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被阿娘叫去演武场练那游龙步,而她不在,我自是睡不着,便在书房研究着阿娘给的书。这捕魂拘魂镇魂的法术对常人虽难,但阿娘精熟,于我却也不费太多气力便能掌握。
神识探的有人正往东苑来,脚步甚极,却是金乌。她在门外沉声求见,我便让她进来。而她神色却是古怪,似有话要说。
“金乌,所来何事?”我问。
“回小殿下,卑职来替西王母送信。”说完,便递上一封信。
注入真气,仙文流转,竟是赐婚于我和欢儿,而这婚期便在半年之后,恰逢下界元夕,倒却是急了些。
“祖母可有别的话带给我?”我看着金乌,她抬起头,
“西王母说,小殿下聪慧,自是能明白她的苦心。”
是了……天庭的事逼得紧,若我的婚事不定,蟠桃会将至,对方定将当这天界众生发难,到时便也被动了。只是如此两全的方式,却似逼着那傻姑娘嫁与我。而这一纸赐婚,我又从未问过她的意向,心里不免忐忑。
见金乌还有话要说,我便示意她讲,
“小殿下本应开心,为何依旧愁眉不展。”
是了,我本应开心的。
“总觉得如此仓促,委屈了她。”我淡淡道。
“若相爱的人奉旨成婚也算委屈,那我便也想委屈一下。”金乌语气幽幽,又似话里有话。
我挑眉看着她,
“金乌可是有了心仪之人?”我问。
她看我一眼,那语气更是幽怨,
“连根鸟毛都没有。说来,小殿下回头娶亲的凤驾,我还得率青鸟化型拉车。”
这祖母也是惯会折磨人,金乌好歹也是昆仑统领,让她率一众青鸟拉车,也算是委屈了。说来,她自碰上欢儿,日夜干的竟都是丫鬟小厮类的粗活,也难免有怨气。
“我定帮你留意,也寻个心仪之人,叫西王母赐婚,可好?”我笑着问她。
她竟脸色一红,
“这……哪好劳烦小殿下。”
我见她不推脱,也就笑笑,
“只怕金乌统领眼光高,我瞧上的,你未必能瞧上呢。”
“哪会啊,小殿下的眼光,自是极好……”说完,她又似觉得此话不妥,
“不过凡间也有话,各花入各眼。想来,还是不叫小殿下费心了,随缘吧。”
这人,倒是滴水不漏,我还能因她的话,觉得她对欢儿有私心不成。
寒暄片刻,金乌便回西王母那报信,我拿着信看了几遍,扔似不敢相信。这欢喜,来的有些太快,而她,竟要嫁与我为妻。
想着,欢儿便回来了,我赶忙拿起信给她看,而她神色却未见变化,而眉头更是轻蹙。果然……还是太急了。我不愿逼迫她,便想去回了西王母。天庭那边,大不了再想别的法子搪塞。
而她却说,她愿意嫁我,只是觉得先下能力不匹,地位不配。
可我想要的……只是她啊。
她的身份我不能讲,而她的能力终有一日将高于我,可她却被瞒的苦,而里面的厉害关系又太多。说来,要不是我,她也不用被推上这风口浪尖。或许……我再等等,等天界事情平息再去招惹她,便不用连累这傻姑娘也受苦了。
我想求祖母收回成命,再等等……对于将来的事,我竟头一次有些怕,生怕那会是个漩涡,吞掉她,也吞掉了我。
她却拉住我,柔声轻语,说她欢喜赐婚,也定会快些成长。时时刻刻想的,仍是护我周全。而说来,我从未想过要什么信物,得她,便抵一切。可她却说要给我心头血……
我便脸红了,因为阿娘说,我便是两位娘亲的心头血化来的。
这傻姑娘,是明白了什么?
