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逍遥不知道怎么去接，他知道修为越高坚持的越久，但是以凌霜现在的这种修为，他可能脑袋一掉不出两息就失去意识了。

又或者，凌霜的头，是别人给他接回去的，因为他是用自己的灵力斩断，所以成功活了下来。

墨轩逍遥在想，泽沐然会不会也在那里？眼前这个真的是凌霜吗？真正的凌霜会不会已经死了？

墨轩逍遥不知道，他很害怕，又或者说，自从见过泽沐然后，埋藏在心底的恐惧与猜疑便在不断萌发。

墨轩逍遥握紧了缰绳，脸色难看，他真的还是凌霜吗？

“严格来讲，如果超过两息，头的距离太远，需要有人帮你把头接回去才行。”

凌霜沉默了一瞬，也是蹙眉，他意识到墨轩逍遥这话是什意思：

“你是说，那里还有第三个人？我兄长在那里？”

墨轩逍遥蹙眉，摇了一下头：

“就当是我多想了，你以后不要进行这种尝试，这次兴许只是你运气好。”

凌霜下意识的捂住脖颈，他也是一阵后怕，难道那些都是他失去意识后的幻想吗？他其实真的尸首分离，就要死了，然后有一个人把他的头及时的接了过去。

墨轩逍遥也看出凌霜的后怕，拍了拍人的头：

“应该是我多想了，你兄长还在赤夏家，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可能你是靠着本能，及时的完成了这一切。”

凌霜想起阿克塞的影子对他说，他站在冥河之上，那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因为龙族看到他已经死过了一次的痕迹吗？

凌霜犹豫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怎样，但是他的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鼓掌。

那种黑暗，那种叫人思绪混乱又感觉寂静一片的声音，掌声雷动，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满溢出来，穿过他的躯壳，抽走他的力量。

沉默良久，凌霜突然道：

“如果我回去，会给墨轩家添很多麻烦，你要就这样原谅我吗？”

墨轩逍遥拉了拉缰绳，让马儿慢了下来：

“我没办法代替任何人去原谅你，但是这次我会寸步不离的看管你。我希望我这次能够吸取教训，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养育你，纠正你的错误。”

凌霜似有些不快：

“我不觉得我错了，我是不会认错的。从一开始来招惹我的人是他们，那他们就该最好付出代价的觉悟。”

墨轩逍遥没有训斥凌霜，他觉得凌霜大了，有自己的观点。这个观点对于他来讲兴许太过扭曲，病态，但对于凌霜来讲却是一种现实：

“凌霜。”

凌霜不语，他以为墨轩逍遥又要批判他，但是没有，墨轩逍遥接着道：

“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我以后不会强迫你按我的想法去来，但你以后无论打算做什么，又或者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先和我说，行吗？”

凌霜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墨轩逍遥的态度改观了许多：

“为什么？”

墨轩逍遥有些无奈：

“这样如果你犯下什么大错，就由我替你担责，你可以都赖在我身上，因为我没有及时制止你。但是你一定要对悠然心诚，这不是要求，是期望。”

凌霜不开心：

“你是在拿自己要挟我，让我做什么都三思。”

墨轩逍遥稍微驱使马快行了些：

“我不强求你立刻做到，但你万万不可在滥杀无辜。”

凌霜觉得他好像就是和墨轩逍遥解释不通：

“他们一点也不无辜，是他们先要杀我。”

墨轩逍遥握紧缰绳，也是紧绷了起来，他其实不想提这一茬的，但是通过凌霜的自述，墨轩逍遥才知道，那些村民的死凌霜一开始炸山的时候就不清楚。

在这件事上，凌霜的确是有带着恶意，即便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那日你炸山泄洪，那些村民可有想过害过你？凌霜，那些并非撼天宗的散派，小宗，仙门，他们也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不止，这些人背后也有母亲，父亲，弟弟，妹妹，甚至还有儿女妻子。我知道对于你来讲，只要是威胁，就是敌人，就是坏的。”

凌霜心中焦虑：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站着让他们杀吗？”

墨轩逍遥微叹：

“并非如此，以后有什么事，爹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帮着你。以后要错，我们一切错，好吗？”

凌霜觉得墨轩逍遥是有点变了的，但这种话后面一般都有但是：

“但是呢？”

墨轩逍遥拍了拍凌霜的头：

“没有但是，以后我会好好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想了想，你看悠然那个任性的样子，我也是指望不上什么，可能都是我这个当爹的做的不好。圣人云，子不教父之过。我觉得，兴许是我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们身上，所以没有好好听你们的声音，所以为父以后会好好听你们说话的。”

凌霜有些狐疑：

“那墨轩家怎么办？”

墨轩逍遥笑了一下：

“我连你们两个臭小子都治不好，我还治家业，爱怎样怎样吧，就算真的散了，长老弟子都请辞，大不了我们三个寻处地方种地去。”

凌霜偷笑，如果他现在有个尾巴就能摇的翘到天上去，可惜他没有，墨轩逍遥也看不太出来凌霜有多欢喜。

墨轩逍遥接着道：

“回去的路上我给你讲讲悠然小时候的事吧，你想听吗？”

凌霜点头，二人就这样骑着马，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山门的方向去。

回了山门，凌霜便驻足不动了，墨轩逍遥便拉着人在山脚下的隐蔽处栓了马，坐着，询问：

“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的。”

凌霜缩成一团，蔫巴巴的：

“我害怕。”

墨轩逍遥有些吃惊：

“怕什么？”

凌霜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我怕有朝一日一无所有。”

墨轩逍遥也抬头望星星：

“因为逝去，所以美好，没有人能够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活过一生，所以更应该珍惜当下。”

凌霜回头看向绵长的阶梯，直通向墨轩家：

“可我今天要是踏上去，得到了这一切，就逃不脱终有一日的失去，我会过的很不如意。”

墨轩逍遥无奈，他都不知道凌霜会担忧这些：

“人活着哪有事事如意呢？你看你的兄长，他就算孑然一身，老天也没事事随他的意不是。为何要为将来注定的事，放弃现在的人生呢？”

凌霜想了想，发现的确是墨轩逍遥说得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凌霜还是不想去，他觉得他会后悔，后悔回到这里。

墨轩逍遥也没有强求凌霜现在就想开，他只是在一旁坐着陪着他。

过了良久，凌霜突然起身，墨轩逍遥也问：

“你决定好了？”

凌霜点点头，声音不大：

“再不走长老们就都下来了。”

墨轩逍遥有些疑惑，凌霜就拉着墨轩逍遥御剑，墨轩逍遥低头一看，一脸尴尬。只见不远处苏宁宁，段桑延还有柳如故他们都从草丛里钻出来，一副狼狈模样，原来是一直都在猫着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