴魂算起来也算是烛九阴的徒子徒孙,烛九阴如今和他爹爹的爹爹在一起,那他可不就是这些阴魂的祖宗吗?

但那些阴魂可听不见,毕竟如今金曜连话也说不出来。

有脚步声传来,金曜只觉一抹视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巡视,颇有一种脱光了衣服被人审视的错觉。

“看什么看?再看,本君挖了你的狗眼!!”金曜内心怒吼。

然而此刻,他依旧是动也不动的挺尸状态。

醒来,醒来!金曜努力,但毫无用途,这一刻,金曜那条迟钝的神经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来。

他如今的状态很是不正常,约莫是被人下了什么术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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