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卯时我便起身到了演武场,照例揣了几个包子,等着一会儿跟偃玉分着吃。司音那话还在耳边,闷葫芦不开心,我自然是得当心些,不然怕变成烤鱼,串在她那剑上。
果然,打老远便能看到她周身散发着寒气,一路沉默不语,直到我面前,竟瞪我一眼。
嘶……真冷。
递过包子,我问她吃不吃,她不回话。好在我早有准备,又拿出红豆蒸饼,她还是不理睬我。
这可麻烦了。
翻翻须弥戒指,将酥皮烧饼,团糕、肉粽密密麻麻摆了一桌子,连牛肉面我都带来了。看着这些吃食,偃玉那冰块脸终是抽了一下,
“你,只想着吃吗?”她问。
终是同我说话了。
我看着她,挠挠头,
“也不是……这不是还在长身体,总饿。”
她听了这话,却哼了一声,说了句,
“乳臭未干竟想娶亲,不成体统。”
果然是在介意这事儿。
“召是西王母亲自拟的,说来也是空青娶我,偃玉,你到底哪不满意。难不成真想把空青嫁与那劳什子天孙,才开心吗?”
我眯了眯眼,决定气气这闷葫芦。反正她横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有的是人找她算账呢。
果然,她脸色又黑了几分,
“也不知空儿如何欠了你,自幼就被你连累,而今后……”
幼时被我连累?今后又怎么了?
我望着她,她却压下了后半句,
“阿音能下的了这狠心,我却不甘,凭什么我宝贝大的女儿,却要心心念念护着你,你又何德何能。”
是了……我何德何能。
低头不语,却感到一阵剑气直冲眉心,伸手一握,竟是一柄木剑,那力度之大,震得我虎口生疼。我握着那剑,抬眼却见偃玉已飞身置于演武场之中。她那剑我却见过,银白寒芒一闪,分明不是木的。
这……怎么打?不是欺负人吗?
硬着头皮入了阵,那结界瞬时封死。说来这人每次找我打架,都是不死不休的派头。真是……有病。可她是空青娘亲,我又不好说什么。而她竟什么也不教我,提剑便刺,我赶忙运起游龙步躲闪,可那剑尖却被削没了。
好好的木剑变了木棍,我脸色微苦。只好把真气凝在这木剑上,希望能有点用。只见对面那人又向我攻来,竟是凌云剑诀,招招犀利,只攻不守。我只好用在桃林见过的,空青使的那剑法回击。她刺我挡,她劈我闪,她挑我绕,终是挡了几招。可木剑却被越削越短,就剩个剑柄了。
似是吃准贴身近战我打不过她,偃玉那游龙步追我极近。而失了武器,我这衣袍被她那剑气划的破破烂烂,外衫都变作布条了。我只能跑,脚下生风,她一时倒也追不上我。竟用那剑气化起遍地竹叶,凝成绿龙向我袭来,一击便打在了我肩头。
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我伤了左肩,说来位置跟空青那伤相同。
这闷葫芦,果然记仇的紧。
可说来,她若要下死手,大可击我右侧心脉,这人啊,又偏是面硬心软。
她负手而立,似乎在等着我求饶。我擦擦唇角的血,冲她笑了一下,既然她执意比试,我也便不留情了。
真气外放,拢住地上片片竹叶。御剑的功夫我练了许久,这竹叶怕是也能当剑阵而用。七十二片竹叶悬在空中,我掐诀念去,便片片似箭,向她射去。我知她游龙步纯熟能躲过,可这竹叶上覆了神识,只要我快过她,她便避无可避。
两片诱敌,让她放松警惕,五片盘旋,在剑气周围落地。而剩下的便密密麻麻如附骨之虱,天上地下同时向她袭来。而我不忘咬破舌尖以血为印施了定术,果然她身型一顿,虽然只一瞬,那衣袍也是被我割破了。
她望着我那脸愈冷,我暗道一声不好,那七十二片竹叶却瞬间粉碎。惊天的煞气从她身上穿出,而那眸子已然变成金色,犹如厉鬼。我那神识附在竹叶上,虽只有一丝,这损伤却也让我头一痛,又喷出一口血。
而被那金色眸子盯住,我却无法动弹分毫,只觉得有万斤重的力气压在肩头,竟要跪下了。
我偏不跪。
凝起全身真气,外放于双手之上,我脚尖点地向她攻去。说来我也是疯了,她用剑,我用手,也不知我这血脉会不会断肢再生,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掌风向她面门而去,而她提手挥剑竟发出金石碰撞之音。
手还在,我长吁一口气,可下一秒便笑不出。
那剑尖在我掌心穿过,那殷红鲜血带着丝丝金光,一寸寸流在她那银白寒锋上,竟将剑身染红。
她身子后撤想收回剑,我却感到那被我鲜血包裹的剑似能与我感应,便放出神识,真气一震,那剑竟从她手中脱落。而我袖袍一扫,竟落入我手。
她双目金光大方,掐诀想把剑召回去,却如泥牛入海。谁能想到我的血竟一下切断了偃玉和剑的链接,只是这法子太费鲜血,扣着这剑,我怕是连命都要送了。
我右手持剑,把它从手掌里拔出来,那位置,又跟空青掌心红痕相同。
这闷葫芦……我该说她什么好呢。
而真气凝在剑身上,留住我那血,这回好了,我有武器了。
不知是不是眼花,对面那人身上煞气更盛,竟从脚下透出玄红气雾,而那血光一闪,又幻出一柄墨色重剑。
“此剑名曰,不杀。”偃玉开口,那声音更是冰冷。
我只看那剑一眼,便根根毫毛竖起,连魂魄都不住在颤抖。
乖乖,这真是打算宰了我啊。
还来不及想,偃玉已到面前,重剑向我劈来。我提起她那剑便挡,
砰地一声,我飞了出去,五脏六腑震的生疼。
真气已然临近亏空,而又流了不少血,我那意识都渐渐飘乎起来,只能狼狈逃窜。
“就这点本事?”偃玉的声音如同鬼魅,竟笑起来,“雷神一脉,不过尔尔……”
跟雷神血脉有什么关系?
