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指尖还带着几丝红痕,我用绢帕拭了,收进欢儿房内书架上的暗格。说来,里面也留了不少东西,七七八八,总是与她有关的。
身上有汗,定也睡不踏实,我便用宽袍裹了她带去浴房,又不忘将床榻换好。她倒乖巧,窝在我怀里未醒。而我边帮她擦洗,一面又悔,那身上梅花处处,开得也太盛了。
清洗完毕,又运气帮她调息,浴房里雾气缭绕,她面容不似真切。我却不知在怕什么,竟仍紧紧圈着她。
她却转醒了。
左蹭右晃好不老实,看来恢复的到快,她体质特殊,我倒是多虑了。
可那傻姑娘看我半天,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凝了护甲,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这身子,我看也看了,吻也吻了,竟才想起害羞吗?
她越躲,我却偏想逗她,她拍水砸我,似是恼怒,我便闪到她身后抱住她。也不忘用话点她,告诉她,她是可以用法术的。
果然,这傻姑娘上了钩,一面貌似乖巧窝在我怀里,一面偷偷运功调息。可那软声央求我又无法抵抗,一面享受,一面又觉得好笑,
她现在这小心思,却是太多。
果然,哪怕告诉了她法诀于我无用,她还偏要试,竟咬破舌尖。她那心头血在我身上,血脉禁制自是无效,我却装着被她定住,待她自投罗网。
见我不动,她倒是大胆,竟吐出羞人的话。看来阿娘那些破书,她定是没少看,脑子里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
这样,不好。
我不愿她动那些小心思,只盼她无论何时,都开口对我讲。
哪怕……是胡闹。
我便……由她胡闹。
她讲不出口的话,我来讲,她想做的事,我都依她。一如她言,她是我的妻,我,亦是她的。
说来好笑,我自小便觉得自己是冰,而经历了天界纷乱,看了世事无常,那情绪更是包裹,便冷过霜。可偏是见她,那克制不在,理智不存,现下又化成了水,只为与她痴缠捆绕。
那吻透着任性,却还是不忘在我身后凝了真气,怕硌疼我。细细密密似火烧,竟又仿着我对她那样。
而那话,更是不成体统起来,我瞪她,她竟也不怕。
又羞又恼,便想咬她,定是她将这小狗习气,带给我的。
她却不停,也在我身上留下红痕点点,那印,却是比我轻些。我仍有悔意,不敢看她,咬着唇不出声,她却探了手指过来,让我咬她。
那桃花眼带笑,眉梢唇角轻挑,倒又俊俏起来。明是那玩世不恭的样子,配她却又觉得媚而不妖。
我不知为何竟衔那住指,纠缠起来,而她那眼神灼灼,呼吸也沉了。
属于爱人的低语,若教旁人看去,定是要羞红脸。可这耳鬓厮磨,当局者却甘之如饴,似幻似魔。
身子越来越软,而那雾气熏红了我的脸。她不知想做什么,竟要将我托出水面。我不着寸缕,她亦如是,这怎么可?下意识用勾住她,却更觉尴尬,好在是在水里,便……分不出了吧。
她却不知在那书里到底学了什么,竟一路向下,要闭气凫水。水面有花瓣雾气,这水底可没有,我却是慌了。
这念头百转千回却仍是羞红了脸,我竟也支支吾吾起来。
而她,不知是不是早就有打算,竟解了我的发带,让我将那红绸系上,她便看不到了。
看不到……便可以吗?
