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逍遥也是蹙眉,拉了拉被死死勾住的小拇指:
“你怎么净说这些丧气话。”
凌霜的面埋在墨轩逍遥的手臂上,他没忍住哭了出来,声音竟是有些在抖的:
“我太害怕了,每次想到这些,我都睡不着觉,只能起来打坐。只有一直修炼,我才能感觉心里踏实一点。”
墨轩逍遥心头一紧,但还是叹息一声,抱紧了人,给凌霜拍背:
“凌霜,你早晚有一日要学会告别,人毕竟不能永恒啊。”
凌霜沉默半晌,突道:
“或许,是可以永恒的。”
墨轩逍遥看着凌霜坚定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人应该在该属于他们的时间里离去,永恒反倒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凌霜蹙眉,也是坐直了起来,看着墨轩逍遥:
“为什么?”
墨轩逍遥脸色不是很好,显得很是担忧:
“你,是不是在血傀教拿到了什么禁术?”
凌霜愣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我只是想我兄长或许有办法,他之前与我说过一些,但没有告诉我具体方法。”
墨轩逍遥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是认真道:
“不论如何,凌霜,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你得发誓。”
凌霜乖巧的点点头。
墨轩逍遥咽了口唾沫,他有些难以启齿,但这件事必须现在说: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和悠然都不在了,你不要寻找任何办法把我们带回来。”
这下换成凌霜脸色难看,他抓住墨轩逍遥的胳膊,似乎发怒了一般,语气很冷:
“为什么!”
墨轩逍遥有些畏惧,凌霜如今这样子很像是泽沐然,尤其是凌霜现在已经长高了不少,他已经快要和泽沐然一模一样了,现在他就经常把人看错。
但好在,凌霜到底是和泽沐然不同的,直观来看,他还是能接受凌霜现在的样子:
“凌霜,在这件事上你必须明白,这是一个禁忌,触犯这个禁忌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凌霜的神情变得不可理喻,甚至有些阴郁:
“如果是长虹呢?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会放弃,不去救她吗?你难道不想悠然的人生有她娘在身边吗?”
墨轩逍遥咬唇,凌霜的话像是刀,犀利的扎在他的心头。墨轩逍遥知道凌霜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刺激他,但这个问题他必须在这里为凌霜纠正。他有一种预感,凌霜的这种过度的执着,不是什么好事。
“一切禁忌,都是有代价的!你一定要记住,自执念里诞生的东西,也会像执念一样扭曲。一个尸体不能作为人来看待,我只知道一件事,活着的便一定会死,能够像你所说的永恒,必然是死的。”
凌霜目瞪口呆,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就见墨轩逍遥按住他的肩膀,神色凝重:
“凌霜,生命只有一次,我不知道你不是是用一切还有挽回余地的想法安慰自我,但这个现实你必须现在就明白。我希望你能够正视生命的流逝,这个真相很残酷,但只有这样你才能珍惜活着的美好。凌霜,不要把任何一种未来,寄托在死亡后的永恒。”
凌霜脸色难看,他无法接受,墨轩逍遥看破了他的心底,看破了他的自我安慰:
“可我……不敢想象没有你们的未来。”
墨轩逍遥面露苦色,抱住凌霜安抚道:
“我知道你还理解不了,大多数时候我们都用不去想这些,以一种自欺欺人的办法来逃避。但我知道你不一样,你会去追逐这个目标,当你过度相信死亡后的永恒,那么你就会对生者仅有一次的生命而怠慢。”
墨轩逍遥一下下顺着凌霜的背:
“你一定要听我说,在修仙问道这条路上,有太多的人追求永恒。追求永恒并非是一种错误,但盲目的追求永恒的过程中,人会失去很多东西。”
“有太多的修士在这条道路上失足,他们认为永恒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然而回头看时却只剩下执念,什么都没有留下。”
“类似的例子有太多,我只想要告诉你,我没有追求长虹的永恒,并非是我不够爱她,也不是因为我不够爱悠然,而是我知道她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你要明白,面对逝者,我们这些活人该做的,就是照顾好他们所留下的一切,尊重他们仅此一次的生命,给他们死后的安宁。”
“如果,有朝一日,我们离去,你兴许千辛万苦将我们带回来,但我们一定会恨你。因为死去的永恒注定是扭曲而痛苦的,我希望你能够在我们活着的时候便去珍惜我们。”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这样做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强迫我们留下,我不管悠然如何决断,但我一定会在死一次。无论你拉回我多少次,我都会一次次自尽在你的面前。我绝不会在认你,因为我的儿子,他一定可以在没有我的人生中任然活的很好,他会向前看,而不是被自己的执念束缚,缠住。”
凌霜又气又急,他死死抱住墨轩逍遥哇哇大哭,他知道墨轩逍遥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他也无法想象那样的未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残忍。”
凌霜声音哽咽,墨轩逍遥也很无奈,只是伸手帮他擦拭眼泪:
“可那时你若强行带我们回来,未尝不是对我们的残忍呢?你日后可以多多打探,便知晓活死人的苦楚,你甚至都没法确定带回来的那种东西到底算不算我们。凌霜,你要学会放手,不要死死抓着爹和悠然,人没法真的陪伴另一个人一辈子。”
“爹以前也许没跟你说过,我与长虹也曾约定一生,兴许在你眼里,既然做出了约定就应该去实现,否则便是背弃信义之辈。可若是那般,谁来养育悠然,我又怎么会有机会碰上你呢?”
“人都是软弱的生物,爹小时候就很不如你,可能要是你生在墨轩家,我爹他们一定会对你赞赏有加。我那个时候就很讨厌修炼,我其实只喜欢乐理,抚琴作画,才是我所喜爱。”
凌霜抽泣的声音小了一点,墨轩逍遥知道他在听,也继续道:
“那个时候,我其实觉得人生无望,硕大的墨轩家皆为重担,好在有家父支撑。我也想过,我爹兴许永远都不会死,但命运的变故无法庇护这世间所有人。”
“好在,你爹我那时再度见到了长虹,她真的是洒脱的一个姑娘,有时候我看着悠然,就能看见长虹的影子。”
“每每悠然的生辰,我都会去给她扫墓,我会去看她,说说心里的话,希望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能听到我的声音,看见悠然在渐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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