那剑终是到了我身前,墨色剑锋竟是钝的,砸进我肩头。我终是跪在地上,只剩一丝气。那骨骼都似散了架,变作一摊肉。
“你也配,护着空儿?”耳边又是她那嘲讽。
呵……是啊,这样没用怎么能行呢?
我修为不高,身法不快,而剑法更是不强。可论神识,天界能与我相较却不多。我闭目凝神,灵台上金色光团突然光芒大放,竟化作一条金龙从我眉心飞出,只朝着偃玉面门而去。
她忙用重剑格挡,那龙却视若无物般穿过那剑,没入她眉心。
便只剩我那金龙,和她那墨色光球在灵台之上。
金龙一声嘶鸣,尾便向那光球抽去,而那光球竟也能化型为剑,又像金龙砍来。每一次碰撞,我便感觉这躯体虚弱一分,而那金龙嘶鸣,竟缠住那剑,便是要同归于尽。
可我就算我尽了,也不知能不能伤她分毫。
我竟如此没用么。
心神一散,那金龙已被利刃割伤,我又喷出一口血。
却见眼前紫芒一闪,竟把我俩这光团推开。金龙被弹回我灵台,我眼前一黑,便昏过去了。
这闷葫芦,真下死手啊。
又是那熟悉的青芒,修补着我的七经百脉,那金龙又变回了光团,正躺在灵台上,了无生气的模样。肩膀碎了,手掌洞穿,而五脏六腑也都震的不像样。按理,偃玉不该下如此重手,而那惊天煞气和重剑,又是什么?
好在,我虽身不能动,六感全失,却还有精气神在这胡思乱想,想必不会一命呜呼。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而又过了几个昼夜,那听力嗅觉才恢复,可周围死寂,只觉得是刺骨的冰冷,也不知在哪,也不知偃玉现下怎么样。
“醒了?”
听闻一个女子的声音,却辨认不出是谁。我费力的睁眼,朦胧看见一个红色轮廓。
“你命倒大,将偃儿那血煞都用出来了,竟还未死。”她笑,“阿赫倒生了个好女儿。”
阿赫又是谁?
“我在哪……”
我开口,那嗓子却是沙哑,五脏六腑牵着痛,我便又开始咳嗽,可对面那人连伸手的意思都没有。
“不懂礼数。”
她走进,我才看清她的脸。狐狸眼,圆而尾翘,那眉目勾人,瞳仁却是迷蒙。樱桃小口,鼻梁秀挺,那神色却无半分妖娆,竟是威严。而那眼角竟也有一滴泪痣,只不过她的在左,我的在右。
“你这桃花眼倒是随了那人,真是……碍眼的紧呢。”
完了……我暗想,这不定又是月老那厮惹的什么祸,竟报应到我头上,就不该随了她那桃花眼。
正胡思乱想着,嘴里被喂了颗丹药,一时真气竟快速流转于经脉各处。
而唇边有多了杯茶,硬灌了下去,我咳,那人也无半分心软。
于是我咬着牙坐起身,紧盯着那人。她神色更是冰冷,望着我的眼神犹如视一个死物。
“三千年前就该绝了你,没想到,今日送上门了。”
啊?
慢悠悠的写一个故事还是挺有趣的,不过这个文莫名其妙的小众,有点不理解。咩,是我太仙,还是现在的烦人太燥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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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章四十一—桃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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