可我……看得到啊。
想她胡闹,又不想她胡闹。
我的叮嘱听上去竟毫无力度,而她那笑又让我羞到耳根发梢。
那轻触极柔软,一如她的唇落在我唇上。而那抿压太过舒适,我却害怕失了态,凝神运气,希望守得半分清明,进退两难。她却在水下探的我的手,轻轻握住,又轻抚我腰身,似是安抚。
透过那波纹,我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终是丢盔卸甲,不成体统,那声音也再难收住。
身子化成一滩水,混在这池子里。而她捞住我稳稳抱住,倒仍乖巧的系着那红绸。
我自是害羞,便调侃于她 。而她倒也不恼,用袍子裹了我俩便遁回寝殿,竟又喂我酒。
那话啊,如此不正经,可却又……那么甜。
我自是知她想如何,可我已将她吃干抹净,又如何能阻的了她呢。
我偏爱她那凝住我的眸子,更私心想她记住与我一起的时时刻刻。或许,是那幻境留了心魔,成了我的执念,生怕她有朝一日再忘了我,便极尽勾缠之能。又或是……今夜的欢儿太美,我已然情动,便再……压抑不住。
可终是初经**,那感觉太强烈,我还是羞红了脸,抱住她不撒手,便不让她再看。
她竟敢笑我。
我板起脸回话,她却不怕。那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一边轻抿着我耳垂,又不忘运功帮我调息。可这真气自指尖而出,却又……不那么正经。
那些破书里,究竟写了什么?这些招式,我也得好好翻看,定学的纯熟,让欢儿也感受下,如此折磨。
我推她,她不依,用那胡话哄我。
哎,可我方才,不也用胡话,哄了她么。
冰化水,润万物,情人语,绕指柔。意识感觉醉着,可明明身子又那么清醒。一寸寸的纠缠,一丝丝的疼爱,连那呼吸都混在一起,便再不分你我了。
幽幽转醒,却被她抱在怀里,而身上也似沐浴清洁过,她倒是细心。
说来,月老为他将红绸喜纸铺满月宫,今日迎亲远拜,她定是还未瞧见。
可这傻姑娘却怕我着凉,一个劲拢那衣袍,又哄我去看那花灯,竟连称谓都改了,叫我媳妇儿。我自是不肯,她却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这嘴皮子,倒是越发凌厉了。
说来,整个天界到鲜少有人唤我空青,都尊称殿下。而阿娘祖母则是唤我作空儿。只有她,会这般温柔的唤我名姓。可这话,前头倒深情,越听越不正经,也不知自哪学的坏。
字里行间又拐到那花灯上,也不知何时她对花灯一事如此上心。想到上次下凡的经历,那姑苏城的莲花灯便浮现心头。而水色灯火下欢儿的眉眼俏丽好看,便映进了我的心里。便也由了她,大不了就说私自下界是我的意思,便也就免于责罚了。
说来,她替我更衣倒是头一遭,动作轻柔,处处小心。而我,自是替她绾了发。这人,要说手也不笨,怎么就学不会这梳头呢。
她要抱我,我自是不应。可她却机灵,点破我今日任性,偏要抱着她进礼堂,过红毯那一幕。桃花眼里满是狡黠笑意,到不似小猫,像那小狐狸了。
身子还软,倒也就由了她,运功调息。那罡风雷雨对她并无影响,神色淡然从容。
说来,只不到一年,她便进步飞快。武艺精进不少,而心思也愈发细腻纯熟。眉眼里那稚气渐散,倒又添了几番韵味。我抬头,瞧着她那脸颊,而她低头看我,笑意便漾在唇角,却是软糯可爱,一如初见时那般。
我这心也甚觉安慰,倒也踏实下来,窝在她怀里。
熟悉的景色,是姑苏城外七姐河。牵着手往城内走,宛如寻常情侣,她倒学聪明了,竟掐诀将我二人容貌遮住,似是不想惹祸。
车水马龙,星烛闪耀,这人间似比天界繁华,她一路走看,兴奋不已,我却只爱看落在她眼里的灯火,而她唇角那笑意。
斗巧那空地站满了情侣,而周遭人的话,什么仙人,什么灯笼,什么庇佑,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我挑眉瞧她,等她坦白,她倒转换话题,那手却掐诀,小动作让我收于眼底。
天上金凤飞过,我定睛一瞧却笑,这不正是金乌。也难为了她,真真是从白日忙到星月,还得下凡来搅这浑水,竟又化了兽形。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开始引灯,她却拉住我,要寻个高处看,似是知晓什么会发生。我眯了眯眼,也不愿戳穿,随她站在那塔檐上,但见漫天星火换做了红烛。
那场景极美,那红色灯笼飘在天上,又被那弯弯曲曲的小桥流水倒映,落在水里。粉白的月光下,那天、地都染了红色,似是在与我俩庆祝。地上人们也看痴了,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而那手,双双对对握着,似有情浓。
她这安排,竟如此密不透风。
我望着她,那桃花眼里水波微动,定在我身上,竟也是柔情。
人群惊呼,我才发觉她只顾着看我,竟忘了隐匿身型。而我也只顾着看这烛火和她,竟忘了身在何处。
人群的呼喊终是变成了恭贺,字字句句倒显心诚。
我却不知,这傻姑娘竟还备了礼物。条条红绳飞落,那借口说辞也唬人的紧,不知她是如何想出。
而站在寒山之上,却见那祈天灯遍布城郭,竟染红了天色。怪不得金乌昨晚那话蹊跷,让众仙寅时反工,说来,竟是在忙这事儿吗?