不过终是我想多,她不过单纯的想以心头血结印。而她留在我掌心的那一滴,也确能感觉到些许差异,而这千里追踪我也从书上看到过。自有那红痕之后,每每她靠近,那红印便会发烫,三瞬后便复原,我便知晓是她来了。
而这羁绊……不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应了她,那傻姑娘却登时开心起来,拉过我运功凝血滴似是熟练,想来,我却还未问她,这心头血之事是何人提起,而这以血为印的法术,又是从何习来。可想来,她见的外人,除了我便是两位娘亲,这主意,多半又是阿娘出的。
她的动作皆是小心,引起走了大小周天,折腾了几个时辰。我能感到身体里真气翻涌,那气血竟比之前充沛。而六感更是清明,连神识都比之前强了。这不过是一滴心头血,便能有次妙用,而她身负这样的天赋……又是福是祸。
我望着这傻姑娘,一脸认真,又那么严肃。说好了,是我护着她的。
顺着她运气,告诉她我的感觉,她终是开心,又小心吐露,说这羁绊不散,天涯海角她都能找到我。我却也像会这禁术,就不怕寻不见她了。
她仍是可爱,怕我厌烦了她。而她不知,我恨不得融她入骨,念她入魂,又如何能厌烦她呢。
我终是有机会问出口,她是否心甘情愿嫁与我为妻。她说她愿意,我那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而她竟也问我,是否愿嫁与她为妻。这千年换来两情相悦,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那吻,极缠绵,而我向来清冷,竟也似要控制不住自己。她推我半天,我才终是停下,食髓知味,那种子却生根发芽了。
她小脸微红,煞是好看,而她又想躲我,便提起我肩膀的伤势。我却是瞒了她,只好沉默不语,她果然找准机会便跑了。
过了好几个时辰她还未归来,可说了要一起晚膳,我便备好了她爱的吃食,又拿了壶桃花酿。说来,欢儿酒量不好,可饮过酒的样子,又分外可爱,我便说好,只许自己与她一杯,多了,是要出事的。
果然饭才备好,她便踩着点回来,那眉眼里竟有几分释怀。见面竟让我唤她作姑姑……
简直胡闹。
可转念一想……若按辈分,她确实是我姑姑,可我怎能应。
想来,她定是知道了那些陈年旧事,才来如此逗我。果然,祖母竟将过去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月老在月光下盯着祖母,而她在桃林里直愣愣的看着我。她们爷俩这性子,果然一样。
可当她提及这恢复记忆一事,我便摸不准了。如果祖母当年执意抹去,又将她藏于蓝洞,那定是因为其中波折不想她知晓。
可她却执拗,我又如何能拦。我愿护着她,却不愿左右她。她想如何,便如何吧。
与她约定大婚后去百花谷,听她说要日日用功,我心里竟也甜的很。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便是这般滋味吗。
本想哄她喝酒,她却将那酒液渡过来,我微怔的功夫,她竟愈发放肆,我连运功才能压住体内翻涌的血气。我自知双霞飞粉,而她那唇更是嫣红,惹了火,便想躲,我又如何能依。可左右折磨的都是自己,我便也不再作弄她,只一杯杯喝着酒,压下这热意。
说来,还要等半年,半年啊……却是太久。
好在,琐碎的事总能转移注意。得了空,我便去了阿娘那,说来这心头血采的古怪,而欢儿的举动也是蹊跷,果然,阿娘是始作俑者。
“空儿,你莫不是来兴师问罪?”阿娘依旧笑意吟吟,“阿娘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将来若你们要想有子嗣,便不用再取了。”
说完,翻手又拿出一个玉瓶,竟与欢儿当时那个一样。
阿娘做事,向来缘由诸多,如此说法,我却是不信的。
便一言不发,抿嘴瞧着她,
“再说,她身负雷神血脉,那可是蛮荒里的横家,若你能习得半分血脉禁制,便也多了些在天界驰骋的能力,总是不亏的。”
果然……
“再说,小欢儿自己说的,哪怕是痛,也愿与这心头血给你,我可没有半分哄骗她。”
阿娘托着下巴看着我,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对,那凝血为印书的后半章,便是讲如何加深两人羁绊,倒有些春宫图画在里头,也算帮你那小兔子开开窍。都要大婚了,回头洞房花烛,你们俩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吧。”
什么?
“什么图?”我希望是自己听错。
可阿娘又重复了一遍,
“春,宫,图,你要不要,我这还有……”
简直胡闹!
我面色一红,怪不得那天傻姑娘行为如此反常,定是阿娘的书闹的。
我抬脚便走,阿娘依旧是笑意吟吟的声音,
“记得明日去你祖母那一趟,她有事唤你。若要书,记得来找阿娘……”
我头也没回。
真是……胡闹!
早间,我去紫翠丹房巡视,周遭众仙见我行礼,而后的议论竟也是我的大婚之事。说来……既是我迎娶欢儿,那照例她便是该着那凤冠霞披。我虽不愿,可也只能说服自己有那红盖头,别人瞧不见。至于我穿什么,倒不甚在意。
好在这风言风语传开,天庭求亲的事儿果然便淡了。而天宫一片喜气洋洋,天墉城街巷那摆设也愈发多起来,就连庆典所用的鲜花装饰,也都开始准备上。
想必,都出自祖母之手。她最疼欢儿,自然要把最好的都与她。只是现下却不能与欢儿相认,这也算是补偿。可我却知道,这傻姑娘不在乎繁文缛节,更无所谓仪式浩大。她那心很大,大到不愿见众生受苦,可又很小,只装得下在乎的几人,便不能再多了。
而阿娘说祖母唤我前去,多半也是要说这婚事,果然,今日去书房,瞧见她气色甚好。
“祖母。”我恭敬的行礼。
“空儿来了。”她眉梢眼角带着笑意,示意我坐下。
“今日唤你前来,便是商议大婚的细节。一个是叫织女与你改喜服,二来是问你,今后是还想宿在这玉音殿,还是另起宅落,祖母便都依了你们。”
我的喜服倒是好说,只是不知欢儿的喜服如何做得。似是知道我的想法,对面那人只是笑,
“说来你要生气,欢儿之前来我这,我便私自替她量了尺寸,还换了衣衫。想必,空儿该是不会怪祖母的吧。”
我看着她那凤眼,里头闪着精光,怪不得那傻丫头当时一提西王母,便支支吾吾,可这话她又不敢讲。
“空儿不敢。”我说服自己,面前这人是欢儿的娘亲,看一下……就看一下吧。
“那拳头都握着,还说不敢。”对面那人笑的更欢了,“这吃味的功夫,倒随了偃玉,一模一样。”
这个故事很长……可我很忙……咋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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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空青番十八—春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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