欢儿倒是,好大神通。
明明知她惹祸,我却也不愿责问。
而她却只在乎我是否欢喜。
怎能不欢喜呢?
那唇瓣柔软,微凉,带着淡淡梨花香,她一直便是这单纯澄澈的模样。
本以为这喜悦已够多,她却又拿出礼物。一对耳坠子精巧好看,而那上面的血色红玉更是传来亘古之息,竟连我也未曾见过此物。
她却不知用什么手段,将那血玉雕成了红豆之态,只为诉相思之情。
真傻……可我偏是欢喜的紧。
我望着她,出言,让她帮我带上这耳坠。欢儿指尖微抖,轻轻把我的发拢在一侧,而那耳坠子却带不稳,轻触酥麻,便更似折磨。
我望着她,她却撒娇,朝我做了个鬼脸,倒是可爱。终是帮我带好,又傻傻瞧着我。
我不知……是更爱她眼中的我,还是在我眼前的她。
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又将另一只耳坠子小心的帮她带好。那红色一点坠于耳侧,银白之色衬她肌肤更润,而那流苏随风轻舞,伴着如墨长发,便更添婀娜。欢儿本是娇媚无双的女儿家,却要做那男子打扮,真是委屈她了。
可我又……偏不愿旁人见到她这般美,生怕对她魂牵梦绕的不止我,倒……一时难办了。
可这傻姑娘却不知我所想,她竟开口,念起那礼词。不是天界成亲时那敬混沌,告三界,服众卿的套话。字字句句,竟都是我们的点滴,又发自肺腑。
只一遍,便刻入我神海,再难忘却了。
她总怕给我的不够好,却不知,得了她,便是这三界最好的。
这陷入爱河的人啊,哪怕拥着彼此,有了此时此刻,却还贪恋生生世世,仍不知足。
而她于我,又怎能够呢。
折腾一晚,终是躺回那榻上,我却不想睡。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她这祈天灯一事,她又筹谋了多久。她倒鬼点子多,拿了那普通红绳散发,还不忘引经据典,称这是为姻缘殿集信众。而我不知,就连祖母也陪她胡闹,竟准了众仙与下界造梦。这三界同庆,更是亘古未有。
而金乌帮忙,她称是胁迫。这傻姑娘,以金乌的本领造化,又有谁能胁迫她呢,只因把她当了朋友。
用话点她,让她莫要愧对金乌,她眼珠却转转,说要帮金乌寻姻缘。只盼她能不似那月老,乱点鸳鸯谱。
她眼角那泪痣娇艳,映着那红玉耳坠,更是呼应。说来,对那血玉,我仍是好奇,却不愿再问。既是她的苦心,我又何必事事清明。
不累,却也闭目养神,傻姑娘也该休息了。
她却又偷偷吻在我唇角,那眼波轻晃,似是不知自己这模样勾人,却是娇羞。我看着她,心化作一江春水,却也只得压抑下性子。只告诉自己,罢了,明日,再疼她吧。
而第二日晨光熹微我便醒了,欢儿还在怀中,睡的安稳。那长睫毛如扇,只在她那脸上投下阴影。而那唇嫣红,正喃喃说着什么,我凑耳过去,她竟轻轻唤着我的名。
这睡梦中念的……也是我吗?
我笑着,轻轻吻在她眼角泪痣上,又轻轻抚着她的脸,生怕将她弄醒。
说来,今日早间,欢儿便需向娘亲们奉茶。可我却偏想她多歇息会儿,便也没想叫她。可这傻姑娘却自己醒了,那桃花眼迷蒙,语调慵懒,尾音上翘,竟带了几丝媚态,
“空青……你睡的可好?”她抬头望着我,唇角那笑意乖巧。
“有你在,自然睡的好。”我瞧着她,终是没忍住,吻了她一下。
“你可有想着我?”她伸手,轻轻用指腹蹭着我脸颊,又摩挲着我的唇。
“时时,刻刻。” 我那呼吸又乱了几分。
她却笑,凑在我耳侧,轻声道,“我梦到你了……”
我抱着她的手蓦然一紧,心跳更快,“梦到我……什么?”
她却红了脸,只窝在我颈窝处,支支吾吾不回话。
“我既在这,又……何须要梦?”我看着她,轻轻勾着唇角,蹭着她耳垂,“欢儿便只要说一声,为妻……自当服侍好你。”
她抬头,那桃花眼轻眨,抿了下唇,“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
我笑,轻声说,“定不食言。”
她却似突然换了个人,笑意狡黠,凑在我耳边,“我梦见……你在我身下……”
“哦?”我看着她那满是得意的眉眼里,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果然不老实。
翻手用力,将她抱在身上,现在倒确是她在上,我在下。
“然后……呢?”我凑在她耳边,轻声问。
“然后……我……”她轻轻吻在我耳侧,又顺着脖子向下,倒轻车熟路。我却收紧了环着她那手,也顺着向下,轻轻一捏。
“空青!”她轻呼一声,竟嗔了我一眼,面色微红,“你怎么……乱摸。”
我却笑,“欢儿那梦里,你在上,我定是照做。只是在我这梦里,你在上,也并无不同。只要……享受便可。”
“登徒子!”她竟又嗔了我一眼,从我身上下来,往那榻角去。眼波里满是懊恼,抿着唇,鼓着小脸,可爱极了。
“你是我妻子,我梦你念你,又何来登徒子一说。”我笑,伸手拉她到我怀里,轻轻吻在她额头。
“只许我梦里对你……这般那般……你便是在梦里,也得规规矩矩的。”她看着我,那桃花眼里竟是认真。
“哦?这是为何?”我挑眉看她,倒想听听她又要如何诡辩。
她却蹙了下眉,缓声道,“你既是娶我进门,我自是你妻子。阿爹听阿娘的话,偃玉听司音的话,你自是……得听我的话。”
“倒……也有几分道理。”我轻轻点头。
她见我同意,那眸子里多了几分开心,伸手在我肩膀那轻轻画着圈,“那……我说什么,你自是得照办。”
我捉住她那手,握在手心,“有理有据的,我自是照办。若是你临时起意的,又当如何?”
她听我此言,微微垂眸,轻声道,“我自然不会叫你做那无凭无据之事,你怎能这般想我……”
这模样,确是让我心疼了。
“好,我应你。”轻轻拍着她那背,我放缓了声音,生怕她委屈,“你说,我便做。”
“不许食言……”她看着我,眨眨眼。
“定不食言。”我笑着回答。
“那……”她挑了下眉,露出如刚才那般的狡黠笑意,“唤声姑姑来听听。”
我知她心里定有猫腻,果不其然,竟让我唤她姑姑。这傻姑娘,倒是……胆大的紧。
见我不应她,她竟伸手攀住我脖子,又用鼻尖蹭着我,“空青,你便唤声姑姑嘛。按辈分,这称呼并无不妥。再说,你也应了的。若我说的在理,你便要听。”
那语气似耍赖,却……可爱的不行。
我只淡淡盯着她,轻声问,“欢儿,你为何……偏要我唤你姑姑?”
她闻言,倒不再闹我,只静静瞧着我,缓缓道,“你若唤我姑姑,我便也能……名正言顺护着你。”
“你是我妻子,自然……也能护着我的。”我看着她,伸手抚着她的脸,“欢儿……我便要你一句实话。”
她面色一红,声音却下,“也没甚理由,只是……那时在百花谷,我已入豆蔻之年,你却仍似那小团子,粉雕玉砌的可爱。你那时便该唤我姑姑的,我也好带你去钓鱼玩耍,你就不用总冷着脸,总是这般克制自持了。”
竟是……因为这个?
“你可知,那时的我,也已几百岁年纪,早就过了嬉戏玩闹的年岁,只不过身型长得慢些。”我笑着回答。
“自是知晓……”她看着我,嘟囔道,“可偏是可爱……”
“欢儿此言,便是觉得……我现下不可爱了?”我看着她,轻轻挑眉,“还是……你想要个小空青陪你,便……不再要我了?”
“我自然是要你……”她听我此言,忙抱紧了我,那桃花眼眨着。
“可我倒……想要个小欢儿,”我笑,伸手摩挲着她那唇瓣,“冰肌雪骨,娇媚可人,又聪慧异常,懂得耍心眼。”
她听我这般说,却伸嘴咬了我一下,“你我刚成婚,你便想要个小欢儿,定是与我呆腻了。”
小脸又气鼓鼓的,竟翻身冲着床榻里侧,不再看我了。
我笑,伸手环着她,唇轻轻蹭着她耳垂,“小姑姑……与你,怎会腻呢?”
这一声小姑姑啊,嗯,欢儿还是不争气的害羞了,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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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空青番二十五—鱼水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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